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雪下过一年又一年,在一个房间的炕上躺着的是一个虚弱的少年,虚白的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像病入膏肓的病人。
已是差不多十岁少年的他几乎从来没有下过炕,因为根本下不了。
每每望着窗外渴望不可及的景色,心里都会一阵阵的纠痛。
“我这辈子能出去看看,我就知足了!”
“呵,这可能吗?”独自一人喃喃着。
“嘿,你怎么还躺在炕上?你要不要下来和我一起去外面,我们去看看花花开了没有?”一个孩子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俏声问道,那孩子见炕上的人没有响动,有些奇怪,便一步步从门口沿着炕头走向那个人。
他正奇怪着这个人是不是睡着了,突然看到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哇,你没睡觉啊?吓了我一跳!”
“你是谁啊?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听到躺在炕上的这个人说话了,他立马回道“哦,我是刚搬到这个村子的,就到处逛逛呗!”这个看起来十分活泼又精致的小男孩努努嘴,好像对搬到这里来并不是很开心。
何三直直地望着这个少年,他比自己还小吧?
他真幸福,可以到处去逛,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自己呢?
可能一辈子都注定呆在炕上了!
为什么呀?
老天对我太不公了!
何三出了会神,脸上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讨厌,那个小少年此时也好奇地打量着床上这个家伙,他是有病吗?怎么还躺在床上呢?两个少年就这样互相望着!
屋外的母亲正在菜院子里拔草,嫩绿的一片,在阳光下十分耀眼,看起来就像绿宝石一般,母亲一边拔草一边望望屋里,这刚进去的小子还真是不怕生,让他进去给咱家那小子说说话也好。
村里的其他孩子都不愿理他,唉!这三儿命苦啊!
话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这并不准确,只是说天上人间的寿命长短不一样,比如说一个凡人活了二十年,而换算过来天上神仙只过了宿命里的二十天而已。
而一般位列仙班的一方之神的寿命是活过一百年凡人的三百六十五倍,也可能是三百六十六倍,这个世界是没有永生的,有的只是比其他人活得更长。
当然,天上人间时间流逝也是不同的,天上九重天,每上一层都会加剧时间的流逝,就像一个凡人是不能轻易上天,若是他直接上了九重天,那么在他踏上去的瞬间,身体就会立刻自然死亡,当然,莫说是一个凡人,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几个上得了九重天,那只是传说里的一重天,而且每上一重天就代表着自身实力上一个档次。
像天帝就是六重天里一位大人物,是这片大陆的拥有者,这些片无边无际的大陆在天上看来不过是一颗颗金黄带绿的豆子一般,六重天的人都有着这种俯视并且随时都可以捏碎这些豆子的感觉!
而司马游此时正端坐在一重天的雪殿里面,一副面壁思过的样子。
一座雪白寒冷的山壁映着司马游的样子,还不断闪现着司马游最近所做的事情,看着山壁上的自己。
他愁容满面的脸上勾起无奈的苦笑,目光似乎也望向远方,透过了厚重的云层,想着又站起身望向不远处的结界,顿时低下头,咬了咬牙,告诫着自己
“还有一日,我便可出去了!”从结界处看过去,只留下一道萧索的背影。
……
“何三儿,你给我过来,你看你,居然把我家姑娘弄哭了,你个死残废……”一个大嗓门的飚妇冲进何三儿家的院子,母亲忍不住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来人,心头有些愤怒,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诶,他家婶子,你怎么说话呢?我家三儿怎么了。”母亲凝然地问道。
“哼,你家何三儿把我家姑娘咬了,看她手上还有深深的牙齿印,看把我家姑娘咬的,我不讨个说法,我就不姓王。”还忍不住咒骂,“死残废,活该残废,全家都残废……”
那位王婶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特别细小,却一看打在人身上特别疼的树枝,趁着何三儿母亲回望的间隙,急匆匆地冲进里屋,看见何三儿就一顿好大。
母亲自然跟进来急忙拦住,怒视着王婶。
“有什么冲我来,为啥这样冲一个孩子出气?”
