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提亚走后,唐牧意识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某些坚定的、让人放心依托的东西从心底而生,让人便有了勇气去面对现实。
也是这个时候,这些年被欺辱打压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很深刻,很难受,他的心里惊涛起伏,久久不能平息,然而,外表看来,他只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待到茶凉便一口饮尽。和他过去的屈辱。
继续无能,还是反抗。
自暴自弃,还是忍他人不能忍之苦楚。
在凉茶流过喉咙时,他就有了答案。
强大!无可匹敌的强大!强大不再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不再因自己的无能而彷徨。
这就是那一刻,唐牧心底狠狠下了决定,即使地狱?又何惧!
“喂,木头!”一声呵斥打断了他发烫的雄心臆想,“怎么一身肥肉抖动的这么厉害,在练武啊?”
“练武之前是不是得先减肥,我远远的还以为兽园的猪鲁跑出来了,哈哈。”花园小路上,一个男子堵在前方,国脸宽跨,二十出头,虎背熊腰,甚是壮硕,此时背着双手,直视着矮了一头的唐牧头顶笑道。
唐牧皱了皱眉,缓缓抬起头来,正是上午,阳光从眼前少年的身后投过来,有点刺眼。
“烨龙兄,这位是府上?”唐牧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淡青衣衫的男子,并不像唐家人那样充满爆炸的肌肉,反而气质翩翩,注意到他的时候,明明在那里,却又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一些鸟雀飞虫在花园里扑腾,夏日上午,水池里的水荡漾起舞,微风,花园小路,偶然情况下,唐家大少唐烨龙、潘家大少潘及宁、清醒后的唐牧第一次碰面。
“哼,这个就是我们唐家以前的小天才,现在成为了唐家的木头,禁不起打击,我们唐家没有这样的孬种”唐烨龙前面还在和旁边俊美男子说话,后面已经是狠狠贬低唐牧了。但是细听之下会发现,他并不如其他唐家人那般,以废人辱骂。
十三岁同时觉醒石化和强化异能,虽然都不是特殊异能,但同时觉醒两种,在罗刹域亦是绝无仅有,唐烨龙一时名声大噪。加上自幼习武,十五岁已经和大妖级妖兽战斗,徒手杀死一只以力量见长的大妖中级铜猛象,硬生生掰断其头颅,被唐家认为最有可能跨入后天境的人物,从小和潘家公主婚约在身,种种更是羡煞旁人。
唐牧看着唐烨龙,抿着嘴不说话,青涩的肥嘟嘟的圆脸显得有些木讷。唐烨龙脸现怒气,尤其是在旁边这个潘家大少面前,心里更是不爽。
“你这家伙,还挺倔,有这倔功夫,还不知道好好训练去!。”唐烨龙加重语气,手指还朝着唐牧点了点。
潘家大少笑着摇摇头,“烨龙兄,听你这么说,这位应该是十岁便有资格进入觉醒训练的唐牧小弟了,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心性,”说着拂了拂额头“如今十五岁了吧,十五岁呢,要是唐家各个都如烨龙兄那般,不得了咯。”
“哼!”
听了这话,唐烨龙心中舒坦些许,“让潘兄见笑,只是这小子平时就这般木讷,本来好好的力量天赋,哎,不说了不说了。”摆摆手,瞪了唐牧眼,继续向前方走去,潘家大少翩翩同行,“以后的路也不知道,还是让小辈们自己走的好。”
只是,十岁就有资格觉醒力量天赋?有点意思。
唐牧平静地收回目光,用力捏了捏拳头。
“嘿,都捏出血了。”
女人的笑声由远及近,唐牧听完最后一个字时,侧头一看,赫斯提亚正歪着脑袋,一头如火的长发铺在池边石头上。
赫斯提亚见唐牧看过来,嘴角上扬,“当弱者的感觉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男孩拖着无力的身子,来到池塘边,池水幽绿,几条红纹鱼在浅水处游来游去,水面上倒映着一张肥脸。
一颗石子砸在水里,荡漾的水波搅乱了池面。
“不要再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唉声叹气了,”赫斯提亚眼睛带笑盯着唐牧,“在你昏迷的时候呢,我对你的意识动了点手脚,不要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只是动了一点点而已。”她比划了下小拇指,“其实你应该感谢你的身体。”
“嗯?感谢肥胖带给我的充实感?”
