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一个,”于晓琴叫道,一边低头捂着嘴直笑,“我暗恋过梅小亮。”
“啊?!”冯兰兰和樊荣一起惊叫,随即也笑了起来,“你还有过这么一出呢?”
“老罗知不知道?”
“他哪能知道嘛,那是在他以前的事了。”于晓琴说道,“我本来是先看中的梅小亮,结果不知怎么就和老罗搞在一块儿了……你们可得替我保密啊,我倒不怕老罗知道,主要是传出去了,多丢人啊。”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帅哥也一样,谁见了不想多瞅两眼啊。”樊荣道。
“可大家一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晓琴道。
“其实……”樊荣故意慢吞吞的说道,“我也……挺喜欢梅小亮的。”
“你?”于晓琴瞪大了眼睛,“你可是已婚妇女啊!”
“你别想歪了啊!”樊荣马上道,“我说的喜欢其实是欣赏。”
“看不出小伙还挺有异性缘的嘛!”于晓琴笑道,“兰姐你呢,你不会也对梅小亮怀有欣赏意味的喜欢吧?”
“反正不讨厌。”冯兰兰淡定的一挑眉毛道。
“你看!”樊荣对于晓琴说道,“我没说错吧?”
三个人哈哈大笑。
于晓琴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尽,就阴阳怪气的看了我一眼道:“可惜呀,有人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一看于晓琴又要冲我来了,我忙先发制人道:“我虽然没什么秘密,但老罗的秘密我倒是知道不少,都是第一手资料,你们要不要听?”
“李小含!你再编排我们家老罗,我就让老妈赶紧找个什么人就把你嫁了!”一说罗建东,就像是摸了于老虎的屁股,顿时一蹦丈二高。
“我求之不得。”我嬉皮笑脸的摇晃着脑袋道。
三个女人很快又把话题转回到马敏身上,都奇怪马敏还赖在这里干嘛,一样都是抢食儿的,人家王猫修成了正果,G55加身,可她呢?除了一堆臭名,什么也没落下。
我觉得马敏也不是那种不识眼色的人,之所以还像没事人一样跟着我们出入,除了不死心,再有就是不甘心吧?有赌未为输。毕竟好不容易才混进这个圈子,离开了,再想杀回来就难了。
可她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能对一个人的存在感产生影响的永远是女人。惹着了女人们,就等于是惹着了所有人。女人们想冷落谁,不着痕迹的就会让你变得孤立无援。你左右的邻居都在和旁边的人俯首帖耳窃窃私语,你身边空旷的像个隔离区。所有人的眼神都绕开你走,好像你是一摊粘乎乎的什么东西,沾上了就甩不掉。你好不容易壮着胆子插句话,说出去了却没人接,难堪的晾在那儿,像条等待风干的死鱼。
于晓琴回去后就磨着罗建东死活要换车,坚决贯彻樊荣的以败制败方针。我猜这也是她蓄谋了已久的,这圈里的女人除了我这没本事的,都换了新车了,只有她还开着原来的老宝马。这让一向独领风骚的于大小姐罗太太很是不爽。罗建东想买沃尔沃,于晓琴不肯,非要买宝马X7,一步到位。罗建东自己才开着一辆奥迪A6,就说工地开工的资金还没着落呢,先缓一缓再说。于晓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回娘家住了两天,就来到我这儿安营扎下寨来。
老妈这下有了事做了,每天拉着于晓琴灌输勤俭持家的好思想,“穿衣吃饭得趁家当!”老妈苦口婆心道,“就算他想给你买车你也不能要。这过日子哪有借上钱花的?借了钱,那最后还不得还?你们以后这日子咋过?总不能抱着那个铁疙瘩当饭吃吧?”
“那别人都能换车,为什么我就不能?结了一回婚,我自己还什么都还没添置过呢!我跟他结婚图什么呀?”于晓琴越说越委屈。
“图什么你不知道啊?”老妈嗔了一眼于晓琴道。“你这穿金戴银的要是还不满足,那满大街那些骑着电动车起早贪黑的人还活不活了?”
“她们活不活我不管,反正,他要不给我换车,我就跟他离婚!”于晓琴斩钉截铁的说道。
“赶紧离。”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也好给后面排队的人腾地方。老罗肯定也会感谢你的。”
“那我就再去追梅小亮!”于晓琴以牙还牙道。
我一伸手示意她请便。
罗建东最终还是拗不过于晓琴,接回了一辆黑色的宝马X7。听说是零首付,每个月的月供就好几万。
“你们俩每个月的工资才一万多,你拿什么还啊?”我觉得于晓琴是疯了。
“工资?”于晓琴短促的笑了一声,还是那副你在水缸里活着呢的神情。也是,现在谁还指着那点工资过活啊?贷款,借款,信用卡,不都是钱吗?
“好!”我点头道,“就算工资那点钱对你来说不算回事。可这月供必须得按月还吧?你拿什么还?”
