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染离慢悠悠往石阶上走,听着已经求完签的坐在石阶歇脚的香客,七嘴八舌地说着了然给的签解,悄声在家人耳边,说着上香祈福的愿望。
她慢慢欣赏着慈恩寺的一草一木,旧景依稀,却物是人非。赵凝汐也没有等赵染离,径自进了佛堂正殿。
赵染离和三个丫环站在寺庙前,望着忙忙碌碌的僧人,以及络绎不绝来上香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给了三个丫环百两银子。“你们待会也去上香,为自己祈福。”
三个丫环受宠若惊地接过赵染离手中的锦袋,急忙异口同声地道谢。“奴婢谢过小姐!”
随后三个丫环也不着急上香,因为她们深知再怎么赶去上香,今晚也是回不了丞相府的,今晚肯定要在慈恩寺借住一晚。
正当赵染离和三个丫环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顺带放松心情的时候。一个僧人拿着一个金黄色的丝布包成方块的东西,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打量了赵染离几眼,才把东西递给了青竹。
“这位施主你好,这是有位施主托本寺交给施主的东西,阿弥陀佛。”那僧人将东西交给青竹,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走进了往佛堂正殿的僧人队伍里。
赵染离见那僧人走进僧人队伍后,没什么异样之后,才让青竹打开了丝布。那丝布将里面的东西包裹了一层又一层,说明是用了心的。
当丝布彻底打开之后,赵染离总算明了了,那里面又是一张纸条。赵染离见是纸条,内心还有点小雀跃,以为又是那张提醒她的红梅小纸条。可是等她打开那张纸条之后,却仿似针扎。那张纸条上的字,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那分明就是苏墨渊的字,纸条上还画着四朵晶莹剔透的白荷。
苏墨渊在纸条上写着:“等着我,我一定为你采回你最爱的曼陀罗。到时候但愿你能心甘情愿地做我的新娘。”
赵染离只觉得瞬间眼睛花得看不清纸张上的字,将纸条揉成团,捏进手心,随后撕碎,扔进了风里。她的眼睛里,分明有点点泪珠在打转。
“小姐,你怎么了?”青竹见到赵染离的样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怎么,风太大,眼睛进了沙子。”赵染离作势揉了揉眼睛,其实三个丫环都看了字条才伤心,不过赵染离不愿说,就没有再问。
赵染离在慈恩寺有人的地方,来来回回逛了一圈,都没能逛完,发现慈恩寺真的是大到惊人。而且香火比她前世来的时候,更加鼎盛。她慢吞吞地领着三个丫环向慈恩寺佛堂正殿走去。等她走到佛堂,正对着她的是一尊目光如炬的如来佛像,如来佛像旁边的还站着两尊穿着红色和尚袈裟的佛像,那两尊佛,就像是如来的使者,慈眉善目地站在两旁。佛堂再往里面走一点,供着的就是一尊四面佛,仿佛你站在任何一个角落,心中所想都能被看透。
而此时已经排队进入正殿上香祈福的赵凝汐,连上香都不认真,正左顾右盼寻找赵染离的身影。
直到背后的等着上香的人催促,赵凝汐才慢悠悠地上香,可谁知一个不小心,被香火烧到了手,差点将手里燃着的香扔到地上。常言都说祈福,被香火烫到手,一般祈福所许下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赵凝汐有些气恼地走出正殿,却看见赵染离十分挺悠闲的跟在上香的队伍的后面,她就想找赵染离出出气,就走到赵染离的对面,编排起赵染离来了。
“姐姐,你方才去了哪里。要是人太多,我与姐姐走散了,爹爹会怪罪姐姐照顾不周的。”
“这样啊,那妹妹可要小心了,方才是你不等我的,先走了的。我都没说你什么,先走又来怪我不照顾你。这里人多嘴杂,要是传出去一个妹妹不敬嫡姐的罪名,可不要又来怪我。”赵染离毫不示弱,但语调却云淡风轻,比起赵凝汐犀利的言语,更显得赵染离这个做姐姐的,较为温和,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另一番姿态了,霎时,旁人看赵凝汐的眼光都变了。
一旁的梦秋,看着旁人古怪的目光,赶忙在赵凝汐的耳边,悄声说了句。“小姐,人多嘴杂,可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
赵凝汐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温柔地对着赵染离说了句,姐姐你快一些,我到求签的地方等你,便灰溜溜地走了,赵染离望着赵凝汐狼狈地身影,有些好笑,这辈子她再也不要做,让人随意欺凌的软柿子了。
轮到赵染离的时候,赵染离拿着香,虔诚地放入香炉的香灰中。随后跪在蒲墩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等到赵染离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凝汐站求签的队伍后面十分不自在,样子像是很不耐烦。
等轮到赵染离她们的时候,已经接近日暮降临。赵染离和赵凝汐先后摇了摇僧人面前的签筒,拿了签,就往了然方丈解签的佛堂偏殿走。
赵凝汐拿到签之后,就走得飞快,她觉得赶在赵染离前面一定会比赵染离的好。谁知道了然方丈,看见赵凝汐的姿态,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凝汐一看了然方丈摇头,就赶紧装作端庄的样子,将签递给了了然方丈。
了然方丈看完签,微微叹了口气。“施主,这是支上上签,不过施主的愿望怕是不能全数如愿。”
赵凝汐一听急了,忙央求了然方丈,“了然大师,此签可有解法?”
了然方丈拨了拨手中的佛珠,仿佛看透赵凝汐似的,用他那浑厚而空灵的嗓音说:“前世虐,今世了,情缘似在指尖,又似在眼前。弃恶从善,方解此厄!”
赵凝汐感觉像是被了然看透了似的,慌忙退了一步,而后又装作十分自然的样子。
赵染离没有理会赵凝汐,只是将她和三个丫环求的四支签,递给了然方丈。她倒想看看,这个了然,是不是浪得虚名,是不是一切事情他都能了然于心。
赵染离见了然方丈接过了四支签,有些俏皮地问道:“了然大师,你猜猜这四只签,那支签是我的?”
了然方丈会心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染离一眼,“既然施主,有心为难老衲,老衲就尽心一试试。”
只见了然看了那四支签几眼,从中抽了一支出来。“四支签,都是上上签,不过施主的签……”
赵染离愣住了,了然方丈居然一次就抽中了她的签,可她也不着急知道答案,静静地等着了然的下句。
“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了然方丈闭上眼,拨着手中的佛珠,念了几句佛经。
赵染离听完不禁唏嘘,有点喃喃自语的样子。“是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可常言也说,一报还一报呀。”
了然方丈慢慢地睁开双眼,“施主又何必如此执着?”
赵染离叹了口气,一副知道了然方丈想说什么的样子。“人活着都有执念,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施主能言善辩,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然方丈见赵染离执意如此,也不再多加劝导了。
许久过后,赵染离才开口问了然方丈,“我这签可有什么说法?”
“既然施主问起,老衲就送施主一句话。前世情,今生还。千金难买一回头,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赵染离一听,眉头都蹙成一团,脸上有点小忧伤。珍惜眼前人,苏墨渊么,绝对不可能。如果那人是苏墨渊,那她重活一世,岂不是白活了。
赵染离满腹心事地踏出了慈恩寺的佛堂偏殿,这时候,一个小僧对赵染离等人说,“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已经有人托本寺给几位施主准备了上好的厢房。”
赵染离不发一语地跟在小僧身后,脸色相对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可赵凝汐跟在赵染离身后,咬牙切齿,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