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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拥抱春暖花开的季节

开学之初,生活一如往常平淡无奇,天气却一反常态,飞雪飘散,这在江南并不多见。和家乡的雪比起来,显得逊色许多,落地不久便消身匿迹,融化成雪水。不过亦能给人增添一些诗情画意,带来无尽遐想,难怪诗人总喜欢借助雪景来抒发意味深长的情愫。

仰望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飘落在脸庞,仿佛被人轻柔的抚摸一般,心灵被彻底净化,顿觉心旷神怡,莫名兴奋。春雪的降临,意味着春天已不再遥远,人们都希望早日度过寒冷的冬天,拥抱春暖花开的春天。但冬天依然有令人不舍之处,那便是雪。雪对人们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大自然的这一馈赠,让人们得以体会到独特的美妙感受。

江南的雪好比江南的美女,给人一种曼妙婉约,清新秀丽的感觉,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家乡的雪相对来说粗犷豪放些,通常都是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下个不停。几乎整个冬季大地都被积雪覆盖着,大地就像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厚厚的积雪为我们提供了天然的娱乐项目,诸如滑雪,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这些在我的家乡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江南却很难得。

如此反常的天气,难到是要为我带来不合常理的好运?我陷入可笑的幻想中:是不是要走桃花运,收获甜蜜的爱情;还是我要得到贵人相助,大发横财;抑或是有神人指点迷津,从而得道升天……

寒期精心维护的宿舍环境,没多久就变的一片狼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大屋,在我看来这些人将来都不会有出息,都是贩夫走卒,庸庸碌碌之辈。这种人往往喜欢高谈阔论,尤其是尚文翔,纵横天地,贯穿古今,从国家大事到人生哲理似乎无不知晓。我觉得有那闲功夫,不如好好洗一下自己的臭脚。还有陶焘涛,首要任务是改掉睡觉时,放屁磨牙打呼噜的毛病,而不是夸夸其谈地说他的游戏创意。第五伦健至今没来学校,据说在酒吧吸粉嗑药被公安局拘留了。他出事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去寻找自己的“归宿”了。这样也好,免得和他搅和在一起,被他祸害。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亦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知道和这群乌合之众生活在一起,是否会对我造成不良影响,比如变的懒惰,不讲卫生,意志消沉,胸无大志,丧失情趣甚至胡作非为。不论怎样,还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贵品质非我等所具备的。

回想除夕夜里,独自一人待在宿舍,看着窗外万家灯火,听着鞭炮声声,使我倍感凄凉,背井离乡的孤独不言而喻。突然好想回家,不是难以忍受生活之苦,而是因为迷茫,不知道劳命伤财来这里上学到底值不值。或许我不该来,大学又不是非上不可。没上大学的中学同学,也没听说生活有多不好。几天来,内心很纠结,一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以至于精神有些恍惚。多么希望有一缕曙光能照亮我的前程,让我看清到底哪条是荆棘丛生的崎岖小道,哪条是光明开阔的阳关大道。

“只要是向上走的路尽管走就是了。”这句话就是那道曙光,它彻底解除了我的困惑,内心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人生之路处处有抉择,很多人面临抉择时患得患失,深怕选错了会走弯路甚至毁掉前程。但人生的某个节点并非人生的全部,只要有一颗上进心,人生必将精彩。

学好一门外语是大学应该做好的三件事之一,现在成了我的奋斗目标。外语学习需要持之以恒,所以我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每天起早贪黑学英语。当我夜以继日刻苦学习的时候,突然,家中的孽障,社会的祸害第五伦健被释放了。他回校后,在宿舍聚众赌博,整日乌烟瘴气,难得片刻安宁,让人烦躁透顶,我对他的怨恨一天胜过一天。

一天,第五伦健照旧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在宿舍打麻将,一直到凌晨还不见散场,屋里烟雾弥漫,熏的眼睛酸涩难耐。我只能蒙着头睡,可每次刚睡着,就会被猛烈的敲桌子声惊醒或被七嘴八舌的争论吵醒,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慢慢蓄积。

“你们别打了行不,别人还要睡觉,别太过分了。”我喊道。

“你们这群杂碎,别打了听到没!”他们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还是玩的不亦乐乎,我顿时火冒三丈。

