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大了。李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张兰坐在床边,悠闲的嗑着瓜子。看见李芳坐起来,张兰赶紧问:
“醒了?好点没?”
“几点了?我是不是迟到了?”李芳双手揉着脑袋,头有点晕。
“失忆啦?”
“什么?”
“你高烧三天了,现在是下午时间16:00点整。”
“哦”李芳重新又躺了下去,没有多说一个字。
“生病也不吃药,早劝你找个对象了,就是不听。”
“找对象就会没事吗?”
“至少有人照顾你啊,看看你…”
“哦”
“饿了吗?吃点饭吧?老戴去买了,一会儿就回来。”
“不想吃,你们吃吧。”
“你怎么啦?是不出什么事了?”
“没事啊”
“哎…你都知不知道你那天回来那样,差点吓死我?”张兰皱着眉头,伸长身子,爬向李芳。
“别过来,离我远点。”李芳忽然跳起来,冲张兰喊。
张兰一惊,站了起来。“你干嘛?疯了?”
“烧糊涂了吧你,干嘛呀?”
“我,张兰,照顾你两天了。”
“看看”张兰气呼呼的卷起袖子,将刘海拢到脑后,给李芳看。
李芳靠着墙,捂着脸坐下。想哭,却一滴泪都没有。看着张兰又甩胳膊,又踢腿,生气、抓狂的样子,滑稽可笑。想笑,却笑不出来。
张兰气呼呼的吵着,李芳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敏了。然后,静静地躺下,用被子埋住了自己,只想远离所有的一切。
“你受什么刺激了?”
“这么大反应,遇见色狼了?”
“烧糊涂了?”
“好像真的有高烧,烧出病的,那怎么办呀?”
听着张兰念念叨叨的自问自答,李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蒙在被子里憋的出不上气来。
“不是,谁欺负你了?”
“怎么还哭了?”张兰更着急了“告诉我,找他去。”
“你说我有给别人当小三的潜力吗?”李芳终于说话了,张兰靠着窗户长出一口气。
“谁这么不长眼呀,长这么漂亮,怎么也得是正宫呀!”
“那小三都长什么样?”
“你到底怎么了?”
“小三不是都长的很漂亮吗?大胸、大屁股,高个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那种。”
“我像吗?”张兰扭着屁股,走了两步,想逗李芳笑。
“像”李芳始终埋头,没看一眼。
“没事了啊,没事的。”她不说,张兰也猜到了,肯定遇到了什么事。便不再问,只好安慰着。但还是站在屋子中间,没敢靠近李芳。
“我是不是很失败呀?上这么多年班儿了,到最后却一无所有。”
“不是还有我吗?再说,你比我强,慢慢再来。”
“你有爱人,有自己的家,还照顾我这么久,烦吗?”
“你干嘛?”
“就是觉得自己众人嫌…”
“不能钻牛角尖啊”
“没有”
“不说这些了,歇几天,再找个工作就好了。”
“我现在也有工作啊”
“你那工作,换成是我,我都不去。什么呀那是?”
“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张兰,吃饭了啊?”门外有人喊
“拿进来吧”张兰憋了一肚子气,看着消极的李芳,生生的把一肚子理论咽了回去。正好,被从外面回来的戴维打断了,喊了这一嗓子还好点。
门被推开,戴维提着盒饭进来,看着李芳坐着,微笑,乐呵呵的说:“吆,醒了?这家伙把我两吓的,好点了吗?”
“恩”
“吃饭吧,我买了盒饭,还有昨晚张兰熬的小米粥。”
“哦”
戴维看着一袋盒饭,李芳没动,张兰也没动。
“少吃点,饿着怎么行?”戴维向张兰递眼神,张兰一直坐着没说话,看李芳眼神呆滞,呆呆的,便示意戴维出去吧,然后对李芳说:
“那你躺会儿,我吃了饭,烧开水,叫你,喝点热水,暖暖。”
他们两人退出了房间,李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不知道是伤心、难过,还是失望。
戴维看着李芳的样子,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便追问张兰:“她怎么啦?”
