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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逢

林芳手疾眼快扶稳方琳,大家都放下心来。付斌生气地瞪一眼妻子:“你想让我华发早生呀!几十岁的人,还让人这么操心。”方琳孩子似地绯红了脸,她笑眯眯看着付斌,半认真半撒娇地说:“付先生,我饿了,在外面这些天,我好像从没吃饱过,做梦都在想吃你做的饭。”付斌闻言,满肚子要责怪的话全咽回去,憨厚地笑着:“呵呵,马上就好,等着啊,全是你爱吃的。”林芳哈哈大笑:“方琳姐,你惯犯吧,就会使这一招对付你家好好先生,腻不腻呀?”方琳佯装嗔怒:“难道你想看到我被修理?”

单梅第一次见到方琳的丈夫付斌,乍一看这个有一米八几身高膀大腰圆、粗壮大块头的男人,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很意外。听他对方琳又疼又气的责怪,见箫心她们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样子,才发现在外精明强干的方琳,在家全然另一副模样儿。她努力睁大眼睛适应现状。

付斌跟单梅打招呼:“你是单梅吧?第一次来我家,请随意,他们都是我们家的常客,你也和他们一样常来常往吧。”单梅连连点头。觉得付斌待人亲切又温暖。付斌和单梅打过招呼就去厨房。小姐妹们也各自张罗着,箫心跟到厨房给付斌打下手。林芳和方琳聊着杭州之行,涂俊翔告辞要回家看宝贝儿子。付斌从厨房伸出头来:“老兄,你回去顺便把文慧和宝宝接来,我已经给文慧打过招呼了。”方琳向涂俊翔挥手:“老涂,快去、快去。让嫂子和宝宝过来吃饭,我想死宝宝了。”凃俊翔忙不迭下楼去接妻儿。带他们前来聚餐。

单梅初次来方琳家,方琳看她满是好奇,对她说:“单梅,你第一次来,随便看看啊。”单梅嗯一声。方琳的家,布置的简单大方。客厅挺大,进门左手边,一尊大青花瓷瓶内斜倚着几枝翠绿的富贵竹,叶儿舒展着,枝干努力地向上挺拔,差不多有半人高。浅浅的粉色纱帘,让室内沉浸在珍珠一般发亮的色调中,白色是家居的打底色调,主墙上横挂一幅复制的油画,画中一个妙龄少女,她一手支颐,美妙的双眸微微下垂,似在那里沉思。除了沙发、茶几外,并无多余赘物。客厅角落里、转角处都是盆栽,巴西木、黄金葛、南洋杉,茶几上有一盆万年青,窗台上宽叶榕、散尾葵、常春藤依次排放。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她随意的走走看看。进了书房,墙壁迎面陈设着高大的书柜,书架上满满地没有空闲的缝隙,琳琅满目。书目繁杂,看不出主人有什么特殊爱好。书桌上有一台电脑,旁边有一个白色透明镂花的玻璃瓶,插着四枝转运竹,水中有五条红色鼓起眼睛的金鱼和三条黑色玛丽在上下追逐、游弋。

电脑旁一帧相架,引起了单梅的注意,她拿起相架,相框内镶嵌着方琳夫妇的结婚照,方琳羞涩的含笑看向前方,神情中有几分拘谨。付斌比现在瘦很多,微笑着与新婚妻子并肩而立,一脸的心满意足。单梅有点失望,没见到方琳的亲密爱人之前,她曾在脑海里想象过,怎样出色的男人才能配得上方琳的亭亭玉立,而新婚的付斌除了比现在略显腼腆外,竟是很大众化的面相。忽然,康志英俊的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她自己到愣着了,怎么这时候会想起康志来。“喂,看够了没有?开饭了!”沉思中的单梅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忙放下相框。见林芳双手交叉抱肘,倚在书房门口发出邀请。

涂俊翔的家和方琳家住在一个小区里,没几分钟,他一家人到齐。“开饭喽”付斌招呼着请大家餐厅入座。方琳特意安排六岁多的宝宝坐自己身旁,方便给他夹菜。她细心地为他剥去红烧鱼块上的鱼刺,又忙着给他递饮料。文慧笑着说:“方琳,你自己吃,别光顾着伺候他,他自己会吃鱼的。”宝宝白他妈妈一眼:“不!我要让干妈喂我。”方琳喜笑颜开:“就是,想吃什么告诉干妈,干妈非常乐意为我的小帅哥服务。”宝宝得意地冲文慧比划出一个剪刀手。大家哈哈大笑。单梅好奇地问:“方琳姐这么喜欢孩子,怎么自己不生一个?”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方琳的神色有些黯淡,一抹惆怅转瞬即逝。尔后淡淡地叹息:“孩子是上天送给有缘人的礼物,大概是我的福分不够吧。”