第五伦健转过身冲我喊了一句“闭嘴”,我起身二话没说掀翻桌子,麻将洒落一地。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搡我,我朝他面部一记重拳,他杀猪般惨叫一声,仰面倒了下去。他的一个狐朋狗友抄起板凳朝我砸来,另外两个见此情形,早已溜之大吉,我急忙用胳膊去挡,只觉得胳膊钻心的疼,这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强忍着剧痛,对那个小痞子拳脚相加,他不停地反击,我们打的不可开交。不一会儿,他明显招架不住缩在门后,我才就此罢手。

他们走后,宿舍恢复了平静,疼痛使我彻夜未眠。天亮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医院买了消肿止痛的药。刚回到学校就被辅导员叫去办公室,辅导员刚大学毕业,和我年龄相差无几,说话办事很没水平。到了办公室,她问我昨天打架的详细经过,我照实说,孰是孰非很明显。出乎意料的是,她说是我先动手,必须承担全部责任。第五伦健的鼻梁被打坏了,要负担所有医药费,而且还要做一个深刻的检讨,否则就处分我。

“首先,第五伦健在宿舍聚众赌博,是违反学习规定的。其次,他损害了别人休息的权利。第三,他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我争辩道。

“反正你打架之事,对学校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你必须接受处罚。”她语气强硬地说道。

“他在宿舍打麻将就对学校没造成恶劣影响?”

“你打了人理由还多的很,真没见过像你素质这么差的学生。”她一时无言以对,冲我嚷道。

“第五伦健给你多少好处,你这样包庇他,你这是渎职。”我毫不留情地说道。

“如果不接受处罚,就停你的课,回去考虑吧。”她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昧着良心袒护第五伦健,对我说道。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委曲求全,接受处罚;二是抗争到底,声张正义。深思熟虑后,我无奈地选择了屈服,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不可因小失大。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这次落到自己头上只能自认倒霉。抗争到底,正义不一定能得到伸张,但一定会受处分,吃亏的还是自己。

从小到大,由于心太善经常受欺负,有老师的打骂,同学的羞辱,邻居的捉弄。但我从未跟家人提过一个字,都是独自忍受。我恨父母,恨他们带我来到这个总是带给我悲伤和苦痛的世界。人道是,人善人欺天不欺。而我却是人善人欺天也欺,此生注定命运不济。

“念你承认错误的态度还不错,此事就不过分追究了,以后再不要惹事。第五伦健被你打了也没要求你赔礼道歉,有档次的人气度就是不一样,你做人还差劲的很呢。”我把检讨书和医药费交给辅导员时,她对我说道。

听到此话,我瞬间感觉一阵恍惚,差点没气晕,真想啐一口,这种人都能当辅导员,真是祖宗十八代积德。

这次打架是宿舍发生的第二次矛盾冲突,打架之事发生在我身上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从来没有打过架。此事让我损失了寒假打工挣的钱,胳膊还受了伤。更可悲的是,第五伦健依然如故,真是得不偿失。

此事过后,我依然整天苦学英语,两耳不闻窗外事,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忽然一天发现窗外的花儿含苞待放,树木长出了新叶,小草展露嫩芽,欣欣向荣的春天已经悄然来临。没人能够抗拒这个季节给人带来的美,被寒冷和暗淡笼罩了一个冬天的人们都会选择踏青春游。阳光和煦,轻风拂面,听着鸟叫,闻着花香,徜徉于姹紫嫣红的花海,感受万物的生机盎然,拥抱春暖花开的季节。

回想童年时光,每当春天来临之际,就会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山上野炊,在小溪里抓螃蟹和小鱼,在田埂上捉蝴蝶。要是永远不长大该多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人生极乐也不过如此吧。

每天重复着单调的生活,无人过问,也不过问别人,变得毫无存在感。转眼到了五一,宿舍就剩我一人,熟悉的孤独感再次光临。这倒无所谓,只是偏偏就在宿舍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一天吃过午饭,回宿舍后发现钱和饭卡丢了,晚饭都没了着落。我急忙打电话回家,让尽快给我汇钱,家人也很着急,说尽快给我汇过来。我知道家里交通极其不便,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今天也不可能把钱汇过来,所以我必须做好挨饿到明早的准备。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世间万物都被春风春雨滋养着,而我却要忍饥挨饿,这就是这个美不胜收的春天带给我的“恩赐”。