“吃饭吧,以后告诉你。”
“不会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吧?我看那不对劲啊。”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冲我发什么火呀?”
“你还吃不吃?”
张兰和戴维争吵着,李芳觉得自己无路可逃,世上没有清净之地,让人心烦。又是因为这样的小事,又是因为自己,张兰和戴维吵架,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真想找个洞转进去。李芳浑身无力,用被子蒙着头,憋的脸通红,喘着粗气。
“嘟嘟嘟…”脚下手机在振动,大概是张兰开的机,大概是张兰调的振动,这三天李芳没有记忆。
抹了一把眼泪,爬起来,摸出手机,果然是家里的电话号码。母亲像是与女儿有心里感应一样,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一线生机,点燃一点希望。
“喂…妈”
“芳啊,这几天忙不忙?吃饭了吗?”
“不忙”
“记得按时吃饭,少吃点凉的。”
“哦”
“天好的时候,把被子拿到外面晒晒。”
“知道了”
“能做饭,就自己做点,吃的顺口。”
“嗯”听着母亲年复一年,重复的唠叨声,李芳早已泪流满面。捂着嘴,控制不住的流泪。
母亲听着声音不对,着急的赶紧追问:“怎么啦?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那这声音怎么这样?”
“就是感冒了,鼻子不通。”
“买点感冒药去,你那同学不是在吗,让她帮你出去买点。”
“买了”
“是不是累了?”
“这几天忙”
“累了就回来,妈能养得起你。”
“没有”
“累就歇歇”
“嗯”
“挣钱哪儿有够啊?”
“知道了”
“夏天的时候,我晒了豆角丝,芥菜丝,都是你喜欢吃的。”
“你吃饭了吗?”
“正热饭的了,你爹还没回来,估计也快了。”
“那你吃饭吧”
“嗯,那我准备吃饭了。”
“嗯,挂了啊,妈。”李芳擤着鼻子,结束了对话。担心再说下去,会被母亲拆穿。光是感冒,母亲也会担心,何况是失声痛哭呢?那样,母亲还不得逼着父亲找来。从小到大,一向如此,出去一会儿不见,便四处寻找。何况是出门在外呢?母亲恐怕又会寝食难安了。
李芳人是醒了,大脑却是空了。就这样结束了,曾以为离梦想近了,却没想到越发远了。那么多的漏洞,为什么自己就不明白呢?道不同不相为谋,人都说,世界之大总会有容身之处。可是,何处可供我容身呢?
“芳,喝点热水吧?”张兰进来了,端着一杯热水,递给李芳。
对于张兰和戴维的争吵,李芳早已习以为常了。想说的张兰会说,不想提的李芳也无法体会。何况,这事是由李芳而起,李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怎么自己变成了罪人?走到哪儿都惹人嫌?李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张兰一如往常的照顾着李芳,从来都是说这跟李芳没关系。
张兰看着李芳哭的通红的眼睛,说“你没事吧?”
“没事”
“这人啊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
“是啊,命不好。”
“到底怎么啦?”
“起早了,见鬼了。”李芳不想再提,也不知道从哪儿提起。也许是自己贪得无厌了,可又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有今天的结果也不是意外。
“别多想了,吃了药,再躺会儿。”张兰是强压怒火,对李芳这种态度她真是想骂,强忍着,还的安慰着,别提有多难受了。她太了解李芳了,什么都不说,说明受的伤也不轻。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轻轻的退了出来。回到房间大口喘着粗气,摔摔打打的。戴维也不敢招惹,自顾自的看着电视。
结束了,彻底的结束了。以这样的理由放弃,以这样的理由摔倒,不知会用多久才能站起来。
梦中,李芳看到众人指指点点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话语。
“看看,就是那女的,看着挺老实的,哎…”
“就是,现在的小姑娘,不好说。”
“我也就是相信你才说的”
“人的为自己留后路,明白吗?”
“那是什么人呀?大家都知道。”
“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