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龙辰开口道，地上半跪二人感激起身，相视一眼，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小子，你问问那个许存，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多人妖聚集在一起，我怎么感觉有古怪啊。”
脑海中传来锐鳞声音。
“你自己问啊。”
“娘的，要是能问出来需要你问吗？要不是知道这王八蛋有天妖虎族血脉我还会误以为是他娘天狗一族的呢，也太他娘忠心耿耿了。”锐鳞恨恨的说。
“许存，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半妖，是有人把你们带来到这儿吗？”
龙辰问道。
“回主人的话，的确是有人将我们带到这儿来。”许存开口道。见龙辰还要询问，许存继续讲。
“主人有所不知，许存义父也是半妖，也就是山寨的上任寨主，我们很多人从小要么生活在妖域要么生活在人族中央。
可不论在哪儿都会遭受到冷眼歧视，都说我们是怪胎，是杂种。没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许存眼神黯然，其余人目光皆是略带暗淡。
“主人也知道，我们半妖很难存活，至今还没有一个存活时日超过万年的，这也导致半妖活下来的修为到最后虽然能通天彻地，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半妖大能出现的时候半妖受到的歧视会少很多，可半妖大能只要一死，那种歧视便会接踵而至。
我很幸运，从记事起就被义父带上了山，像他们，都是在人族或者妖族生活了许多年才被义父带上了山。张諕本来是在人族生活，因为受不了冷落歧视杀了人被追杀，后来遇到了义父被带上了山。这才过上了还算安稳的日子。
义父前年去带阿蛮上山，不小心招惹了人族一个小宗门的弟子，那弟子是那个小宗门掌门的儿子，义父当即被毁了双腿，最后是阿蛮九死一生背着义父逃回来的。”说至此，许存看着不远处一个模样憨厚的结实青年，青年红了眼，低头不语。
啪！
锐鳞在阿蛮脑袋上甩了一巴掌，“哭啥！没出息的东西。以后跟着我混，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欺负你的份儿。娘的！说，哪个小宗门，待会儿就带你去荡平它，一个小宗派怕啥？”
阿蛮一抹眼睛，“是个不入流的小宗派，其实也是个土匪窝，只不过他们土匪头头是个化灵期后期的高手，离筑兵期只差一线，我们中间修为最高的大哥二哥也都才凝丹期。”
锐鳞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直接乐出了声，龙辰不明所以，其他人也是满头雾水，不知锐鳞笑什么。
“瞧你那点出息，化灵期后期也叫高手？那这么说我还他娘大能呢！不是跟你们吹，就我和他，对，就那个小白脸儿，我两天天和融兵期巅峰对着干，照样活蹦乱跳的，怕个啥？
心里怕了就永远留下了阴影，只要不死就和他磕！一心想着迟早有一天要嗑死他，这样才能不被人欺负，懂了吗？”锐鳞爪子一个劲儿的点着阿蛮脑门，恨铁不成钢道。
“懂了主人。”
“哈哈，懂了就好，走走走，先带主人转转你们山寨，让我看看这山寨适不适合以发展。”
阿蛮兴奋点头，带着锐鳞向着山寨中走去。许存张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去看龙辰，龙辰从刚才锐鳞说要开山立派开始就不知道这贱货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随即跟了上去。
锐鳞让阿蛮带路一路不停留绕着山寨转了一整圈，龙辰跟了一半后来就站在原地冷眼看望锐鳞接连唉声叹气，一脸苦相。
“怪不得修为都这么慢，连个聚灵阵都没有，这山光秃秃一片啥也没有，只是长得好看，易守难攻，可有啥用，只是针对筑兵期以下的敌人，只要是到了筑兵期，一人屠寨足矣。谁选的这地儿？”锐鳞气呼呼道。
“是老夫。”人群让开，一个少年推着一个轮椅走来，轮椅上坐着个没腿的老人，老人须发皆白，树皮般的褶子里融着岁月的沧桑。耷拉得眼皮使劲抬着以求看清锐鳞和龙辰。
“义父。”许存张諕双双走向老人，阿蛮憨笑着站在了老人身后，老人环视一周，眼中全是对子孙后生般的溺爱。
“二位从何而来？”老人望了眼龙辰目光锁定锐鳞。
“妖域。”不待龙辰开口锐鳞先行开口。
“不知是神兽哪一族？”
老人眼皮一开一合，似乎睁眼很费劲，体内含妖兽血脉却对神兽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饕餮。”锐鳞随口道。
