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遇故人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要么,是“无话不说”。
要么,是“相顾无言”。
*
在王奶奶的葬礼上,安荏终于亲眼看到了七年不见的王源。
她静静的看着王源
瘦了。
这是安荏再遇王源的第一感觉。
成熟了。
长高了。
变帅了。
……
这些对于安荏而言都是多余的,天天在手机上看到他,怎会不知道他的现状呢?
看到王源惨白的脸和熊猫般起了红血丝的眼睛,安荏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肯定在灵柩旁哭了很久很久。
肯定没有吃饭。
肯定很想很想王奶奶……
安荏皱着眉头,一刻也没有松弛下来,她的眼眶其实也红了。
从上飞机的时候就开始哭起来,哭了很久很久。
因为眼泪哭干了,所以她也不再哭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王奶奶,她就不自觉的心里难受,想要在雨中畅快淋漓一番。
*
休息室.
在安荏打盹的时候,王源走过来将肩膀递给安荏,他记得小时候啊,安荏经常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也不闹,就只是安静的陪着安荏。声音很细,生怕把安荏吵醒了。
看到自己肩膀上头发凌乱连睡觉都皱着眉头的女孩,王源很心疼。像是被仙人掌的刺扎了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不疼,但后来,就像是被蚂蚁侵蚀了一下,万念俱灰。
王源理了理安荏的头发。
“傻丫头,七年不见,过得还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细,像是在喃喃自语。
良久,安荏“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发现自己靠在一个男孩的肩膀上。
她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靠着。
因为她特别熟悉这个温度,跟七年前,一模一样。
王源听到安荏的动静,也没有很快将安荏放开,而是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醒了?”
“嗯,王二源。”安荏坐了起来,“我等你好久了。你瘦了。”
王源并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安荏,像是在检查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有没有被人弄坏一样。
“我跟你说话呢。”
“过得怎么样?”
“你说呢?”
“对不起,我说了,要好好保护你的。”
“没关系啊,以后一辈子来保护我也不迟啊。”
“小荏,我……”
“那就这么定了啊。”
说完,安荏走进了洗手间。
*
礼堂里,很多人脸上都挂着悲伤之情。
很快,很多人啊都走向了火葬场,将王奶奶的遗体安放在火炉里。
只见火炉里的火烧的越来越旺,周遭的空气也闷热起来。
很多人看着火被点燃,然后越来越旺,再后来逐渐衰退,直到火彻底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很多人都离开了,大都是工作很忙抑或是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
很快,王爷爷抱着骨灰盒出来了,王家人和安荏一起去了事先买好的墓地。
“老伴儿,在那边好好的,钱不够了托梦给我,我给你烧过去啊。”王爷爷现在墓前,看着墓碑上那慈祥的面容,眼角划过泪痕。
换做是以前,安荏只会觉得矫情,可是现在,安荏有了不同的感觉。
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一个人忽然间离自己远去,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而王源,硬是逼着自己不说一句话。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王源才走到王奶奶的墓前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那张遗照。
安荏蹲了下来:“你都不难过吗?”
安荏当然知道王源越是不说话,心里就越难受,她就只是想让王源看清事实而已。
“难过啊,可是,哭有什么用?”
“可是,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王源当然知道啊,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但是,他的眼睛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哭不出来就走,干嘛杵在这?”
“诶,王二源,我跟你说话呢!”
“王二源,你别这样!”
“王二源,奶奶走了我们心里都不好受,可是,你也不能不说话呀。奶奶看到了,该多心疼啊。”
……
听到安荏的话,王源的眼睛又覆上了一层浓雾。
随之,泪水决堤,王源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奶奶突然离自己远去,只感觉无能为力。
王源哭得很难过,很难过……
“奶奶,源源还想吃你做的拔丝地瓜……”
“奶奶,源源还想你包的饺子吃……”
“奶奶,说好的等源源长大了就带你们享福的……”
“奶奶……”
安荏鼻子一酸,上前去抱住了王源,头贴在王源的背上。
“王二源,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王二源,说好了啊,你哭完了就不能在我面前哭了哦。”
“王二源,你要振作起来,好让奶奶在那边能够好好的。”
“王二源……”
*
“王二源,奶奶的头七过了,你是要去回学校吗?
“是啊,还有未完成的学业,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的通告。”
“哦,我们以后还能在见面吗?”
“当然啊,我要保护你嘛!诶,小荏,你现在在哪儿上学啊?”
“东华,学的表演。”
“以后有机会多合作,哥罩着你。”
“好啊,王二源,你心情恢复的还挺快嘛。”
“是啊,把悲伤化作今后生活的动力嘛。小荏,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所以,你要反悔是吗?”
“我……”
“哎呀,你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又不是爱的人,我等的起,我相信你会爱上我的。”
王源没有说话,他看着犯傻的安荏,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灯光现在少年少女的脸上。
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虽时过境迁,但,初心未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