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怀里抱着整个长安最是出名的烤鸡,全京城的烤鸡,还有一坛上好的黄陵酒,黄陵酒是所有酒里最廉价却又是最刚烈的。
他抬头望望长安阴沉的夜空,嘴里嘟囔着怕是不久又要有场大雨了,却摇摇摆摆的走向春十三巷,七拐八拐,走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硬实的鞋底敲击着地面咯咯作响,一步一步,往日极短的路程这次却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他走走停停,望望这望望那,就是墙边严实的缝隙里何时长出了一株娇嫩的杂草,他也要咂咂嘴感慨一番,有时却是又不说话只是发呆,眼里好像塞满了回忆。
路再长也是有尽头的何况本就不长,他总算望见了那头有些挡不住风的老旧木门,虎子抬手敲了几下,门板震颤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门的那头便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开了门,开门的是个小伙,李从义。
“有闲功夫了,去找个木匠把这门换了,咱家也没穷到这个份上吧?”虎子眉头皱着说道,随后也不管李从义不置可否的耸肩便直接走了进去。
“大娘呢?”虎子将怀揣的物生放在院中的石桌上,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杯子拍开皇陵酒满了一杯仰头喝了下去。
从义坐在虎子对面给自己填了杯酒,允了一口才慢悠悠说道“大娘身体有些不舒服早些时候就睡了。”
虎子皱了皱眉头望了望烧鸡叹了口气“找大夫了么?”
“太晚了,明早再去吧,看来这烧鸡只能便宜我了。”虎子撇了撇嘴,心想那总是站在二人身前从不退缩的身板如今也老去了。
从义在虎子面前从不讲究,拨开包裹着烧鸡的那层油纸便吃了起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这么些年过来了虎子也习惯了这小子的吃相,只是自饮自酌。
半个时辰后,天上下起了小雨,零零星星的,不大,也不轰轰烈烈,却和虎子这些年的生活一样,李从义站在那扇破旧的门前任由雨水打湿了前襟,脸上无喜也无悲,虎子要去作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因为虎子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柴堆里放了不知多少年的锈刀。
对于那唐毓楼里的头牌,从义不知为何生不起一丝怨恨,虎子与王语嫣之间的纠葛与缘分只怕只有他们知道。
虎子离去前,李从义只问了一句俗不可耐的问题“值吗?”
虎子闻言哈哈豪迈一笑,果断转身离去,每一步都结实的踏在地上,踩得那青石地面砰砰作响。
“值得还是不值得我不知道!这世间的纷纷扰扰爱爱恨恨又有几人说的清道的明?为了一个饼去送命或许不值但是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本来我应该没事,但是我的刀没以前快。”他停顿了一下“我以前快是因为我直接,认为对就去做,从来不会想什么代价。”
雨的那头他的声音飘飘忽忽的,雨的这头,李从义却忽然明白了虎子与王语嫣的那段姻缘从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