林芳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盯视了单梅片刻,想发作又忍了回去,只发出了近乎耳语般的嘟哝:“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宝宝虽小却也听懂了大人们的话:“干妈,你给宝宝生个妹妹吧,我喜欢妹妹。”涂俊翔脸色一变训斥道:“宝宝,小孩子家,大人说话不许插嘴。”付斌脸上也现出尴尬之色。

箫心赶紧扯开话题:“方琳姐,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脚是怎么伤到的,出了什么事吗?”涂俊翔没好声气的插言:“这得问你们的好同事单梅。”单梅的脸红一下、白一下不敢接话。“老涂快吃,饭菜要凉了。”方琳站起来招呼大家动筷子。付斌在旁则不时给方琳布菜,方琳笑着说:“明明是脚不管用,难道手也要让它废掉不成。”付斌责怪她:“都多大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才出门几天,把自个弄成伤病员回来。”方琳歉意地对付斌说:“最近上下班,要麻烦你接送了。”有人抢着报名:“不用付大哥忙,我们负责。”方琳扫大家一眼:“好好把你们自己的工作做好,就算帮我的忙了。”

饭后,林芳闹腾方琳:“头儿,大老远的回来,还没见给姐妹们的见面礼呢?”方琳让付斌拉过行李箱:“见者有份,你们自己拿。哎,别拿乱了,上面都有名字的。”大家嘻嘻哈哈笑闹着,拿到属于各自的小礼物,连文慧和小宝都有。是方琳托涂俊翔从杭州河坊街和丝绸城买来的特色礼物,方琳派发礼物的时候,单梅有些尴尬,第一次出差,竟空手面对同事,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怪不得自己在部门没人缘。自己天天和方琳在一起,她什么时候买了礼物,自己一点也不知道,难道是她托付康志买的,她猜疑着,心里有股酸气翻腾着。

从方琳家出来时,方琳留住单梅,递给她一包东西歉意地说:“给你的,回来前就该给的,瞧我给忙忘了,看看喜不喜欢?”单梅连忙摆手:“方琳姐,我自己也去了,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方琳硬塞给她“每个人都有份,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是丝巾,给你就拿着,你这个年龄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单梅上前抱住方琳,眼睛有些湿湿的。

回去的路上,单梅的心情有点复杂,有点沮丧。这时手机响,是康志打来的。单梅一颗芳心怦怦乱跳,面红耳赤,身体过电一样。酒店话别时,她提出互留手机号码,康志大方的接受。此刻康志先向她问好,寒暄了几句后,问她们是否安全抵达等等,末了,貌似无心问了一句:“方总监也都顺利吧?”单梅蓦地莫名的酸楚和无奈,幽幽地问:“康总,你知道方琳姐是有夫之妇吗?你知道她的爱人很疼她吗?。你干嘛这么关心她?”电话那端的康志像被噎到一样,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康志声音低沉匆匆和她道别,一句再联系挂了电话。单梅的泪水夺眶而出。

从杭州回来后,单梅的情绪格外的低落。虽说没耽误工作,大咧咧的习惯也收敛了不少,但总是闷闷不乐,愁多欢少。方琳看在眼里多少也猜到她对康志产生了感情,也无法劝解,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当初她轻易的把一颗心失落在远方,喜欢的人看不见,摸不着,注定要受这相思之苦。

这一年国外订单急剧减少。方琳所在公司走入低谷,举步维艰,企业在艰难中苦苦挣扎。有一天正在上班,单梅接到一通电话后,听了没两句眼泪掉下来,见大家都在看她,她连忙出去继续接听。很久后她才回到办公室,眼睛哭得红红的。箫心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方琳也看见了,有点担心地蹙紧眉头。

