幸好我也有点功夫在身,反应迅速,身手敏捷,躲开了几只箭的攻击。
不过我再看一眼大头,他的腿上又多了把箭。
我的心理活动是:大头啊,你他妈咋那么倒霉,躺着也能中箭。
箭还不断的射过来。
正当我匆忙躲闪的时候,只听城墙上有人喊了一嗓子:是郭大人。停箭。
箭忽然间几乎就没有了,只有最后一根后知后觉的箭呼啸而来,我没来得及回避,一下子射在了我的胳膊上。那感觉,真他娘的疼,像是一整个胳膊都被穿掉了。
那个射准我胳膊的人听完喊声,也大吃一惊,他还没得及反应,刚才那个喊话的人就问:最后那一箭,是发的?
没人敢应。
那个喊话的人又问一遍:谁发的?
那个后知后觉的人这才站出来,哆哆嗦嗦地说:大人,是我。
喊话的大人看见这个人,上前就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那个人还没站起来认错,刚站起来,就又被踹倒在地。
这事处理完毕后,他们将城门大开,骑着马就向我这边奔来。
忽然之间,多了许多嘘寒问暖声: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我他妈能没事吗?都快被你们射死了。
刚才那喊话的人招呼手下:快,快,扶郭大人进城看伤。
我指着地上躺着没人管的大头,说:那是大头。
这群守城人竟然没有认出大头。可见他的五官被马容调整到什么程度。
我和大头被抬到了诊所,一位郎中帮我们擦药、贴膏药。
一路劳累,我身心俱疲,又复腹中空空,精力亏损很大,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醒来时,张千岭正在我的床边,郎中不知去何处,门外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的保卫人员。
看见我醒来,张千岭站在我的床边问候我:郭大人这次出行,定是遭遇了极为强悍、极难对付的高手,可否告知张某,胳膊上的箭伤,是何人所为?
我知道张千岭想通过问我的伤是由谁造成的而问出我遭遇的是谁。但是事实情况总让人意外。
我也不好瞒他,就真实说出:你的人弄的。
张千岭脸上有些惊愕,又有些惭愧,问:哦?我的人,是哪个不长眼的货色,把我们郭大人射伤了?
这时门外进来了在城墙上认出我的那个人,恭恭敬敬地说:禀大人,此人我们已经处置。
张千岭眼皮也不抬,问:怎么个处置法?
那人说:禀大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眼前的处置法。
张千岭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嘴里说:很好。
等那人退去,张千岭问我:郭大人,张某嘱托你的事,可曾办成?
我撒了个慌,说:没见到。
张千岭听我说没见到,表情有些迟疑:你说,他会不会顺了那伙儿反贼?
我继续撒谎,说:他不是那种人。
张千岭的脸色有些沉重。
他叹了一口气,两边的白发格外惹眼,说道:此人今后,必将会成为我的心头之患。
我还没有说什么,张千岭又问:此次出行,你们到底遇见了谁?
我看着张千岭,问他:真想知道?
张千岭傲娇一哼,说:不说也罢,张某自会知道。
说完话,张千岭转身离开。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在他脚步踏出门的那一刻,两门对关。
城里这两天的戒备越发森严,大街上的巡逻士兵一会儿一拨。我的伤势也恢复了许多,只不过胳膊上的箭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打着个绷带。这个绷带打得我很不自在,这让我的一只胳膊丧失了自由活动的能力,大大降低了我的武力值,以及形体整体可观性。
我准备去看下大头,却见那给我开门的大夫摇摇头,说:大头大人被张大人的人拉走了。
我问那大夫:什么时候的事?
大夫满脸皱纹,捋捋胡子,似是在回想我的问题,说:昨晚子时。
我说:大半夜的拉走他干啥?
大夫捋捋胡子,说:老朽也不知。
我又问大夫:大头的病情恢复得如何?
大夫说:大头大人已经神智清楚,只不过行动不便。
我好像预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匆忙地向大夫告辞。
张府的大门紧闭,戒备森严,我带领手下欲进,却被他们的人抽刀交叉拒之门外。
苦闷之下,我来到了花儿楼。花儿楼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在我踏进花楼的那一刻,老鸨脸上的表情陡然紧张,好像看到了煞星一样,跟前些日子职业性的热情明显不同,这个紧张只是一个细节,被我敏感地捕捉到了。我感觉肯定有事情。但她毕竟身经百战,还强颜欢笑过来迎接我,表现得十分热情,迎上我,说:郭大人有空了。
我没跟老鸨客气太多,直接问她:阿妤呢?
老鸨一听我直接点名,她连忙笑着跟我说:阿妤她今天不在花儿楼。
我侧脸看她:不在?
老鸨谄谄地朝我笑着,点点头。
我还是大踏步地上了楼,老鸨看我上楼,立马紧张起来,紧随我后边,嘴里不停地念叨:郭大人啊,阿妤她今天真的不在。
我顺着那日的路走,经过一个大厅,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花儿们,远不及那天我和马容一起来时的人多。走过大厅,来到走廊的房间门前,我敲了敲门。
这时老鸨已经跟到了我的身后。
我在门外喊道:阿妤,在吗?
