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头,徒弟严妙大杀四方,这一边,做师父的张鸢也没闲着。
逮住张鸢之后,杨穿花先是替他搜了身,但不出杨穿花所料,如此贵重的仙书确实不在其身上。他的手探到张鸢胸口时,那该死的假冒仙人居然还极其妖娆地呻吟了一声,直把杨穿花给恶心地缩了手。
张鸢心道好险,还好没有被他发现胸口那块与自己融合在了一起的白水之石。可他不知道,杨穿花一心只想找到那本仙书,对这颗石头半点也没放在心上。
杨穿花问道:“严妙那小子在哪里?”
张鸢回道:“从这个地方向东走,穿过一片树林,一直走到悬崖之下,顺着藤蔓向上爬,能找到一个山洞,严妙那小子就在里面。”
杨穿花一愣,他可不信张鸢会这么老老实实地把严妙的所在告诉自己。他冷哼一声,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张鸢耸了耸肩,用夸张的语气道:“本仙人从不打诳语,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说过一句假话,你若不信也就算啦。”
“哼!《白水之书》可是你盗走的?”
“不是我,是严妙偷的!”
……
……
半路逃跑的办法张鸢可没少想,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失效了。
走到一个岔道口,张鸢突然开口道:“唉,花里个花,数日不见,你怎的憔悴了许多?”
杨穿花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你瞧,你这是怨气积体,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杨穿花冷冷地看着张鸢,道:“你可当真希望我发泄怨气?”
张鸢心里发毛,赶紧道:“本仙人好心好意关心你的健康,你不领情也就算啦。”
杨穿花的手已经轻轻触在了长笛之上,他语气阴沉地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至今没有死。今天既然逮着机会,你情我愿的,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张鸢惊道:“你又想给我种那道符?”
杨穿花笑道:“你还别说,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鸢想到先前的遭遇,便念及胸前的白水之石,这么多日以来,但凡下雨,他都会出洞淋雨来喂这石头,到了此时危难关头,怎的这石头却没了动静?杨穿花倘若再在他的胸口植一道噬心之符,且不说自己会怎样,白水之石恐怕就得暴露了……
“‘滴血噬心’,那道符真是狠毒。”张鸢回想着当日的情形,喃喃地道。
杨穿花听见“滴血噬心”四字,大惊失色:“你是如何知道这符文的?”
张鸢见他神情,好生奇怪。他不知道这噬心符乃是“别符”,与常见的“定符”有别。所谓别符,不同的修仙者施同一种符,符上所显现的却是不同的符文。正由于此,解符之人哪怕道力高深,只要不知这符文内容,便轻易解不开这符。
修炼别符的关键,便在于师父不知徒弟的符文,妻子不知丈夫的符文。符文事关重大,除了自己,绝无第二人可以知道。符一旦被暴力所解,解符之人也只能看到灵力流动,却依然不能识别符文为何。
杨穿花此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着张鸢。
能够识别别符上的符文,境界起码得达到出窍之境,通过外游元神来观察道符。整个白水寺内门,别说元神出窍,就是炼气境圆满,结成内丹之人都寥寥无几。眼前这个假仙人却如何能够知道自己的四字符文的?杨穿花忽然感到脊背冰凉。
张鸢不知自己所回想起的那副画面,实则是通过白水之石这天然灵体所感知到的,而非自己亲眼所见。张鸢不知道这回事情,杨穿花更是无从知晓。
“喂,花里个花,咱们还去不去白水寺?不去的话,要不我先告辞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鸢为了面子而故作镇定的姿态,在杨穿花的眼里就变成了另一个意味。
杨穿花心想:这莫不是一个真仙人?而且是达到了出窍境的强者?如果真是这样,我那副噬心符没有要了他的命也算理所应当,而达到炼气四层的严妙对他如此恭敬,更是说得通了。可这人故意隐瞒实力,却是为了什么?若说是为了那本《白水通录》,书他也拿到了,为什么今日还要演一出甘愿受俘的戏,随我去白水寺?
难道他对白水寺另有所图!?
想到此节,杨穿花犹豫不决起来。
“花里个花,你发什么呆?你不走我走了噢!”
张鸢见杨穿花忽然着了魔似的一动不动,赶紧趁机想要溜走。但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居然向着白水寺方向的那条路而去。
杨穿花这下疑心更重,他沉默地尾随着张鸢,却不敢轻举妄动。
张鸢逃了一会儿,一回头,却见杨穿花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吓了一大跳。再看前头,不远处居然有一个岗哨,几个秃头僧侣在那边静坐,他不禁傻了眼。
“这里是白水寺了吗?”张鸢绝望地问道。
杨穿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僧侣走向杨穿花,垂首行了一礼,笑道:“这不是当日那个假仙人么?师弟可总算捉住了他……”
杨穿花没有搭理那几位长老,而是脚下加速,向着内门而去。他以为张鸢果真是个仙人,装疯卖傻只为前来这白水寺,虽不知他真实意图为何,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将其行踪向内门报告。
那几个长老见了杨穿花如此态度,心中都非常不满。他们见他一句话不说,却将这个假仙人留在此处,还道是要差使他们押送这假仙人。这简直是将他们当仆役来使唤,未免太过傲慢了点。
但不满归不满,且不说那内门弟子的地位和外门长老中权势最大的几位相仿,光是他的强悍实力,在场的这几位长老联手也不一定能与其抗衡。既然如此,只得照着杨穿花的意思来。
两位刚刚升上长老职位的僧侣携着张鸢上了白水崖。从此处前往内门,还得行上半小时的路程。
张鸢指着外门的寺庙道:“我们难道不去那里吗?”
“少废话,快走。”
夜色渐深,三人向东又行了一会儿,山路变得愈加难走。忽然看到外门方向一片金光,接着隐隐有一阵狮吼之音传来,震得脚下的山石都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