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想法是难道里面还有另一只小鬼?接着就看到魏柏泉从里面爬了出来,一只手抱着文怀的腰,把他拖出棺材,我心里一阵高兴,连忙上去搭手,却看到旁边的小鬼也注意到了这里,怪叫了一声朝这边扑过来。王大仙跨了一步当在我们的面前,用手上还没有干的血在自己的脸上一摸,给自己画了个大红脸,竖着眉毛用力在原地一跺脚,用流血的手朝着扑过来的小鬼一拍,嘴里骂道“滚回去!”小鬼直接被拍的向后倒飞出去,我赶紧趁着现在把魏柏泉和文怀拉出棺材,让文怀躺在地上。
魏柏泉脸色煞白,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一手扶着棺材站起身子,从兜里掏出一根火红色的毛笔,喊了声王大仙,一把扔了过去,王大仙转头接住,放在手里一看,惊讶的说道“判官笔!”然后猛地回头看向魏柏泉,脸上布满了恐惧的表情,“你居然是‘活鬼’!”魏柏泉一急,连忙对王大仙说道,你我二人之事他日再议,先解决了眼前的这只小鬼!
王大仙大口的呼吸,我看到他对于魏柏泉的害怕程度,远远高于对面的小鬼,不由的也看向魏柏泉,发现他刚才煞白的脸现在却面色红润,完全没了刚才狼狈的样子,搞得我心里也是一阵不安。
对面的小鬼看到王大仙手里的‘判官笔’时,也是面露惧色,明显认识这支笔的来头,不再与王大仙对峙,转过头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撞向红线,每撞一次身体就会变淡几分,在它再次被弹回来,落在地上的时候,王大仙见准机会,立刻手里甩出一根银针,把小鬼钉在地上,手持‘判官笔’向前一个大跨步,走到小鬼前面,在它的额头上两笔画出一个大大的‘X’嘴里振振有词“时限已到~~~打入狱房~~~除去三生机会~~~无缘三世轮回~~~呔!”说完扬起手掌,用笔在手心画了一把锁头形状的图,由上至下拍到小鬼的脑门,小鬼尖叫着发出不甘的声音,被拍到地下消失了。
我一脸的惊慌失措,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平静的院子,不敢相信王大仙竟然真的除掉了那只小鬼,文怀也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看着狼狈的院子,连滚带爬的跑到王大仙的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谢谢大仙、谢谢大仙。魏柏泉看着小鬼被打入的地方愣着发呆,我眼圈一红,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最后却看到王大仙身体一直,向后倒去。
文怀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而王大仙一共昏迷了三天,文怀请了附近所有最好的医生来给王大仙看病,但来过的都一脸摇头的走了。文怀急得直打转,每天都埋怨自己,说大仙救了他的命,现在大仙一睡不醒,自己却无能为力,心里有愧。正当第四天早上,文怀又要出去寻找医生的时候,王大仙却是自己醒了过来。
我和文怀还有魏柏泉三个人围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王大仙,问他感觉身体怎么样,王大仙面色红润,神采奕奕,一点都不像睡了三天的人,可他一张口,却说出了让我们感到吃惊的一句话:“我只能再活五十天了。”
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王大仙告诉我们,在这三天里,他被两条锁链带到了阎王那里,阎王告诉他,既然用了判官笔,那么他打入狱房的小鬼就需要他自己下来看守,王大仙心知肚明,知道这些规矩,跟阎王请求宽限数日,他好回来再留恋一下人世,阎王见他抓鬼有功,一辈子又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便大手一挥让他回来,临睁开眼睛之前,耳朵里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时间不多,只有两个月。
文怀听完之后,一声嚎啕大哭,跪在地上开始扇自己的耳光,魏柏泉也是愣住看向王大仙,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我鼻子一酸,也差点哭了出来,就对王大仙说,这些日子就让我们好好照顾您,不要推辞,让我们敬你为父,尽尽孝心,以感谢您救命之恩。王大仙听完慈祥的笑了笑,直点头说好,说他这辈子都没留下个种,临走前能有三个孩子,再少一个月他都认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把王大仙接到了家里,每天伺候他老人家,平时的王大仙就和一个正常的年迈老人一样,每天在村子里走走,和邻里之间唠唠家常,听说谁家有人得了病,还会前去查看一番。有几天魏柏泉和王大仙单独在屋子里聊了很久,因为是王大仙要求魏柏泉进屋,我和文怀很识相的没有跟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但是心里却猜到一定和判官笔有关。
王大仙直接收了魏柏泉为徒弟,这是让我和文怀没有想到的,我倒是还了解一些,对文怀说了他进到棺材里之后的事情。文怀当即拉住魏柏泉一顿道谢,并承诺说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