到了晚上实在饿的不行,就在宿舍翻找吃的,所有吃的都不放过,一共搜到半块馒头,一些方便面残渣,还有半块苹果。馒头已经咬不动了,方便面里混着烟丝、烟灰和一些不明毛发,苹果也发了霉。看到这些是吃的却不能吃的东西,我决定饿着肚子睡觉。虽说饿一两顿没事,不过体会过的人都知道饿的滋味真不好受。第二天,实在难受的要命就把干净点的硬馒头吃了,略感舒服。顺利的话,今天早晨就能收到汇款,可是迟迟等不到。我饿的眼冒金星,四肢无力,躺在床上想着,要是有一块钱该多好,那样就可以买两个热腾腾的馒头,一定美味无比。

“你爸还没把钱汇过去吗?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就出发了,现在我也没法联系,不知道什么情况。实在不行先跟同学借点钱,别饿肚子。”母亲得知我还没收到钱后,在电话里说道。

“我也想借,可是学校放假宿舍一个人都没有,跟鬼借啊。我都饿了一天一夜了还说别饿肚子!”说完恨恨地挂断电话。

挨饿虽然难受,但更让我难受的是父母太可气,就算最慢的速度现在也该到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忍受着身体和心里双重的煎熬,我不由的掉下了眼泪。我不知该埋怨谁,也不知还有谁比此时的我更可怜。我挨着饿流着泪,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胃部有些痉挛很痛苦。此时我竟然萌生了和别人要东西吃的想法,想去饭堂看还有没有残羹冷炙。可我是个面子薄又胆小的人,让我干这种事比登天还难,我想再咬牙坚持一晚,明天钱必定能汇来。忍了一分钟,十分钟,一刻种,感觉时间过的异常缓慢,最终还是被饥饿打败。我放弃一文不值的尊严,匆匆跑到饭堂。

“你们这里还有吃的吗?”饭堂师傅正在收拾卫生准备关门,我上前问道。

“没有了,今天的饭已经卖完了。”有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应道。

“别人吃剩下的还有吗?”我羞愧地问道。

“这里的泔水有专人处理。”

“我不是收泔水的,我快两天没吃饭了,如果有别人吃剩下的给我吃点好吗?”我无比艰难地问道,真不敢相信我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问道。

我又近乎哀求地说了一遍,边说边掉下了眼泪。

“这里还有些挂面,马上给你煮。”她赶忙说道。

面煮好后,我撒了一撮盐,倒了几滴醋,很快被我一扫而光,感觉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谢谢你这碗面,明天我会加倍付你钱。”我吃完后说道。

“不收你钱,看你吃的很满足我也高兴。”她笑着说道。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再次谢过后告辞。

翌日清晨,钱终于汇来了,我先找那位热心的阿姨付了饭钱。然后找了一家自助餐厅,放开肚皮胡吃海喝一通,感觉身体终于恢复正常了。

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考英语四级了,现在是最后冲刺阶段,做真题,练听力,背作文,发奋图强不在话下。舍友们给我感觉好像完全不知道要考试,我想他们或许知道考不过已经放弃了。

咬牙坚持完最后的冲刺阶段,感觉收获颇丰,英语水平有了明显提高,如果老天眷顾我,通过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考试如期进行,难度果然非同一般,题量大,考题新颖,综合性强。我使出了全部能量去答题,争分夺秒,几乎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勉强答完考卷,毫不夸张地说,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考完四级很快到了学期末,参加完期末考试就放暑假了,暑假依然没回家,继续去会所打工。虽然很劳累,但总比穷困潦倒强。

开学后,当得知四级没有通过,开始有些郁闷,但是又很快释然了。因为考过四级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底子还是太薄。不过,包括第五伦健在内的,整天吊儿郎当从不学习的几个人居然考过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得知,他们是花钱买的答案,考试的时候专门有人用无线电台念答案。只需利用半小时的听力时间,把接受听力的耳机频率换到接受答案的频率,然后就只管填答案就可以了。

我鄙视这种投机取巧的人,第五伦健他爸就是靠投机取巧的手段,才赚的盆满钵满。第五伦健真不愧是奸商的儿子,投机取巧的门道还挺多。我整天拼命地学习,人家只顾吃喝玩乐,到头来的结果他过我没过,我有些愤愤不平。虽然这些人应该受到鄙视和谴责,可是他们却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他们虽可恨却不可怜,我们即使再怎么正直善良却很可怜,这两种人生到底该倾向于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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