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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骑士之路

入学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只有一丝亮光从东方升起。

床上的罗德尼打了个滚,眯了眯眼睛,看到德纳所在的床铺已经被整理好,床单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起。

一大早,天还没亮,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带着疑问,罗德尼爬了起来,当他在房间寻觅不到德纳的时候,却看到窗外的广场上,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奔跑。

与此同时,在德纳身后数十米的地方,一个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年也在广场上飞奔。

伽利略-弗洛西斯,帝国未来的国王,银色的长发就是他们最突出的标志,传说弗洛西斯一族流淌着一半精灵的血液,而每一个弗洛西斯家族的人,都拥有着让人嫉妒的相貌。

呼……呼……

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呼出的热气,汗水将伽利略的后背彻底打湿了,他已经忘记这是第几圈了,一直以来,弗洛西斯对于自己的体能都很满意,但是今天,他发现,那奔跑在前面的身影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天还没亮的时候,伽利略就来到了操场上,开始了他风雨无阻的训练,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来的比他更早,那瘦小的身影看到弗洛西斯时,也只是微微感到惊讶,随后就没放在心上,开始了他自己的训练。

想不到在胜利王城,还有不认识自己的人,真是有趣。

一开始,伽利略也没将那瘦小的身影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开始自己的训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逝,慢慢的,伽利略发现眼前这个小子体能居然好的出奇。

伽利略悲哀的发现,无论自己如何追赶,那个身影仿佛不知疲惫般,迈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跑,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数不清跑了几圈了,但是那小子的步伐依然稳定,呼吸的节奏虽然开始加重了,但是完全没有到达极限。

感觉到胃部一阵阵的抽搐,伽利略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张着嘴开始干呕。

伽利略知道,自己已经是到达极限了,双腿已经开始微微的颤动,这是胸腔有撕裂般的疼痛。

真是个变态,伽利略心中暗骂。

晨跑对于德纳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因为在老家,静谧的稻田边上,德纳的身影总会出现在此,而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个出尘的老头会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在不停奔跑的德纳。

老头总会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仿佛尘埃永远也落不到他身上一样,花白的长发铺在他的肩上。

德纳记得,在他七岁的某一天,老头忽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显得突兀,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在村里金黄色的麦田中,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在互相追逐,而德纳,就是被追赶的对象。

淳朴的村庄,孩子们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树下掏鸟蛋,卷起裤衩子跑到清可见底的小溪边,踩着鹅暖石,手里拿着从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渔网网鱼,等到秋天,漫山的野果成熟之时,就是孩子最疯狂的时候。

也就是在那一天,德纳和小伙伴们正在玩一个游戏,骑士和强盗的游戏,德纳就是那被追着打的强盗,这是一个很悲催的角色,因为在身后“骑士”们大呼小叫的追赶之下,他毫无还手之力,德纳也曾表示自己不要当强盗,但是在面对个头比他高,体格比他健壮的其它孩子时,德纳唯有捏着鼻子认命了。

游戏中的孩子玩起来是不顾一切的,当德纳气喘吁吁地被其它人按倒了之后,其中一个孩子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一下子敲向德纳的脑袋。

剧烈的疼痛让德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当他再展开眼,发现左眼红色一片,伸手摸了摸伤口,鲜红的血液粘满了手掌。

“对……对不起,德纳。我不是故意的。”

手里还拿着木棍的少年,怯弱的说道。

“混蛋!混蛋!我杀了你。”

受了伤的德纳仿佛一只野兽,疯狂的大吼大叫,向那个手里还拿着木棍的孩子冲去。

看到冲过来的德纳,那孩子一下子将手里的木棍丢开,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其他孩子看到陷入癫狂的德纳,一下子作鸟兽散,跑得不见踪影。

终于,在田边的道路上,不依不饶的德纳扑倒了那个打伤他的孩子,坐在那孩子的身上,挥舞着拳头使劲的往那孩子脑袋招呼,可能是觉得那孩子的脑袋太硬了,用拳头有点疼,德纳鬼使神差的捡起散落在路边的石头,就要往那孩子脑袋砸去。

就在德纳举起手的瞬间,一只干枯得犹如老树根的手抓住了他。

被按倒在地上的孩子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德纳一推,支起身子撒丫子狂奔。

“混蛋,别跑!这就是所谓的骑士吗,你这混蛋!”

“那你认为,真正的骑士,是怎么样的?”

德纳转过头,看着还抓着自己手的人,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头,老头很陌生,不是洛比托的居民,正是他出声询问。

老头慢慢松开德纳的手,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在德纳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一阵奇异的白光闪过,德纳只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疼痛正慢慢消失,伤口感到暖洋洋的。

好神奇……

安坐在麦田旁的小溪边,水流轻轻地滑过德纳的小脚,支着腮帮子,德纳望向同样坐在一旁的老人问道:“按你说的,那一个骑士岂不是很憋屈?那么多规矩要守。”

听到这话,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这正是一个骑士应该遵循的准则,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你可以将他当成一种束缚,但它真的就是一种束缚么?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可以用武力去征服、支配他人,但是一个人的内心,可是无法用武力去征服的。”

老人的话,让德纳想到了骑士与强盗的游戏,无论自己再怎么不愿意当强盗这个角色,但是在面对其他比他健壮的孩子面前,德纳只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屈服,第二个是被揍一顿然后屈服,第三个是被排除出孩子群。

砸吧砸吧着嘴,德纳不由得说道:“那你见过很多的骑士吗?他们都像你说的那样?”

看着远处已经消失了一半的夕阳,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过了时空,跨越了时间,重新回到那个血与火燃烧的年代,老头发出的声音略带着嘶哑:“见过,那是一个个值得被永远传颂的名字,他们的身影,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依然存在于这里,他们,永朽不灭。”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看着双眼泛着泪光的老人,德纳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老人口中的那群人,很可能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像村里徐徐老去的人们,当他们闭上眼睛之后,大家的目光都和此时的老人一样,充满了悲伤。

握了握手中的拳头,德纳问道:“那我可以成为一个骑士吗,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

看着德纳的目光,已经多少年,没有再次看到这样的目光了,想不到在这个贫穷而落后的村庄,会让他再次看到这样清澈而坚定的目光。

或许,这个少年,值得自己为了他留下,虽然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无论自己用多少的时间,只要眼前的少年走上一条真正的骑士之路,死亡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也仅仅是苟活而已,当自己踏上老伙伴们走过的路时,自己可以骄傲的告诉他们,我的弟子,是一个真正的骑士!

轻轻揉了揉德纳的头发,老人说道:“这是一条需要你用一生去追寻的道路,它没有尽头,没有终结。”

夕阳在大地上洒出它最后的一丝余晖,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从那一天起,每天早上,一道身影都会奔跑在金色的田野边,汗水,喘息,洋溢在金色的麦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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