没有人回我,屋子里静悄悄。
老鸨又在一旁,尴尬地开腔:郭大人,阿妤她真的不在。
我问:那她去哪了?
老鸨支支吾吾地说:她家中老母辞世,前天回家奔丧去了。
我继续问:家在哪?
老鸨说:老身也不知。
我越来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越来越不信眼前这个老鸨说的话。她的每一次应答都在说谎。
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脚就踹开了门。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是酒肉菜。
桌旁坐着一个人,他穿着朝廷人的正装,黑装黑裤黑靴,明显是武装人员,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
我一眼认出了他,他就是张千岭的得意干将,叫小脚。
小脚生来的天脚只如女人缠脚大小,有三寸金莲之称。因他忽略了脚的生长,所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头脑中。此人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他跟大头在一块,论头脑,都玩死十个大头。因我历来不喜欢心机过重的人,所以心里并不是很欣赏他,他太会算计与经营,颇受张千岭这种同是阴谋家出身的人赏识,在张千岭掌握了重要资源后,自然跟大头比起来,他混得更好些,更受张千岭器重些。
小脚看我进来,倒也不感意外,说:郭大人,喝一杯?
我越来越感到事情的蹊跷,眼前所有都使我觉得反常,包括那紧闭的张千岭家的大门,以前我是可以畅通无阻的,包括这花儿楼的老鸨,以前她对人历来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包括这阿妤屋中猛然出现的张千岭的手下。
按官阶来说,我比小脚是要高的,我没心情理他的客气,直接问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脚大笑起来:郭大人想多了,只想请郭大人吃顿饭,并无舞剑之意。
我说:那为何要摆在阿妤的房间里?
小脚不屑道:什么阿妤不阿妤的,这是花儿楼,是青楼,是吃喝玩乐、逍遥快活的地方,整个花儿楼都被我包了,哪有谁不谁的房间?
我问:那阿妤呢?
小脚忽然间说起风凉话来:呦呦,如果小人猜的没错的话,大人口中的阿妤就是这花儿楼一***人家都说郭大人是个痴情人,但怎么会痴情于一鸡呢?郭大人这品味,还真是独到得让人难以理解啊。
说着话,他端起一杯酒,悠然自得地喝起来。
我顺势拿起一个杯子飞过去,这个杯子撞到他装酒的杯子,他的杯子在他的嘴边破碎,酒也溅了出来,溅进了他的眼睛里,杯子碎渣割伤了他的脸和嘴,擦出一点血来。
我以为他会拔刀,谁知他只是从容地擦了擦血,不瘟不火,又拿起一个杯子倒上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喝完那杯酒,他继续寒碜我:人家都说郭大人隐居山林中数年,气量可装天地,却不成想,郭大人竟然如此易怒,一言不合就跟小人动手,郭大人是欺负小人武功不如大人?
小脚是个十分擅长阿谀奉承的人,说话做人圆滑世故,马屁拍得让张千岭等人如腾云驾雾。今日他说话如此尖酸刻薄,属于反常,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使他不必顾及我的颜面,故意使我难堪。
小脚这么说话,是真的交不到朋友的。
我说:我可从来不欺负人,做人做事都跟我的能力符合。但有些人,没那么大的脚,非要穿那么大的鞋子,也不知道别扭不别扭。
小脚看我直言他痛处,不禁笑容僵硬,脸色阴沉,动了动他的脚,黑色靴子在他的脚上显得绰绰有余,让人看上去别扭。
我打算不跟小脚互损,开门见山问他:说吧,何事?
小脚尽量克制住尴尬与难堪,说:前几日郭大人出行,可当真没遇见马容?
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在张千岭面前,我撒了谎,说没有见到马容,但是在昨日子时,跟我同行并活着回来的大头突然被张千岭的人带走。之后,我就感到张千岭对我产生了怀疑。
我仍然坚持着说这个谎:是的,没有。
小脚看我仍然说没有,不禁笑了起来。
在我心里,只想亲切地问候他一句:笑你妹啊。
小脚笑着说:好,很好,郭大人的确够仗义。
说完,他又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问我:那郭大人去带的人马,是被什么人折在那里的?
我说:当今乱世,乱民四起,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以朝廷为敌,看见穿官服的人就不闻不问,只顾烧杀抢掠一通。我哪知道是遇见了谁。
小脚听我说完,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他对我的话依然表示深度怀疑,他说:依照大人的功夫和大人人马的配备,这一般的乱民找大人的岔,那几乎等同于找死,所以能将大人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脱的,想必不是一般的乱民。
我在心里暗骂,这他妈不是废话。
小脚接着说:既然不是一般的乱民,那朝廷就有必要知道他是谁。
我不屑道:朝廷确实有必要知道,但你能代表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