“差不多吧。和你说正经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荒废五年,却感觉荒废了一生似的?”
“想过啊,武技这东西本来就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可缺的,五年不练习,加上暴饮暴食,身体消极怠工,大概就这样了。”他摊了摊手,眼神里充斥着无可奈何的失落。
“非也!”赫斯提亚一甩脑袋,头发全部打在唐牧脸上。“是有东西在保护你。”
“保护?”
她纤白的手指抵在唐牧额头,“这里,五年前那天,这里多了个东西。”
唐牧瞪大眼睛,随即一股悲伤和恐惧包裹了他,那是心中最大的惧意,同时也是最大的恨意,五年前,那个山洞...
“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大概也和它有关。”
“明人不说暗语,女人不打诳语,请明示。”
“呵呵,”赫斯提亚冷笑一声,接着说,“在你很小的时候其实对空间把握就不太好,经常以为碰到我了,其实还隔着好远,又或者突然撞到我身上。我记得,那次你父母远走西武洲,好像就是为了给尚在腹中的你找一样东西,然而一直无果,你出生之后,他们只能退而其次,要寻个法子遏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后面应该是找到遏制的办法了,而且还让你在训练时异于常人,副作用就是一段时间不训练后会流逝身体机能,我听人说,以前你在西风战堡训练可是异常努力,不然也不会九岁就摸到强人境门槛。”
赫斯提亚左手托着下巴,就这样静静看着池面。
“但是五年前的事件,可能是给你脑海中那个奇怪的东西提供了什么能量,使它达到失衡,或者说加强,所以这五年来,你看东西又忽远忽近,经常闹笑话,加上心中阴影,最后你选择尽量不出门,在唐家也慢慢被忽略,身体机能恐怖的流逝速度应该也和它有关,它需要能量。想想自己,五年前可以觉醒力量异能,到五年后一个废物胖子,这距离,不荒废个二、三十年都做不到。”
赫斯提亚站起来,围着唐牧绕圈,还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唐牧将赫斯提亚的话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同时,他意识沉入脑海深处,那里如同一片断剑之冢,凌乱而破灭,记忆被切割,他忍着头疼,意识继续下沉,是了,在那里,那团无形之物。
“呼~”
唐牧猛地睁开眼,汗水顺着睫毛流下,难以忍受的头疼让他不得不用手锤了锤脑袋。
赫斯提亚的猜想可能极其接近事实了。
“怎么样,那东西好看麽?”
“你能看到我脑子?”
女人噗嗤一笑,说道:“你脑子一团糟,我可不想看,不过你想什么,我却能知道七八。”
唐牧不敢置信望向她,“异能?”
女人笑得很神秘,不言语。
唐牧瘪了瘪嘴,心里犯嘀咕,以后可不能当她面想坏事了。他这想法一出来,就觉得自己又落入赫斯提亚坑中,他警惕的,悄悄瞥了女子一眼,后者正笑面如花。
唐牧连忙收回眼神,“那它...那它怎么会对我的记忆造成这么大影响,几乎失忆,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全部被遗忘。”
“因为...”赫斯提亚如水的明眸盯着他,“你还承受不了回忆起来的后果。”
唐牧沉默了,不过这沉默只持续了几息时间,他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我训练莫非只是给它提供能量?”
赫斯提亚笑了笑,却无头无脑蹦出一句“到时间了”。
“什么到时间了?”
“那东西,这一阶段圆满了,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能看到它。”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清楚我?”
“是这样的,”赫斯提亚毫无思索地回答。
“那下一阶段呢,再来个五年,回到三岁前?”唐牧皱了皱眉问道。
“傻啊,”赫斯提亚站起来,似乎懒得和男孩说话,“它需要能量,又不是需要你。”
唐牧眼睛一亮,是啊,封石大陆可以提供能量的东西何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