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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花魂(一)

刘星从内衬口袋拿出铜戒指,高举表面物品,盯着韩立说,“你说的是这个吗?”

“你好像知道一切?”韩立愕然说。

“不知道我怎么会赶来。我还奇怪,原本这里有两个魂,硬是找不到另外一个,我还以为被灭了,想不到隐藏起来。”刘星之前以为胡师傅提前出手灭了个魂,现在看起来要怪罪他多事,本不该出现的人,遮挡自己的视线,差点酿成大错。

韩立脸色一变发怒,“你既然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救他,你不认为他该死吗。”

“我是魂师,不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点请你弄清楚。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委托人死去。”

“你这个帮凶!把手机还我!”

“随便你怎么说。现在魂没有了,你也不可能再次操控它害人。至于手机,是张德伦的,不是你的,想抢吗,”刘星若无其事对着韩立急促逼近的脚步,野**要撕裂猎物的双眼,“千万不要这样,错了就不能回头,你可要想清楚。”

韩立距离刘星五步突然站定,紧张得手有点颤抖,“你说他还有救吗?”

“应该有救,你明白我说的话吗。我说的是心差不多死了,所以才会有忏悔之魂出现。”刘星伸手移移墨镜,“你很累,不如坐下说话。”

韩立像似被催眠,瞥去老板凳,心跳却加速,发出哭和笑融合的低沉的苦笑,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不是人类的声音。

“我想看一看那段视频,求求你。”

“我提醒一下,我能猜到的,比如你和黄玲的关系,你一定认识她,我还想到你们一定很亲密,生活很漫长,每一个人都需要亲人去关心和爱护,你总不能因为仇恨置之不理,不如想想怎么过好日子。”

韩立听及黄玲二字愣住,整个身子僵住,声音有点颤抖,“你,你不打算去警察局告发我吗?”

“和他们说什么呢,让他们相信魂的存在,我倒不如去精神病院疗养。韩立先生,好好活着,别再折磨自己。”

韩立拖动残躯,不是残躯怎么会乌龟爬慢,瘫坐在张德伦柔软的老板凳上,背对刘星诉说他的故事。

“我比张德伦更爱阿雪,只是不明白阿雪怎么会爱上他,我想不明白,若是当年阿雪选择我,我们会很幸福。

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心,却无意看见张德伦这个人渣,有妇之夫,还要和阿雪搞在一起,他是玩弄感情。我去找到这个人渣的太太,说了他们的事。你知道吗,就在一旁偷看那女人厮打阿雪,辱骂她,我不敢出去,我好难过,我心都碎了。

我却没有后悔这样做,因为我把阿雪从那个人渣手上解放出来。我还是后悔了,因为阿雪怀着他的孩子,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我以为阿雪会接受我,想不到我错了,她是那么的坚强,情愿带着孩子躲起来,忍受别人瞧不起的眼光。

我只能暗下帮着她,我的一生就是这样,我原本可以有我的人生。刘先生,你可以理解吗。”

悲情的故事,刘星却无动情,漠然点点头,反正韩立是背着脸。

韩立接着说,“十年,正正十年,一个好黑的晚上,阿雪病逝了,我哭了,因为她死了,也因为她谢过我那些年一直的帮助,她叫我找个爱的人,把她忘了。”一个汉子失声痛哭。

韩立哭完又说,“阿雪死后,我照顾玲玲的生活,说心里话,我是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从小到大都是一样。若不是玲玲学了内衣设计,又来了这间公司,我想不到自己会来这里做保安,我最初只想帮玲玲,顺便照顾她,不想她受委屈。直到那天,我见到张德伦这个人渣,手指上的那个戒指,我故意靠近细看,我很肯定那个戒指是阿雪母亲的,因为上面刻着字,突然想起一段往事。

那时我还是大学读书,也就是那个时候爱上阿雪,我被她拒绝了。那晚真的很巧,我无事可做四处游荡校园,最后不知为何脚步来到阿雪家门口,我想见一下她,敲门后只有她母亲在家,那时我见到她母亲手指上带着戒指。

告辞后我游魂一般无处可去,荡着荡着又回到阿雪家门口,我瞧见一个背影走远,再看大门是虚掩的,我以为有贼,急忙走进去,看到阿雪的母亲已经躺在地上,我急忙报警,到来的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救治来得太晚死了,而家里没有失窃迹象,我就当那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是自己多心。

我回想起,起初我敲门时见阿雪母亲时是带着戒指,当我后来再进去时,那个戒指是不见了。一定是张德伦抢走戒指,阿雪母亲才会心脏病发,刘先生,你猜不到,他卑鄙到厚颜无耻,竟然还敢带着那个戒指。”

刘星皱皱眉头,“那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打算报复张德伦的?”

