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好像是对眼前的年轻人说。他将双剑插进剑鞘,头也不抬的跨过地上的死尸继续往前走。白马早已经被乱箭射死,他只有靠自己的双脚了。
“请问兄台,你这是要前往何处啊?”盛卓眼看呼耶吉并不搭理他,便跟了上来问道。
索命鬼尚雄回了一句:“去你绝对不想去的地方。”
盛卓显然意识到了四个人的冷漠,他嘴里咕哝道:“如果你们想到国都迦瓦城去,我奉劝诸位还是打道回府吧。如今乌竺国早已乱成一团,大将军傅胤与王后宁月梅奸情暴露,如今两人狼狈为奸,挟天子令诸侯。大王子田洪德联合大将艾维在迦瓦城城外屯兵二十万,要杀进城去取下傅胤首级。无奈迦瓦依然固若金汤,田洪德纵有二十万精兵经历一月苦战,未能攻下城池反尔折损数万将士。如今双方正在僵持,诸位想要进城,除非傅胤准许,如若傅胤准许,城外田洪德也未必准许。”
听到这呼耶吉不由得一惊,他早知道乌竺国大将军傅胤独揽大权专横跋扈,而傅胤和王后宁月娥的奸情早已是天下人人皆知。现如今大王子田洪德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公然反抗自己的母亲。
呼耶吉转身很认真地看了看盛卓脸上的表情,轻声问道:“听说乌竺王已经出兵北上抗魔,可有此事?”
听到这,盛卓一脸冷笑道:“出兵抗魔?如今乌竺国内奸佞当道,各地势力群雄四起,周围部落相继入侵,内忧外患,何况乌竺王田浩天生软弱,早被傅胤囚禁于水牢之中,怎能率军抗魔?原先大王子田洪德为摆脱傅胤控制,假意率兵出城抗魔,其实只是前往北部联合大将艾维反攻都城。”
盛卓的话就如同一盆冷水切底将呼耶吉的希望之火浇灭,看来这次前来请兵又落了空。呼耶吉看了看盛卓身后的众人,问道:“你这是要前往何处?”
盛卓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想往北走或者能够渡过鲁姆河前往天摩国。”
呼耶吉道:“天摩人向来心高气傲,你觉得他们会接纳你们吗?”
他看了看盛卓身后一帮蓬头垢面的士兵,或者说这些人算不上是士兵,只是一帮拿着刚叉的难民罢了。其中不乏一些白发老叟和小孩,呼耶吉突然感到一丝触动,这些人为了逃避战乱,宁愿背离自己的国土,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呢。他不禁想起黑魔践踏自己国土时,自己如丧家之犬般四处流窜的情形。
呼耶吉心里不由得心生愤慨,厉声说道:“大丈夫上不能报国恩,下不能保妻儿老小,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盛卓被呼耶吉突然的的呵斥震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满眼仇恨北方人,怯生生道:“即便被人瞧不起,总比在这等死的好。如今天下大乱,乌竺王尽管软弱无能,但其宅心仁厚对我祖上关爱有加,只是现如今大势已去。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离开故土呢?我们杀掉了来抓壮丁的官兵,傅胤老贼肯定会派大军来报复。”
索命鬼尚雄道:“上林渡口有千余名的朝廷士兵把守,你们若是前往渡口,势必遭遇这些官兵,恕我直言,以尔等百余人此去必死无疑。”
盛卓闻言脸色大变,他早就知道上林渡口有朝廷兵把守,但不知人数。如若照索命鬼所言,他们此去也是以卵击石。盛卓早已没有了主意,惶恐中他向呼耶吉跪拜道:“几位英雄如若不弃,请指点小可一条明路。”
呼耶吉问道:“你有多少人马?”
盛卓道:“不足二百人。”
呼耶吉道:“我等手天摩国四王子之命出使乌竺,手持天摩王子手谕,谅那傅胤也不敢为难我们。此时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烦请小兄弟做个向导前往迦瓦城面见乌竺王子田洪德。”
盛卓听说是呼耶吉等人是受天摩王子陆丹之命前来,更是不敢怠慢,随即招呼身后的人前来跪拜,众人拜过之后,便沿着小道想迦瓦城而去。
此时乌竺王子田洪德正在兵营中巡视,尽管他跟大多数乌竺人一样身材矮小,但他目光中的那种威严是让人胆寒的。他知道这不是一场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战争,傅胤老贼与秦爻人和周围部落之间连绵数年的战争,让他变得老奸巨猾。而他受到的排挤已经太久了,父王的软弱让他感到愤懑,但对于这样一个亲生的父亲他又能怎么样呢。而他亲生的母亲,这个水性杨花的****早已让他感到作呕。每次有人说起他有这样的母亲,他都感到百般耻辱。如果能攻破迦瓦城,他将亲自手刃傅胤和他****母亲,挂在城头上以洗刷他这么多年来的耻辱。
半个月前他已经让工匠们赶制云梯,尽管加班加点的赶工,也只做成二十架,原不能满足要求。他想身后的大将艾维摆了摆手问道:“艾将军,这五十架云梯何时才能完成啊?”
艾维作了个揖,他花白的胡子抖动着,他不时的整一整他那挂在脸上的假鼻子,显然这个带了几十年的假鼻子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这位因得罪了傅胤而被处以劓刑并发配边疆的三朝元老在鲁姆河的国界上守了三十多年,他的苍老让他的脸皱纹纵横。尽管拄着一根藤仗,但他还是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殿下,制造云梯的木材要到五岭森林运过来,路途遥远,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艾将军,请您务必要抓紧时间赶制,我父王如今被傅胤老贼囚禁水牢,生死未卜。我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着要将傅胤老贼碎尸万段。”说着,田洪德目露凶光,他的嘴唇因为愤怒而不停抖动。
军帐外,从玛萨森林满载着木材的马车隆隆的从泥泞的大道上驶过,远处飘扬着狮头黄旗。太阳隐藏在厚重的乌云之后,使得天空变得异常阴沉。闻到了血腥味的鹰隼在高空中盘旋着,不时发出惨厉的尖叫。
远处迦瓦城高高的城墙之上已经架起了一排排弓弩,就是这些弓弩成为田洪德和艾维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还小的时候,田洪德也曾经跟随当时还是自己老师的傅胤出兵试图征服过秦爻国。在这次战争中,田洪德充分领教了秦爻人的弓弩强大威力,他也曾差点丧命于秦爻人的强弩之下。现如今秦爻人的强弩掠过他耳边给他耳朵留下的残缺依然让他每次想来都心有余悸,尽管这一场大战未能使秦爻国服臣,但秦爻国王也在这一场大战中元气大伤,被冷箭射瞎一只眼的秦爻王也不比耳朵残缺的田洪德好多少。或许就是这些历史积怨,使得田洪德不能出兵相助。他知道尽管秦爻王与傅胤不共戴天,但他或许也早已成为秦爻王秦怡的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