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离被慕卿染带走的消息，君珏当天就知道了。
东方云清当时就在御书房，直属皇室的暗卫来报之后，君珏的脸色顿时阴云密布，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狠光叫东方云清不觉打了个寒战。
他心想，恐怕兰夏国近段时间内要变天了。
气氛诡异的沉默半晌之后，君珏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居然冒出鲜红的血丝，看起来狰狞无比。
“东方云清！”
“臣在！”面对此时的君珏，东方云清半点都不敢怠慢。
君珏的声音阴测测的，“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一些北陵国的探子在兰夏国帝都晃荡？”
东方云清一听，心想君珏这次是准备下狠手了？
“有北陵国一部分，似乎也有一些身份不明的神秘探子。”
最近兰夏国正是春闱之时，混进兰夏国帝都的人的确不少，东方云清明面上的身份刑部尚书，暗中也形式枢密使的权力，君珏当初会把北雁离的事情交给他，很大一部分是看中东方云清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且心思缜密。
东方云清入朝五年不靠背景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已经说明他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风度翩翩。
东方云清有将相之才，君珏就是为了日后传位给君子阳，才重用东方云清，等李思等老陈辞官之后，丞相之位十有八九便是东方云清的。
对于兰夏帝都最近的形势，东方云清自然是了若指掌。
君珏听东方云清这么说，自然就想起了还有季未尘的事情。
“你不提起来，朕倒是差点疏忽了！”君珏说的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给朕把那些人都盯紧了！有任何消息，立刻汇报给朕！”
东方云清看君珏的样子，似乎是已经知道了其他人的来历，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知道不能多问。
君珏的脸上有十分明显的焦急之色，甚至还有些恐慌，他从书案后站起身，脚步略急：“跟朕出宫！”
东方云清一恍然，立刻想起此时慕卿染应该是和北雁离在一起。
皇上这是准备出宫……捉奸？
东方云清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悚了！
不过东方云清还真没有猜错，慕卿染此刻的确是和北雁离在一起，君珏也的确是准备去找的慕卿染，至于捉奸嘛……他不敢！
北雁离在天牢密室里被囚禁了一年，出来之后脸色略显得苍白无血色，以前风华万千的北襄王现在看起来有点憔悴，但是丝毫不影响其容貌，有那么些人的气质，即使是狼狈不堪，在人群中也显得出众很多。
不过常年没见到阳光的囚禁，北雁离的确虚弱不少，慕卿染看得心里内疚，不由得开口道：“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北雁离没有拒绝，或许是出了囚室心情还不错，加上有看见了慕卿染，他的情绪还算温和：“你决定吧，这兰夏国帝都你是你的地方应该比我熟悉得多。”
长期沉默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听起来却多了一分沧桑低沉的感觉，慕卿染却能够听出其中隐含的些许讽刺。
慕卿染顿了顿，说：“‘食为天’酒楼还不错，你暂时在那儿落脚吧，北陵国已经有人到了，他们应该会很快就找到你的。”
北雁离点头，却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看繁华的大街。
人流如织，喧嚣热闹，商铺摊贩鳞次栉比，比起以前繁华了不少。
“一年不见，兰夏国帝都倒是变了不少。”
走过一条长街，北雁离叹息道，“君珏果然是有手段。”
慕卿染脚步微顿，表情显得极其淡然。
北雁离看过去，发现慕卿染此时静静的站在原地，街上来去的行人自动形成了背景，慕卿染似乎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
慕卿染轻笑两声看着北雁离：“你恨他吗？”
北雁离一愣，瞳孔骤然一缩，僵硬着脸，“你认为我不应该恨他吗？”
毕竟，被囚禁了一年多的人是他。
慕卿染微微沉默，继而又问道：“那你……恨我吗？”
北雁离愣住了。
若说他回被囚禁，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慕卿染，既然恨透了君珏，那他恨慕卿染吗？
恨吗？
北雁离看着慕卿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如此冷静而且透彻，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动摇她。
“慕卿染，即使君珏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是愿意维护着他？”北雁离心里有些痛，目光也沉下来：“你明知道，不仅是我，或许也有人和我一样，他们恨君珏，却永远也不会恨你！”
不会恨！是因为恨不起来！
“对不起……”慕卿染低声说道。
北雁离心一颤，拂袖转身，脚步却带着极大的怒气。
慕卿染顿了顿，最后还是跟上去，一直到酒楼门口，谁都没有再说过话。
慕卿染的一声“对不起”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即使知道君珏背后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也依旧会护着君珏，就像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的那样。
她给北雁离的答案，给其他任何人的答案，从来都是肯定的。
这才是这些人都恨着君珏，却无法恨她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其实一直是在逃避，最终背着所有压力的全部都是君珏。
她无法直视那些人的感情，所以选择了君珏。
真要说君珏对她的感情和其他人对她的感情有什么不同。
就是君珏都是她慕卿染一路欺负过来的，两人在一起，慕卿染没有任何压力感。
所以说，即便是过了十几年。
慕卿染仍然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人！
两人进酒楼的时候正是午后，春闱尚未结束，酒楼里始终人满为患。
而在酒楼里，是最容易遇见熟人的地方。
所以慕卿染刚一进去，就有个影子往她怀里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