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小六融入灵阳棒后,灵阳棒果然威力陡增,在六耳的手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出乎意料的是,那棒子竟然能将鸑鷟的本源之火直接一棒打灭,与先前真是天壤之别。
鸑鷟见此,万分惊讶,不曾想那六耳手中的棒子竟厉害至厮。先前见六耳一棒将凤火打飞,已知其中不凡,此刻能将火中带有的本源之力打灭,足见神奇。“吾再给汝一次机会,若再纠缠不休,吾必倾尽全力。”
“少说废话,我何需你来施舍生机,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吧。”想他六耳也曾是上古神兽,如何吃的这憋屈。此刻小六归位,灵阳棒在手,尚有一争之力。若是拼着修为境界,这后天修炼的鸑鷟怎能是他的对手。
“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一言落地,鸑鷟周遭忽地吹起狂风,乃是它运起精神力量,配合凤族的本源之力,形成一片强大的气场,俗称领域。
六耳不甘示弱,以灵阳棒舞起狂风,其中又夹杂着法力流动,不断攻击着逐渐蔓延过来的鸑鷟领域。
两道力量碰撞,在罗成的眼中化作电闪雷鸣之姿,目不能视。他心里早有计较,见六耳此时脱不得身,正好趁机溜走。虽不知六耳的读心之术是否还在,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鹏程万里”①既出,驷马难追。
“鹏程万里”乃是罗家世代相传的御气之术,以自家修真心法驱动法力,修炼最低要求便是原气境。曾有好事者问于罗家先祖,若全力以赴当如何?罗家先祖曰:“自当一日之间往返于东胜神洲东西两极。”如此,世人评论此法远胜九州三大修真家族其它两家的御气之术——袁家的“御风而行”②和李家的“足行千里”③。
罗成自会“鹏程万里”,只是先前见六耳瞬如闪电,并不自信能逃出手掌。此时天赐良机,纵使此法十分耗费气力,他也在所不惜。六耳专心致志于今日所求的离骚之魂,更兼读心之术随着时间流逝而效力减弱,罗成如愿逃脱。
天上一妖一兽继续争斗着,丝丝法力撞击皆是闪出光芒。鸑鷟如其所言,全力以赴,领域不断扩张,六耳节节败退。六耳眼见趋势不利,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举棒便打入鸑鷟领域之中。鸑鷟见六耳主动闯入,便毫不留情地将法力往他身上杀去。顿时法力风暴扑面而来,六耳的六瓣耳朵仿佛要被扯掉了,更不用说身上衣裳已逐一裂成布片,化作飞灰。
六耳已经放弃了防守,手执灵阳棒,猛然前冲,鸑鷟的万钧法力也阻挡不得。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当年,找到了那股视死如归,只求一战的热血之情。上古神兽的血气在他的体内翻滚!
…………
“道之一念”,不过一瞬,“道”便已来到石室之中。石室,即是幽灵阿鬼与罗莲依所在的石室。
当时阿鬼正惊呼:“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有用心看,她一定在这里的,她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罗莲依应道:“我已经很用力地去看了,这里真的没有你说的什么人。”
闻及此言,“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妮子真真气死个人了。明明说的用心,她却非得用力,两者如何是一回事,那“幽灵”也是被她蒙了。不过她也是无心之过,这许多年来每一次要聚精会神都做的无用功,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窍尚有缺陷。
“罢罢罢,且让我助你一臂之力。”“道”来到罗莲依的面前,右手往她的眉心一点,有什么钻入了她的脑中。
罗莲依自是不知道“道”就和她面对面站着,还在依着阿鬼的意思,继续找着那不存在的“人”。某一刻,眼中的天地变换了颜色,黑与白交织的世界,不过一刹那黑白散去,空荡荡的石室内除了她与阿鬼竟是多了一人,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在与少女双眼对视的时候,罗莲依脑中闯入一段文字: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芬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④
看着罗莲依怔怔地望着石室内某处,浑不似先前那般东张西望,阿鬼谨慎地轻声问道:“你看到她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小了,还比不得细针落地,全似不曾有声。
“道”的确听到他的声音了,对此又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其它动作。前因后果,“道”早已了然于心。在来到人世之前,他早看遍悲欢离合,然而内心毫无波动。他毕生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只为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是你的造化,你还得铭记于心,这故事远没有了结。”“道”念叨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等罗莲依回神,也无意知晓之后事情如何走向。心生一念,他已回去了。
…………
米生入了那幻境森林,只在里面与豺狼虎豹拼命厮杀,一心要破关而过,却全然不知自己只在森林入口原地未动。就在他遇见第一只凶兽的时候,幻境阵法便发动,使他鬼迷心窍,自以为一路前行,即将成功出去。
为何他屡次闯关都不得成功,理由正是幻境阵法之妙。屈平以血画阵,融合山鬼之法,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那是极致境界的幻境,即是真实,米生如何念想,阵法便如何变幻,契合他心中所想。他突破不得自己心中魔障,又怎能得见真实?
不知许久,米生自以为过关之时,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那扇“山鬼之门”的门口。他知道,自己再一次失败了。
…………
①出自《庄子·逍遥游》:“《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②出自《庄子·逍遥游》:“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列子之学,以黄帝、老子为宗。相传他曾向关尹子问道,拜壶丘子为师,后来又先后师事老商氏和支伯高子,得到他们的真传。列子修道九年之后,就能御风而行。《述异记》中说,列子常在立春日乘风而游八荒,立秋日就反归“风穴”,风至则草木皆生,去则草木皆落。
③出自《老子》:“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④出自《楚辞·山鬼》。《山鬼》采用“山鬼”内心独白的方式,塑造了一位美丽、率真、痴情的少女形象。全诗有着简单的情节:女主人公跟她的情人约定某天在一个地方相会,尽管道路艰难,她还是满怀喜悦地赶到了,可是她的情人却没有如约前来;风雨来了,她痴心地等待着情人,忘记了回家,但情人终于没有来;天色晚了,她回到住所,在风雨交加、猿狖齐鸣中,倍感伤心、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