“我想过,却不敢肯定猜测,所以没有做,我还有玲玲要照顾。而一个月前我遇见一个人,他教会我如何操控魂,起初我不敢相信,后面慢慢的接近魂,直到魂告诉我真相,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才谋划的。”

“你操控的叫悔魂。韩立先生,真相有很多种,忘了这些,回去吧。”

韩立的皮靴底拖拉打着地板,踏踏声,踩着自己的影子离去。

“大哥,我们怎么办?”林悠看了一遍视频的内容,是张德伦一边烧炭一边拍下的。

一个人为了父母的期望,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导师,还是黄雪母亲,心脏病发时,张德伦仅有的良知,恐怕难以抵抗光明前途的诱惑,而且还有事后被揭穿的威胁,瞬间逼迫要作出别人生命与自己命运的抉择,一道单选题,对一个人,一个年轻人是何等困难。

张德伦转身去,心不在焉听着药放在何处,踌躇的脚步不知如何是好。此人失魂落魄仓促逃离导师的家,选择了他以后的路。

刘星凝视着黄铜戒指,心想自己是不是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张德伦不救昏迷的导师,反而剥下原本在导师食指上的戒指,那时他的想法已不是一时冲动,已在蓄意暗谋后面的事情。

黄雪怒焰叱喝张德伦的萎缩,人格的低劣,欲要揭发剽窃之人。张德伦流着泪恳请黄雪的原谅,甩响自己的耳光,痛斥一时贪念,做出偷窃作品之事,还拿出这枚黄铜戒指,告诉当日导师把自己叫去,是托付黄雪的幸福,他想不到自己走后会心脏病发,又煽自己耳光表示悔恨,之后信誓旦旦,为黄雪戴上这枚幸福的黄铜戒指。

黄雪面对母亲遗物,还有那段她不曾听过的托付之话,相信了,却不敢戴上戒指,脱下只做缅怀之物。

幸福之人并未幸福,张德伦娶了有钱的夫人,一方面又与黄雪藕断丝连。张太太为幸福出手,黄雪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那个叫做幸福的黄铜戒指,幸福就留给她深爱的人,张德伦,一切恢复平静。

张德伦没有能平静,这枚幸福的黄铜戒指戴上中指,每视一眼,忏悔之意就来,日以月续折磨着他,。张德伦不时拿出相框,抽出那张照片凝视,却不敢目视导师,不自觉用手挡住中间的人,久而久之,他就真的看不清导师,黄铜戒指摩擦掉应有的人。

刘星把黄铜戒指重新放回内衬口袋,打算封锁这个故事,锁在他的保险柜,最安全的办法,即使那些光的片段,吹散在风里,会不经意被图谋不轨之人获取,但没有了所持之物,又能怎么样。

林悠拍拍走神的刘星。

刘星浅浅一笑。“还能怎么办,你不是喜欢钱吗,林太太那沓钞票等着你呢。”

“那这个手机呢?”

“把视频删除,把手机还给张德伦,我们与他互不相欠!”

林太太焦虑不安,大厅来回踱步,急忙迎向走出电梯的刘星,抢着拉手救世主。刘星嘱咐大厅保安一句,说是电梯出问题,尽快找人修理。

林宝所在医院正好就在凌东区,商业中心聚集一大圈富人。住院部门口,抢镜的不是刘星,而是一个纨绔子弟,富二代招摇从他的敞篷马牌红色跑车下来,黑色皮衣颇显酷呆,副驾驶座一个艳丽年轻金色长发女子,狗仔队抛掷闪光弹,涌上去啪啪拍照,欲要问话却被四个黑衣墨镜保镖伸手拦阻。

刘星等人被拥挤的人群拦着,林太太怒喝保镖去挤开,却是无果。

“太子哥好帅啊。”林悠送去仰慕的眼神。

“张德伦的儿子吗?”刘星问。

“你没听过他吗,我的男神。”

刘星想想,不就是那个泡着一线女星,整天玩弄嫩模,只可恨的就是与自己最喜欢的胸模鬼混的富家公子吗,想不明白林悠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女人就是奇怪的动物。

单独监护病房里,林宝脱醒中,说到脱醒这种学术性名词,主治医生解释就是脱离危险却未醒转。林太太急得哭闹,揪着医生不放,使出富人应有的姿态先是怒喝,接下来是哀求之声,之前出去找刘星,是因为病情稳定才敢做,她万万想不到这短暂时间,科学技术没有发达到唤醒病人的高端水平。

林悠安慰一番,冷静林太太的激动情绪。

刘星咨询医生细节,关于林宝是怎么自杀的,还有何时会醒来。医生面对陌生人的问话,瞅一眼林太太,待到点头,告知是花粉敏感中毒,按病情分析说是明早会醒。刘星抬起手表一瞧,已是九点五十八分,准备踩入十点,看情况在这里等待没有什么搞头。

“林太太,我想去趟你的家,看看你儿子的房间。”

一路车程,刘星不语静静思索。林悠则是安慰着唠唠叨叨的林太太。不久保姆车驶入一栋别墅。

林太太领着刘星二人转楼梯上到三楼,打开房门,扑鼻而来清淡的花香。林宝的房间有半个篮球场大,正如篮球场一样,一面墙上有个篮球筐,巨大的篮球明星海报贴满墙壁。看来是个爱好篮球的人,刘星想。

一盏黑色灯罩,人体工学造型的灯,没有熄灭,拉着长长的手柄从远侧弯下,灯光照亮那张白色全玻璃制造的透明写字台。房间看来是送林宝去救治时情景的还原,非常仓促,那张裹起白色真皮的按摩扶手椅,推离原先位置,歪扭一侧,没有对准玻璃写字台。

台面摆放一银白色平板电脑,还在开着界面,扭曲弧度凸出的四个角非常艺术,右上角一盘花,惨烈敞开三页白色花瓣,三点红色墨水滴下的墨迹,硕大的花瓣比切齿型绿叶宽阔。

刘星一眼看出是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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