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尚不能进食，只能稍补充些流质食物。柯明俊喂了些水和牛奶给他。剩下就是遵照医嘱扶他起床活动身体，据说这样做是为了预防肠粘连。
伤口虽然还是很疼，但皮子到底是男子汉，已经恢复到平常的嘴脸了。除了刚知道要开刀时流下了一二滴眼泪，现在已经可以嬉皮笑脸的拿自己开涮了。
“你说，我这俱身体跟着我这样的人，多遭罪啊！为了养这么个癖好，我真是吃了不少苦头。高二的时候得了肾结石，差点开刀，现在又是阑尾炎，还是没躲过那一刀。人家女人开个刀能拿出个孩子，我开个刀拿出一截烂肠子。真是……”
“以后还是戒掉吧。知道不好就克制一下，你这个身体毕竟肉体凡胎，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你呢？柯明俊，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你是个有梦想的人，这梦想和我这怪癖好可是一样的磨人。咱们这俱身体跟着我们这样的人，势必艰辛啦！”
柯明俊挑挑眉，一场病下来竟然让皮子进行了如此深远的哲学思考，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梦想这东西也是一个难以根除的癖好。你若有，这辈子注定要缠牢你，你的身体也将为它历经艰辛，受尽苦难。
“想不到皮子突然变成哲学家啦。不过，这个比喻确实贴切。”
皮子得意的笑了一声，结果牵到了肚子，伤口立即疼了。柯明俊只好扶他上床躺着。
过了半晌，皮子突然睁开眼睛道：“于心薇对你有意思。”
“……”
“我的直觉，这姑娘喜欢你。我说你们俩吧，性格都有点内敛，不像我跟陈月，都是直来直去，心里藏不住事儿。但是你俩太含蓄了，明明都喜欢对方，旁边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就你们俩自己在那猜东猜西。我说，你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了，大胆追求吧，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不要想那么多，患得患失，自寻烦恼！”
皮子将看向柯明俊的目光重新收回到天花板上，继续道，“我在挨刀子的那一刻就在想，这辈子要是就此玩完了，最不甘心的是什么事儿？答案就是现在特么还是个处男的身子，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儿！”
柯明俊从水盆里捞出毛巾，拧干放在手上，看着皮子哑然失笑。
“擦把脸吧！” 说着，坐到皮子的身边，将毛巾递给他。
昨晚在公交车上和于心薇紧紧相拥的情景又一次浮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甜蜜。那种感觉和他强行拥吻于心薇，或者肆无忌惮的躺在她的腿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前者是真正的爱，后者顶多算是恶作剧。
“你倒是说句话呀！” 皮子边擦脸边不满柯明俊的爱搭不理。
“我们的问题不在这儿，她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得给她时间排解。” 柯明俊回过神来，叹了口气，“倒是陈月，你想好对策了没？”
“陈月喜欢那种上进的好青年，我在她眼中就是那种不上道的形象。这个很难改变的吧！”
柯明俊撇了撇嘴，接过皮子递过来的毛巾道：“上进，哪有固定的形式，你其实就挺上进，积极生活，热爱赚钱，不算上进吗？只盯着专业成绩，眼光就未免太狭隘了，出了社会，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所以要让这幼稚的姑娘成熟一点儿，让她明白你的优点。”
皮子唏嘘点头。柯明俊说的不错，自己虽然学业不精，但到底不是那种堕落青年。如果但从态度上来讲的话，他当属积极上进的好青年，这点必须让陈月明白。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于心薇如约而至，身后还跟着四眼和李静芳。
四眼和李静芳已如连体婴儿一般，亲密的一时不分彼此。他们带来了些香蕉和葡萄。可惜皮子这个病号得的偏是穷嘴的病，没法吃。几个人便围着边吃边聊起来。
李静芳把剥好的葡萄喂进四眼的嘴里，四眼眯着眼睛啜的吱吱响，李静芳便脆声大笑起来。她的外形虽然从山妞的形象脱胎换骨过来，但是身上仍旧残留着山里某些村妇的气质。比如突然放声的大笑，尖声的争辩。举手投足间总免不了村妇的影子。柯明俊他们会被她突然的表现弄的面容一僵。现在这种不顾及旁人的公开调笑，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颇为尴尬。
“哎哟！” 李静芳突然一惊一乍的尖叫了一声。柯明俊不禁厌烦的皱起了眉，心想，还是那时候沉默寡言的李静芳比较好。
“陈月说要来！” 李静芳慌忙从短裤的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刚这手机震了我一下，我才想起来。” 她说着笑嘻嘻的接通了电话。果然是陈月，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不知道在几楼几室。
李静芳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大家。柯明俊伸出手来，“电话借我下，我去接她上来吧。”
李静芳将电话递给柯明俊，便坐下来继续吃葡萄。柯明俊转身朝皮子瞅了一眼，示意下去接陈月上来。皮子惨白的顿时窘的一阵泛红。
很快，陈月便进来了。手里提着五六盒牛奶，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很规矩的打扮。
“这下老实了！” 陈月将牛奶放在病床对面的一张桌子上，转过身来瞪着皮子。
气氛骤然变得融不下外人了。
“皮子，我要陪于心薇去买书，晚上再过来。” 柯明俊赶紧告辞，领着大伙儿识趣的走开了，也不管皮子一脸惊惧的招手呼喊。
“怎么了，怕我吃了你啊！” 关上门之后，从房间里飘出二人的对话。
“那倒也没有……”
听着皮子忽然柔弱下来的声音，外面的几个都掩嘴而笑。皮子在陈月面前就像没牙的虎，没爪的猫，全然没了平日的气焰，温驯极了。
出了医院，柯明俊便迫不及待的要和四眼二口子分别了。只下楼的空隙间，二人就互相摸着屁股打闹了半天。柯明俊一分钟都不想和他们多呆，也怕于心薇看着难堪。
四个人二二分组，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古城图书馆的方位大体清楚，离这里不过二站地的距离。头顶上的太阳已经过了最炽烈的时候，现在虽然依旧发着余热，但是并不怎么烤人。
人行道上茂密的悬铃木投下大片的树荫，二人漫步在树荫底下。不知道是谁主动的，最后手就牵到了一起。
柯明俊的腿比较长，步子稍大，他故意放缓步伐，于心薇二步，他一步的频率迁就着她走着。 悬铃木上结着未成熟的果实，垂在树枝上，偶尔会掉落下来，摔裂在地上。于心薇看到后会拿脚去踢一踢，瞅一瞅。早就没有好奇心的柯明俊，在她的带动下，也会跟着她东看看西瞅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