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刚踏上楼梯,几个人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
“我们少主请你过去一趟。”那几个黑衣人依旧是刚刚的姿势。
长相思正准备喊人,这才发现整个酒馆的人都仿佛睡着了一般,趴在桌面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道:“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死。”
“相思!”陆长安听到楼梯那里有长相思的声音,匆匆赶了过来。“你们是谁。”陆长安的眸子充满了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们打起来一样。
长相思看着陆长安:“秦鸢呢?”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陆长安只见厚重的烟雾缭绕着整个酒馆,奋力睁眼却始终看不清,四肢也软弱无力。等到雾全退去,只见秦鸢站在二楼,没有受到那雾一丝一毫的影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切。
秦鸢走进厢房,准备拿上佩剑就走。
“你要去干什么。”齐允倚在木桌旁,看着秦鸢。
“救人。”
齐允走到秦鸢身边,“你知道后果。”
“我只是不想再像上一世一样。”秦鸢看着佩剑上的剑穗,虽然看着挺新,但是还是让人有种前朝的感觉。
……
上一世
硝烟弥漫,烽火连天,长相思说要去军营,就是为了给萧然报仇,而秦鸢作为军师,也陪同前去。
就在他们开始整顿的时候,漫天的箭雨落下,箭梢上像抹了毒一般。
秦鸢这才反应过来:“陛下,陛下快走!”
可是一切都完了,长相思为了帮秦鸢躲那一箭,她的背后早已经中了一箭,她艰难地走到秦鸢身旁,抱住了他。
“还好,你没有中箭,答应我,秦鸢,如果你能活下来,请把这些人厚葬,为国捐躯,再给他们的家人……”长相思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怎么那么傻,你不用说了,休息一会吧,我都知道。”秦鸢紧紧抱住了长相思。
长相思把手抚上秦鸢的脸,“秦鸢,我还不知道你的字是什么。”
“陛下,臣自幼被父母抛弃,幸得陛下相助,臣在保住一命。秦鸢……没有字。”秦鸢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长相思捉摸不透的神色。
“那你字钰唯好不好,世间美玉,唯此……无瑕。”长相思说完,仿佛就已经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都依你。”秦鸢的眼中是他所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听到他的回复,长相思的嘴角渐渐上扬:“好……”
最后,长相思放在秦鸢脸上的手垂了下来,秦鸢想要抓住,却还是落了空。
当天夜里,敌军将军的首级,五脏六腑,四肢还有剩下的躯体都被挂在了城门。
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惨死在那里,至于那些放箭的士兵,尸体变得血肉模糊,早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还有那个下令放箭雨的人,被活活剥了皮,当人们再赶到那里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
后来,秦鸢去找了之前听说过妙手回春的神医。
那日,秦鸢的翩翩白衣,染上了鲜血与杀戮的颜色,他眼底的戾气丝毫未减。与这丝毫不入的,是身后身着铠甲的女子,粉雕玉琢,像是印证了那句诗一般:“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可是那女子仿佛睡着了一般,就这么安静地趴在秦鸢的背上。
那神医看到这场景心下一惊。
“帮忙看看她的伤势。”
那大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好,好。”
半柱香,一炷香,两炷香……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大夫这才出来。
大夫颤颤巍巍地走到秦鸢身边:“公子,这位姑娘最主要的就是毒。按照伤口来看,这毒应该是抹在箭上。然后毒素一点点进入皮肤”那大夫愣了一会,摇头叹息道,“这毒霸道得很,从中毒到死亡的过程不会有丝毫的痛苦,可最后的结果也只是皮肤慢慢被腐蚀。”
秦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但是,身体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开始腐蚀,而这一个月,中毒者就像死了一般,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秦鸢寻遍了天祈大陆大大小小的大夫,他们的答复都跟那神医差不多。
直到最后一天,一位自称是海国人的男子去拜访秦鸢。
“国师大人好,草民行辰逸,国师大人可是在寻找可以医治陛下的良药?”那位男子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坐到秦鸢身旁。
秦鸢没有说话,默许他说下去。
行辰逸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瓶子,瓶子里仿佛装了星空一般璀璨耀眼。行辰逸拿着这个瓶子在秦鸢的面前摇了摇。
秦鸢微微蹙眉。
“但是呢,这个是有代价的。”行辰逸把它放到旁边的木桌上。
“什么代价。”
“她会转世,但是她会永远忘记你,你不能让她记起来这一世的一切,你可以重新认识她。但只要她记起这一世的一切,你就会死。”行辰逸说着这一切的时候都是笑着说的,仿佛是在说些什么平凡的小事。
秦鸢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你要什么报酬?”
行辰逸突然大笑起来,“草民不敢奢求什么报酬,只想要陛下的一件最为喜爱的衣物罢了。”
秦鸢即使不知道他想要干些什么,但还是给了他那件她最为喜爱的衣服。
“多谢!那药必须要她心爱之人以口相送,否则无效哦。”行辰逸大笑着走出了琴轩。
秦鸢看着手里的东西,走进了内阁。
秦鸢喝了一口,感觉到嘴里苦涩中带着几分甜味,看着长相思的脸,还是覆上了她的唇。
无论,在她心中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有心爱之人,而那个人不是他,他会守着她,一直守着。
只见漫天花瓣飘落,长相思的身躯也随着花瓣落下,恰好一片花瓣不偏不倚地落在秦鸢的手里。
原来,她心尖上的人,是他……
……
后来,长相思出生了,她是当朝公主,他的身体也恢复到了他八岁时的模样,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
长相思再次看到秦鸢,是她十岁生辰那天,她带着张礼偷溜出宫,见到巷子里有一个黑衣服的少年蜷缩在角落,便叫张礼过去看看。
“回陛下,他大概是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张礼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少年。
长相思摇了摇头,“真可怜,”她看到对面有个卖梨的铺子,踮起脚,吃力地把一锭银子推到小贩面前。
“这……”
长相思顺手拿了五个梨,用一块干净的布兜着,对小贩道谢后说道:“不用找了。”
长相思买完梨,走到那个少年身旁,“礼哥哥,我们先带他回宫,至于怎么处置,你在宫里给他找一份合适的差事好了。”
张礼微笑着应了下来。
……
后来,秦鸢见到有人朝长相思射了一箭,他这才记起来所有的事情,万幸的是,长相思并无碍。
秦鸢没说,他每天要尝受锥心刺骨之痛。
秦鸢没说,他为她处理政事,为她治国安邦,为她出谋划策,不仅是对她的承诺,还是为了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罢了。
……
“少主,那位姑娘醒了。”
坐在高堂上的人沉默了一会,挥袖说道:“带上来……”他顿了会,“不要伤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