几天后,单梅找到方琳,向她提出自己打算换个部门工作。方琳很是诧异:“单梅,你想出财务室,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吗?你也知道现在找工作专业对口的并不多,你是财会专业出来的,哪有比干这个更适合你的。”单梅红了眼圈:“方琳姐,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想从财务部门出来,我是因为有苦衷,才主动要求去销售部的。我想多赚点钱。方琳姐。你跟涂总监关系好,帮忙给我求求情,让我去销售部吧。”方琳劝她,女孩子干销售,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几番苦口婆心,而单梅去意已决,不容方琳质疑。怎么都劝不住,方琳只能由得她去。

危机面前,企业成败似乎只在一念之间。方琳、涂俊翔他们这些公司元老,中层以上干部都身先士卒,成了公司的中流砥柱,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一年后,单梅一跃蹿升为公司的销售冠军,成为公司耀眼的销售明星。

这天,方琳下班前接到涂俊翔的电话,约她下班后在楼下咖啡厅见面。方琳如约而至,看他似乎心事重重,涂俊翔对方琳露出苦笑,两人叫了咖啡。方琳不解地问:“老涂,你怎么没精打采的,有什么事吗?”涂俊翔咧咧嘴一声长叹;“现在的世界变化快,转眼咱们都老了。想当年你我刚进公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不是人家的对手了。”方琳皱眉:“好好的,到底怎么了?”“不瞒你说,就是你原来的手下单梅,弄得我现在在公司里很被动。”方琳习惯性地抚一下眉头,单梅最近的所作所为,多少也有风声吹进她耳边,她陷入沉思……

正说话间,就见单梅傍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两人交头接耳、说说笑笑走进咖啡厅,看上去好不亲热。完全没有顾忌是在公司楼下。他们走到咖啡厅的一个角落里坐下。

“看那个男人,是单梅的大客户,也算是公司里数的着的大客户。”涂俊翔向方琳介绍,方琳刚抚平的眉又皱了起来。涂俊翔赶紧说“喂,别带着这条皱纹回家,让付斌知道,我该吃不了兜着走了。”方琳苦笑,曾几何时,这个带点幼稚没有心机,青春靓丽,几分清纯又几分糊涂的单梅,何时把自己妆扮的浓妆艳抹,又这么世故人情。想当年她看见康志时动不动就绯红了脸,欲语还休的模样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突然,单梅像是受到惊吓似的,迅速推开她身边的男人,站起来,又颓然坐下。方琳和涂俊翔不解地顺她的目光看过去,刚进咖啡厅的一行人中,其中有一位似曾相识。

“康志,通惠的?”涂俊翔喃喃自语,方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不是,那人正是去杭州出差时,主办方经理康志。康志走进咖啡厅,无意间看见了方琳,他的胸口一阵窒息,脚步慢下来。稍后,康志撇下身旁的人,大步向方琳他们这边走来。

咖啡厅里正低低的播放着黄家驹沧桑的歌声“无边的空虚涌上心,……从不懂收起心里的真。”单梅张大了嘴,想喊喊不出,声音哽咽在喉,咸咸的泪水顺脸颊流进嘴角。曾经爱恋的情感,带着玫瑰般的色彩和沉醉涌上心来,康志的出现像一道绚丽的金光渲染了她的眼。

方琳看着像流星一样划过来的康志,和涂俊翔对视一眼,都在问,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康志向涂俊翔伸出手来:“真巧,在这里看到你们。”他用力地握紧涂俊翔的手重重晃两下。方琳在旁微微一笑。被康志甩掉的人瞠目结舌,涂俊翔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通惠的大经理,怎么打这儿突然地冒出来,自己几乎忘记他的长相了。单梅擦掉眼泪,从那位男士身后闪出,冷眼注视这边。

涂俊翔放开两人握紧的手:“康总,出差啊?”康志踌躇满志地微笑:“不是,我来这边发展了。”不等他们二人反应,又向方琳颔首:“方总监好,咱们又见面了。”他身后的人跟过来,有方琳公司的副总和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副总意外道:“你们认识呀,看来不用我介绍了。”涂俊翔不解看向副总:“他是?”副总笑着介绍:“他是咱们公司新来的总经理——康志。”方琳闻言瞪大了眼。

康志转脸向单梅那边望去,单梅慢吞吞走过来。康志笑的灿烂:“小姑娘你好!”单梅潮湿着眼角:“康总,你还认得我?”康志笑声朗朗:“爱哭的小姑娘,我记忆犹新呢。”方琳叹口气,这人,好好的人间天堂不呆,干嘛跑这边来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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