两个月后,王大仙走了,走之前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在桌子上用筷子夹菜,还没放到嘴里,头就低了下去,文怀没有再哭,只是给王大仙整理好了衣服,掏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到集市上买了一口大棺材,风风光光的给王大仙办了一场丧事。村里的老少全都出来送行,每一家都曾受到过他老人家的恩惠。
我们在灵堂哭了一整夜,后来下葬的时候文怀差点要和王大仙一起走,趴在棺材盖上不起来,当时棺材里就传出一声闷响,吓得文怀赶紧趴到地上,不停的磕头,说自己一时冲动,不该有轻声的念头,一定会好好活着,珍惜王大仙给自己的一条命。话一说完,棺材里顿时安静了,一直埋上了土,都没再有动静。
王大仙走后,我们每到逢年过节都会去坟上祭拜。后来听村民说起,王大仙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子,但是从小就离开了家,逢人问起的时候,王大仙一直闭口不提,村民也没有当回事。每年的祭拜时也只有我们三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别人。之后过了几年,我们三个人就分开了,各自有各自的路,有时候还会联系一两次,至始至终我们都不知道王大仙的真名。
故事讲完了,梅姨喝了口茶,神情有些疲惫,旁边的女孩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梅姨摇了摇头,看着我们对女孩说,她现在要回去了,这两个孩子得天天去找我,还不如现在都和他们说清,少了麻烦。
我低着头沉默了,怎么也没想到梅姨讲的是这样的一个故事,里面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出口,张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我的父亲,梅姨,魏老,他们三个人居然有过这样的一段经历,但是我从小都没有听我的父亲讲起过。心里还是有点怀疑。
梅姨看到我的表情,一句话没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挽起胳膊上的袖子,我看到梅姨肩膀处有一块恐怖的疤痕,上面有明显的牙齿咬过的痕迹。我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肯定不会为了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去制造一个假的伤疤,也没有这个必要。梅姨把外套穿了回去,,看着我说。“我这次很认真的对你们说,刚才给你们讲的故事是真事,如果还是不肯相信,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就知道了。”
我很明白现在自己的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八分,一个年迈的老人,又可以确定不是精神病,肯定不会为了和我们玩在这浪费口舌。我换了一种态度,对梅姨先表示了一下抱歉,然后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梅姨笑着点头,让我开口。
“我的父亲真的是和我发生过一样的事吗?”我想了一下,先问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点。梅姨说是,她曾经和我父亲细聊过,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但是不知道我们两个在梦里的经历是不是也一样,不过我父亲只做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梦就找到了梅姨,后来就没在发生过。
“我的父亲有石头吗?”梅姨说,石头倒是没有,可能因为他的小鬼直接附在身上,而你们的小鬼附在石头上。这么多人只有你和徐强捡到了石头,也是一种被选中。
“那我和徐强身上的事情,也需要王大仙给我们做同样的法事?可是王大仙已经死了,也没有同样的棺材,您刚才说王大仙临走前收了魏老做徒弟,魏老还有判官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找了魏老几次,魏老却不能帮我们?”我一口气说完看着梅姨,这个问题才是我最想问的,而梅姨的回答将决定了我和徐强是否还有被救的希望。
梅姨告诉我说,那个法事我不知道对你们两个是否有用,当时王大仙让我们买东西的原因,是想给文怀办个假丧,这样就可以让缠着文怀的东西知道,文怀已经死了,等天亮的时候再给他还魂。当时谁也没想到居然直接看到了缠着文怀的小鬼,事情有变,所以才有之后的恶战。至于魏柏泉为什么不帮你们是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因为判官笔的使用,用了判官笔的人,要和小鬼一起下到地狱里,看管着被打下去的小鬼,我相信谁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做到,哪怕真的有人愿意为了你们牺牲自己,这件事也没有办法去做。
我疑惑的问梅姨为什么,梅姨告诉我说。
因为判官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