“哎呀!到时候就有了呗!”于晓琴不以为然的说道。
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到时候’究竟是个啥时候,反正大家都在盼着到时候,好像时候一到,天上就开始下钞票。就因为有这个‘到时候’的盼头,这些人每个人身上至少都背着几百万的贷款,可花起钱来却一点也不手软。贷款在某些程度上也和车子,房子一样,成了身份的一种新象征。---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贷款的资格的,贷得越多,说明实力越大。就像老百姓们常说的,有钱人才贷款呢。
有钱人不止贷款,还借款,和私人借,和融资公司借,和能借来钱的任何机构借。一时各种信托公司,担保公司应运而生,在本市遍地开花。
陈美萍也成了一家担保公司的经理,业务经理。主要的工作就是吸纳资金。担保公司开出的利息是月息两分,你如果能以低于这个的利息收回钱来,那部分的利息差价就是你的了。听说陈美萍最多的一个月拿到过五万多块钱的工资。
陈美萍不止一次上门来向老妈游说,让老妈把钱存到她们公司。就陈美萍那两片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老妈被她说的心动,回来和我商量,被我一口否决了。倒不是我先知先觉,看出了融资的前景,我只是单纯的不相信陈美萍这个人。再者,我性格里的悲观因素让我从来不敢相信这一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掉,也肯定不会掉到我头上,我有这自知之明。
老妈不舍的盘算着手头的钱,想象着把它们放出去后,一个月就会有多少多少的利息,再一年……一时惋惜的像丢了一笔钱似的。
别墅区还是迟迟不见动静,华永利也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每天在办公室和一帮人吃喝聊天,悠闲得很。我猜不透华永利是怎么想的,这么拖拖拉拉明显不是他的作风。在工地的吕强他们每天都会来一趟,匆匆的上来,去华永利办公室溜一圈,见没什么反应,再匆匆的离去。
虽然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但我还是每天坚持去办公室。我总觉得华永利会有什么大动作,而且这个动作很可能和吕强他们这些润华的股东们有关。我猜华永利是想甩开这些人。以华永利现在的实力,早已经不需要他们辅助了。在我看来,华永利已经做的很明显了,不管是他办公室里频繁出入的那些陌生面孔,还是吕强他们吭哧吭哧爬上五楼却和他说不上什么话,都表明了华永利现在在培植新伙伴,至少是新朋友,而疏远这些老朋友。
今天是礼拜一,我如常的坐着公交车下了一路转五路来到办公室,在楼下就听见五楼静悄悄的。上去一看,华永利果然不在。华总一出门,就把楼里的响动也带走了,整个五楼静得吓人。我踮起脚走到梅小亮那边,见梅小亮也不在,旁边的办公室开着门,里面有个小伙子正埋头写着什么。
我咳了一声问:“你们梅总不在啊?”
小伙子闻声忙站了起来,“哦,绘姐你来了?梅总听说是和华总出差去了。”
我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一宽。我但愿是我自己想多了,想错了。
“你没跟着去呀?”我依旧闲聊道。
“我还得整理资料,银行急着要呢。”小伙子说道。
“行,那你忙着吧。”我点头离开,忽然又想起来道,“回去的时候叫我一声。”
“好的绘姐。”小伙子忙说道。
我本来准备这就回去的,一听小伙子说准备银行要的资料,又留了下来。梅小亮如果能贷得下款来,那华永利肯定也有份。
回到办公室,我从保险柜里取出资料来,对照墙上贴着的贷款所需资料表,一样一样找出所需的资料。我的保险柜是不放钱的,除了账簿,放得最多的就是这些各式复印件。产权复印件,华永利身份证复印件,营业执照的复印件……在这里面,除了华永利的身份证复印件是真的,其余都是伪造的。大家都这么做,我也只能是见怪不怪了。
刚把资料找全了,统一放在一个整理袋里,就听见那头传来锁门声,我也忙收拾好东西出来。
“以后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先过来看一眼,拉我搭个顺车。”看小伙子有些拘谨,我笑着说道。
“没问题!绘姐。”小伙子也笑道,“华总怎么不给你配个车啊?”
这些跑腿的小伙子都有车,都是顶账顶回来的,虽然半新不旧,但都是公车。
“就我这两下,给我辆车我也不敢开。”我笑道。
“慢慢开着就习惯了。我刚开始开这车的时候,刚拿了本儿没多久,一个人开着车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我手机响了,打断了小伙子的话头,我忙抱歉的笑笑,接起了电话。
“等着啊,我去接你。”于晓琴意气风发的声音传来。
“不用!”我忙说道,“我已经出来了,今天有顺车。”
“那就赶紧下车,在路边等着。”于晓琴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只得让停车。
“怎么了绘姐?你要有事儿的话我等你。”小伙子殷勤的说道。
我忙说不用,谢过他的好意。
一会儿就看见于晓琴的大屁股X7轰鸣着过来。不是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款车型,丰肥的屁股都快翘上天了,活像一个张扬自负的荡妇。
“能不能让咱这宝马也歇一歇?这一天跑得马不停蹄的,就算人受得了,车也受不了吧?”我说道。
“要为供着,还花钱买它干嘛!”于晓琴道,“再说,这不顺道过来接你吗。”
“我可担不起它来接我。”我说道,“这烧的是油,可不是水!”
“烧水咱还不开呢!”于晓琴昂然道。
我笑,“就喜欢你这股子烧包的劲头。加油!”
“去你的!”于晓琴笑骂道。
“去哪儿吃饭?”于晓琴问。
“回家吧,老妈已经做好了。”
“回家干嘛呀?这好不容易出来了。”于晓琴道。
“老罗呢?你不用回去给老罗造饭啊?”我问。
“他今天不回去,和老大他们出去吃饭了。”于晓琴道。
华永利回来了?这么快?但我什么也没说。吃谁的饭守谁的家,我拿着华永利的高薪,自然要为他守口如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有数的。正因为这样,才觉得于晓琴的心直口快格外的可贵。所以我原谅了她的嚣张,说道:“看在你来接我的份儿上,说吧,想吃什么?我请。”
“呦嗬!这是铁公鸡要拔毛了嘿!”于晓琴道。真是说胖她就喘,刚说她心直口快,她马上就开始口无遮拦。
“废话少说,到底吃不吃?”我瞪着她道。
“吃吃吃!”于晓琴道,“今天你就算是请我去吃拉面,我也去!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请客!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你还好意思说!我牺牲健康陪着你去吃那些垃圾食品,你还好意思让我请客?”我嘴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