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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尚纪元531年,二月十一日下午,晴,冷,鹿野国都城

无论在哪国都城,碧兰坊总是城中最豪华,最气派的馆舍。

各国的贵族去他国办事,不喜欢住在国舍,而喜欢住在碧兰坊。

因为碧兰坊不仅环境优美,房间干净,服务周到,而且很容易叫到湛熺堂的酒菜和姽婳阁的女伎。

瑨一行人乘船到达鹿野国都城时,上岸后首先找的自然就是碧兰坊。

他身为王族公子,又身负王命,按理是应去鹿野国舍的。

但此次身负密使,必须掩人耳目,所以碧兰坊是唯一的选择。也许只有这里才能帮他完成使命。

在鹿野都城,无人不知碧兰坊,尤其是赶马车的,所以他们很快到了碧兰坊。

碧兰坊的住所分为单间,小院和大院。瑨同行有五人,除了两位护卫,还有两位侍从和一位琪的公子。其余护卫和船夫都住在船上,以便照看船只。

侍从与坊倌稍做交流后,要了一间大院,大院共有四间卧室,住六位客人绰绰有余。

瑨一行人随着堂倌七转八拐后,来到了一座院子前,院子周围花木环绕,还有几棵高大的树木。

相邻的院子相隔甚远,不是堂倌领路,还真不容易找到这里。

院子布置的富丽堂皇,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如同住家一样。

瑨很满意,让侍从赏了堂馆一锭银子,然后问堂倌能否请碧兰坊的主事来见。

近几年出过国的贵族都知道,在王城和每座都城都能找到碧兰坊、湛熺堂和姽婳阁。

住在碧兰坊,吃饭当然要去湛熺堂,而姽婳阁里能找到最好的女伎。

据说这些场馆都属于同一个主人,不过不管好事之人如何打探,谁也没见过场馆的主人,因为主人永远都在别的地方。

还有一个公开的秘密,这几个地方能帮你约见当地的贵族,当然前提是要他们答应。

碧兰坊主事枬很快来到了瑨的院子,瑨正一个人坐住上房。

枬拱手行礼,“鄙人名枬,是碧兰坊主事,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瑨也还了一礼,说道,“我是想问你件事。”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枬彬彬有礼的说。

“听说你们能帮忙约见鹿野的贵族。”

“这可不好说,我们只是认识一些门房罢了,有时帮客人传个话。不知大人想找哪位?”

“你可知道鹿野哪位贵族和大王的关系最好?”瑨一时也不知该找谁。

“这个不太好说,听说最近楌相爷和大王经常在一起。”枬回答得很谨慎。

“那你们能否帮忙传个话,安排见楌相爷一面?”瑨问枬。

“大人要我传什么话?”

“就说月支国有人求他,有事商谈。”瑨不便说明自己的身份。

“听说楌相爷的架子大得很,恐怕不会轻易答应。”枬看他的派头,知他必定身份不俗,但他不说明身份,他很难传话。

“你们总该有办法吧。”

“我们可以帮大人传话到相爷府上,但楌相爷见不见就不好说了。”枬显出为难的样子。

“你不妨明说,要什么条件才能见到他。实话告诉你,我要见的是大王,只是想请他引荐而已。”瑨见他不像是真心帮忙,所以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枬见瑨把话挑明了,就很诚恳的说。“不是我不帮大人的忙,实在是不知大人的身份和目的,不知该怎么传话。大人即要我们传话,又不说明事情,我们也不知该怎样帮忙。”

“那你就说是月支国王派人求见。”瑨只能冒险一试,跟他说实话。他觉得枬看上去不像是奸诈之人。

“原来是月支国的特使,失礼了!那我立刻去趟相府帮你传话。”

瑨让随从取来五百两银子递给枬,“这些银子你拿着,给你办事用。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身份除了楌相爷,谁也不能说。”

“银子先不用给我,等事办成了再说。”枬没有接银子,然后又对瑨说,“大人放心,碧兰坊从不透露客人的身份。”

枬向瑨告辞,然后出了门。

楌相爷的府邸在鹿野王城的西边,相府的看门人自然认识枬。

枬摸出一锭银子交给一位门房,说请大家吃酒,然后问师爷可在?

门房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说在,便带他进府去找师爷。

师爷名偃,年近五十,与枬算是忘年交,没事时常找枬一起喝酒。

枬见了偃,说明来意。偃深思片刻,摇摇头说:“大王一定不会见他的,依我之见此事就不必告诉相爷了。”

“难道师爷知道他要说何事?”枬问偃。

“无非是月支大王想联合鹿野一起对付无妄罢了。”偃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显得很有把握。

“这样岂不是对两国都有利,大王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呢?”枬有些不解。

“月支国王刚刚即位就把无妄国王给弄死了,无妄自然要找月支报仇。”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无妄无端攻打月支是无妄理亏,可是月支也不能要了无妄国王的性命,这样一来,反而变成月支理亏了。无妄要报仇,你说鹿野能出兵相助月支吗?再说,大王也不想再与无妄开战,无妄人太好战了,这次帮了月支,下次他就又来打鹿野了。”

“这么说,无妄一定会攻打月支了。”枬问道。

“这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月支大王想来求鹿野,希望两国联盟让无妄不敢出兵。”

“如果月支和鹿野一起出兵,无妄应该难以抵抗。”

偃摇摇头说,“大王是不会出兵的。他从心里害怕无妄,九年前就被无妄打怕了。”

“那我要怎么回复月支人呢?”

“就跟他说,如果是要鹿野出兵的事,就免谈了,如果是想和鹿野联姻,就选个美女过来。”偃一本正经的说。

枬不想马上告诉瑨这个坏消息,因为如果师爷不答应,相爷自然也不会答应见他。

他相信师爷的推测没有错。月支和鹿野的关系还算不错,如果不是事关无妄,尽可公开求见,没必要私下求见。

虽说要见国王这事也不是非找楌相爷不可,还有别的贵族可以引见。只是帮不帮这个忙,枬一时难以定夺。

一想到这事可能决定两国的命运,枬不敢轻易做决定,要是公子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枬决定还是把这事告诉公子,瑨那里可先拖几天,就说相爷还没回话。

枬在回来的路上想好了对策。

各国的碧兰坊、湛熺堂、姽婳阁之间有快捷的联络线。各国都城间的交通要点都有他们的中转站。快则一日,慢则五日就能将消息送往各国。

由于不知公子现在哪国,枬给公子写了六封相同的密笺,然后派人将密笺送往通往各国的联络点。

他知道,无论公子在哪里,都能很快收到密信,也会很快给他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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