“哼,我家娃子可娇贵着,哪是你家这烂人能比得了的。”王婶鄙视地瞅着何三儿,手上也停了下来。
沉闷的屋里除了两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已是中午的时刻,外面的太阳照得地上热浪滚滚,但屋内却让人感到一丝寒冷。
僵硬的何三儿直挺挺地躺着炕上,面若冰寒,杀人般的眼神瞅着那个狠辣的女人,任凭着抽在身上的疼痛,就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那股心头的恨意让何三儿的眼睛出现了极度的变化,突然像白眼狼一般的瞳孔一下把王婶吓了一跳。
“你个挨千刀的怪物,简直是个妖怪。”王婶手上的抽打已经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心里惊道,但那股恨意却丝毫不减。
何三儿的手脚虽不能动弹,但脸上的青筋暴起,着实吓人,看起来就像愤怒的野兽。
原本因为那个精致的“男娃”是从城里搬过来的,据说是避祸,而且性子活泼,把整个村子都翻遍了。
村子的人也没人敢得罪,毕竟是城里的娇贵娃,不似那村子里那土里土气的屁孩,而且谁都知道那王大婶的脾气。
而这何三儿家是她唯一没去过的地方,自然忍不住好奇,结果发现了一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自然是嘴上打探,各种好奇,手上更是乱摸,觉得何三儿的身体都好神奇的样子。
这下可激怒了性子偏激的何三儿,趁着那双看起来就很白嫩的手摸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嘴巴一张,狠狠一咬,那小小的白莲手臂上便留下了深深的牙齿印,她不可思议地看了何三儿一眼,瞬间跑回家,一路哭号,那手臂上的痛太深刻了。
那王婶看到自家亲戚放到这里的宝贝孩子被咬成这样,那是自然不会放过何三儿的。
结果何三儿自然被王婶找上门,出现了刚刚那一幕。
何三儿的心底在咬了人家之后,有那么一丝痛快,感觉自己这六七年的不公得到了一丝报复,何三儿的心在对外的时候就十分偏激,甚至有种心理扭曲,只有对父母,才会有那么自然的状态。
母亲无奈地看着王婶离去,又十分痛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好看,像自己,忍不住摸摸何三儿的脸,看着何三儿,又忍不住心里难受,她还记得七年前,也就是三儿三岁的时候。
……
她从晕死中醒过来,四周的墙壁都摇摇晃晃的,炕上的孩子已经恢复平静,她立马爬起来,抱起何三儿就往外跑,她刚出门房子就垮了,她惊慌失措地朝一处山头连滚带爬地跑去,本来就是刚昏迷不醒的身体,冒着寒天雪地的冰冷,跑到了山头后的村长家。
可怜的母亲站在村长家门口,怀里的何三儿始终未睁开眼,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恐怕谁都不知道这是一个活人。
“这大早上的,他何家媳妇,怎么站在门口呢?”村长家婆姨没有直接开门,先是出口问道,似乎对这突然的人很不放心,怀里还抱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经过何三儿母亲的一番解释,才允许了进屋。
离何三儿家最近的就是村长家。
母亲在进门后已经晕倒了,但手里却紧紧地抱着何三儿。
醒了之后,坐在炕上的女人先是四处望了望,才看到躺在一旁的孩子,忍不住喊道:“三儿,三儿……你不要吓我……”
“你这孩子我也没弄醒,要不是还有口气,我还以为没了呢。”村长婆姨捞起厚重的帘子,端着一碗热汤说道。
何三儿始终都没有醒过来,一直到一个月后,住在娘家的母亲还在打扫着房间,她突然望见自己一直煨汤没放弃过的儿子睁开了眼,只不过是翻了白眼,再过一年孩子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但手脚却不能动弹,一直到现在,躺在新建的房子里都安然躺着。
母亲留了一年的泪水,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很多次都考虑放弃,依偎在丈夫肩膀上又站起来坚强地抹掉泪水,不紧不慢地做着该做的事。
何三儿也十分懂事,他知道自己的悲惨遭遇,却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
……
何三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好像有个黑色的背包无形地出现在何三儿的背上,想报复老天对自己的不公但却无从出“口”。
离何三儿咬人两天后,还是那个压抑的小房间里,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躺着炕上,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和探出的那个精致的头。
他已经可以活动的头部转向那个人,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面若寒霜,嘴角又是一抹浅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