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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流亡的王子

莲华般的城池沐浴着光辉,佐达罗城中贴着告示,四王子布罗迤盗取摩亨王的太吠金弓叛逃出城,以十万金铢悬赏,缉拿归案。

微风拂动优昙钵树茂密的树叶。

布罗迤在前,他身后跟着一个姑娘。

一丛丛花树之中,身姿流丽的红纱女子伸出纤皓手腕拨开挡路的宽阔叶片,四周林中不时传来虫鸟低鸣。

“这位婆罗门的姑娘,请教芳名。”

布罗迤手中火把噼啪作响。

“德拉珠。”

她的声音低柔而清脆,如丝绒毯。

忽然,林中暗光厉闪,红纱之影摇曳漂浮,嗖——一枝利箭照面而来。

佣兵拉满弓弦,那一点亮光直指德拉珠眉间。

“知道这些雇佣兵为什么而来?佐达罗城内四王子布罗迤的人头悬赏十万金铢。传说他偷窃摩亨王的太吠黄金弓,并叛逃出宫。”

就在那刹那,布罗迤身后女郎掌间纱丽如闪电袭出。她手掌翻转,手中纱丽如透明波光一层一层向外铺开渗透,浅蓝、暗红。利箭被甩落在草丛之中。鸟群拍打翅膀飞出树林,布罗迤微抬头,见德拉珠抿唇蓄势待发,手中纱丽轻扬,与另一人在风云蹿动中对峙。

鲜血染红草丛浸润花丝,佣兵竟一时失神。

这场战斗结束如同仓促终了的弦曲,布罗迤看向佣兵失神的所在,月辉下德拉珠身后不远处那个年轻女人身上。

那女子抬首时黑发如藻,闪着牛奶般洁白光泽的面庞如雨林幽夜纯洁又冶艳的花。

布罗迤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叫丰盈,阿修罗族的美人。”德拉珠轻声,后退一步,隐没于优昙钵树露水染染的树丛中。

丰盈美艳的凤眼扫过布罗迤,妩媚地一弯。

她目光盈盈落在布罗迤身上,步履款款地走了过来,她柔软如海藻的发丝轻抚在他的手掌间,向着布罗迤伸出莲藕般的手臂。

布罗迤垂眸微笑,忽然俯首吻她。

“美丽的女郎,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吧。”布罗迤望向丰盈双眸,唇角挑起一抹轻佻的笑,语气却诚恳而认真。

丰盈垂眸:“请你将我住在迦云城的哥哥钵迦带回来,如果不能带回,就请帮我杀了他。”

布罗迤挑眉。

丰盈摇首:“请不要问我为什么,到了迦云城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垂首轻轻抚弄她的长发:“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母。”

布罗迤再度轻叹,眼神更加怜惜。

丰盈却从他怀中离开,对他微微一笑:“如果你带来了我哥哥钵迦,我就同你成婚。而现在,我要回去了。”

布罗迤从她的背影中缓过神来,德拉珠有着拳曲的黑发,月光从密林的间隙照射,行船摇晃,夜莺轻啼。布罗迤的目光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停留在德拉珠身上。

她中指微屈,漫不经心地轻敲着船舷。

德拉珠回首,迎上布罗迤的目光忽然轻轻一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改变主意,打算娶我了。”

她这一笑犹如清醇的莲花染上血色,唯美艳丽。

“为什么要救我?”布罗迤避而不答,用一种带着笑的口吻转了话题,“明知道我现在可是个烫手山芋。”

两人在行船上并肩而立,河水潺潺荡漾。

德拉珠垂眸,似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

夏虫轻鸣,迦云城如画卷般在河岸边展开来。

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花丛随风飘浮,显露出原先被遮盖的一个巨大的圆圈和复杂的吉祥纹阵形。

修罗钵迦被困在吉祥纹幻成的阵中,目光中透露出凶残。

布罗迤从身后悄悄接近他,抽出腰间佩刀。

血雨溅扬,钵迦的头颅滚落在草丛中。

黄昏的空气中荡着花的清香。

德拉珠从地上捡起那朵柔弱的素馨花,轻声道:“现在,你可以带钵迦回去了。”

这时,一位披着古尔达的苦行者朝他们走了过来。

布罗迤抬首微微一愕:“您也去往迦云?”

苦行者眉目慈悲,微笑了笑。

迦云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我站在高高的山上

呼唤摩亨王的名字,神灵的人狮子。

啊~勇武的人狮子,凡人的国王。

愿您为这对新人赐福。”

人们一边吟唱吠陀颂歌一边喝酒,不远处的神庙中守护神像眼目低垂,俯视着一切。

孩子们跑出来撒下的鲜花铺满他们前进的路径。

布罗迤与丰盈携手走过开满莲花的水池,走下又长又宽的白银台阶。

洁白如雪的肌肤上盛开着用花朵汁液做成的明艳彩绘,美丽的曼海蒂。

“钵迦已经死了,但那人被我哥哥关押在林中密室三四十年,也是个可怜的人,”丰盈说,“如果他还活着,请你们帮我个忙,放了他。”

德拉珠从森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花朵漂浮,整个水池应声而动,轻柔月光映照。

一人被绑于幽暗室中的木架之上,上身赤裸,遍布纵横而鲜红刺目的鞭痕。

“你带着鲜血的气息而来,钵迦死了。”

油绿暗色波纹中忽有幽蓝光束划过,德拉珠再抬首时,面前的人已披上白袍,从断裂的锁链堆之中踏出了一步。

如昙波迦花般的雪白衣袍扫去一室暗郁,白袍轻拂,竟仿佛云海浩瀚轻柔。

“多谢你来告知。”

他微侧首,薄唇轻勾,淡声说。

月亮瓣儿高悬在空,婆罗门的吟诵从迦云城和森林群山的怀抱中升起,变成拂过云海之上优哩湿婆掌中的弦乐。无人驾驶的马车驶入夜空进入轨道。天帝的女儿提婆雅尼开始了织梦。

毗湿奴坐在一棵参天树上,看向不远处坐在宫殿顶上的湿婆。

他站在鎏金宫殿顶上,生命已经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风吹云海层叠。

“天神居于永寿城,主管这世界运作有三大神:创造神梵天,维持神毗湿努,破坏神湿婆,梵天是为天神之王,三界统治者。”毗湿奴轻声,“而这凡世上的人们却对你供奉最多,又爱又惧怕,这是你想要的么,摩醯首罗?”

“你是想让摩醯首罗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是我?”湿婆的声音遥遥传来。

“摩醯首罗虽是真实存在,但也只是你的化身之一。”

天边是溶淡了伐楼罗宫殿的暗影。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湿婆说,“但这是被注定。”

“只要你肯收起暴戾。”毗湿奴叹息。

“暴戾守护这世界的真实疆界。你看提婆雅尼为凡人织成过这么多梦,你可曾见过,这世上最完美的梦境——?”湿婆话语顿了顿,目光忽然转向不远,“天帝的使者来了。”

光滑莹润的大理石殿上,月光透过窗,厚重天鹅绒帘幕下垂,掩映出殿中暗影幢幢的一角。

“布罗迤——他到哪儿了?”

“禀王上,已经离开首轮城的地域,到了迦云城。”

“该怎么做,懂么?”

人影点头。

那声音重重咳了两声:“这件事,绝不能有第三人知晓。对了,星槎的研发如何了?”

“禀王上,他们正加紧工作,只是,丹砂的数量并不足够。。。。。。”

“知道了。”那声音打断,“我再命人收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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