龙辰瞥了眼锐鳞，心中诽腹不已，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还饕餮，你怎么不说你是天龙。
“饕餮啊。”老人叹了声，锐鳞嗯了声见老人似乎怀疑，大嘴一张远处的聚义厅连根拔起飞向锐鳞，在众人惊呼声中那张嘴变得奇大无比，整个占地百十丈的聚义厅直接没入了锐鳞大嘴中。
除了龙辰其余人都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许存看着锐鳞，只知道这神兽嘴贱嘴硬，没想到还嘴大，那么大个房子眨眼就那么被吞了，没见识过锐鳞嘴上功夫的张諕被震撼的也不轻。
“饕餮兽不在妖域待着来天心帝国做什么，怎么又和人族娃娃混在了一起？”老人耷拉得眼皮微微张开看着龙辰。
“谁规定的饕餮就得待在妖域，又是谁规定的妖兽不能和人族娃娃在一起？”锐鳞张了张嘴却被龙辰抢先说了话，听龙辰说完锐鳞点点头鼻腔中嗯嗯的附和着。
老人闭了眼不顾龙辰锐鳞，自顾自的说道，“老夫活了千年，杀过人，杀过妖，同样，被妖杀过，被人也杀过，妖不拿老夫当妖，老夫便学着去做人。
呵呵，人也不拿老夫做人，怪胎都要被歧视被杀，这好像是人妖共同的道理。没有为什么，若非要问个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是半妖，理应被杀。
老夫年轻气盛，想要讨个公道，为了半妖，老夫杀了无数的人和妖，就想要他们知道半妖和他们一样，都是生灵，都需要平等对待。
呵呵呵，还是太年轻，太傻，相对人妖二族而言，半妖总数才有多少？不足人妖二族千万分之一，老夫一个人厉害了有什么用？老夫受到重创后修为一跌再跌，最后不得不躲在此处苟延残喘。
老夫心有不甘可又如何？没有实力只能无力回天，老夫活一天少一天，后来，老夫就在想，既然不能改变大局势，就凭借自己微薄之力将见到的半妖带到这里，做个山匪，也不用受到人妖歧视，岂不快哉，还能偶尔杀杀人和妖，何乐而不为？”老人布满褶子的面皮轻轻扯动。
龙辰突然向后猛然一退，手中墨剑旋转成一个墨盘挡在身前，许存张諕二人随后挡在龙辰身前。
一帮半妖都挡在锐鳞身前，锐鳞岿然不动冷冷的望着老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老人愤怒嘶吼，双拳在轮椅扶手上锤砸，轮椅转眼炸成木屑，两只角从老人脑顶生出，双眼变得血红。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可怜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奴役？为什么？半妖都要如此下场吗？半妖可曾做错过什么？我们只想活着，像个正常的人或妖在人族妖域正常的活着有错吗？有错吗？
我们只是想让人妖能够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我们，哪里有错？”老人依旧嘶吼，身后一个光影凝聚，是只红眼山羊。
“退下。”龙辰轻声道，许存张諕眼眶通红，退向龙辰身后。
穿过二人龙辰缓步走向怒气未消的老人。
锐鳞心念一动，鳞片护在龙辰周身。
“不用。”龙辰轻声道，鳞片凝滞在虚空，哗啦啦又飞回锐鳞那里。
“你说的都没错。”龙辰蹲在老人面前，老人身后红眼山羊蓄势待发，两只利剑般的角正对龙辰。
“但是，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一直记到了现在，现在说给你。
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
弱肉强食，这是生存法则。”
老人身后红眼山羊轻微扭曲开始暗淡。
“我们只想活着。”
“活着比死更难不是吗？”
“弱者就不能活着吗？”
“那要看强者会不会施舍给你了。”
“弱者连死都要强者施舍？”
“或许吧。”龙辰起身，环视一周半妖。
“就没有选择权利？一点都没？”老人惨笑。
“有。”
龙辰看着许存，又去看张諕。
“老夫找寻了千年都没找到。”
“选择权利并不是要你去找，而是要你去造。”龙辰霍然转身，盯着老人，目光炯炯。
“造……”老人眼神迷离，口中低喃，身后红眼山羊随风消散。
“怎么造？就凭我跌落的化灵期都没有的修为和两个凝丹期一帮纳气期造？”老人看着许存张諕阿蛮众人。
“我帮你造。”龙辰回身，扫视一圈。
“你？凝丹期的小娃娃？黄口小儿。”老人笑，笑的绝望。
“你是谁？用什么造？”老人嗬嗬笑问，笑声刺耳。
“吾乃苍使，掌天地之气运，刑寰宇之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