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志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他与方琳初次见面的秋天,虽然相处时间不长,有段歌词很好地诠释了他的心情“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你,犹如昙花一现的幻影……”再次相见,能这么近距离的站在她身边,原本就是一场梦。看到站在方琳身边的付斌,梦醒来。
看到他们二人把家打理成温馨的港湾。家里少有豪华摆设,家居清爽洒脱,简洁大方,摆放恰如其分的绿色盆景,处处体现出居者的闲情逸致。而付斌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妻子。他的眼神老围绕着方琳转,妻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神经。方琳喝水把水杯放下,他连忙过去把杯蓄满。方琳吃完水果,付斌顺手递过湿毛巾。他眼神里无时不透露出对方琳的宠溺。就连心不在焉的单梅,都被付斌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吸引,看的目不转睛。
看时间不早,付斌请大家继续唠嗑,自己进厨房当大厨,方琳跟进厨房,择菜、洗菜,拿碗递盘子,两人动作默契,偶尔低语几句或相视一笑。康志拿学艺当借口,厚着脸皮站在厨房门口当门神。看到的全是长针眼的事。他暗自提醒自己,今晚回去后别忘了点眼药水。
上桌子吃饭,那对夫妻给大家殷勤地布菜,自己的出现,好像让公司同仁有些不便,都拿捏着、拘谨着。害得方琳几乎又要冲自己放冷眼,还好自己反应敏捷,招呼的比主人还热情,极力向他们示好,表明自己茹素无害。方琳才稍给点好脸色,为他介绍了几道本地菜。那伙人脸皮真厚,个个指名要自己喜欢的菜。
再看看那一桌子菜肴,有什么好吃的,大盘鸡虽然色泽鲜艳,吃起来爽滑麻辣,可辣味火力强劲,让吃惯了江南清淡食物的他有点招架不住。看看那些人吃得满脸是汗,却乐此不彼。麻辣肚丝、胡辣羊蹄这些典型的口味很重的菜式,一时之间真的很难接受。幸好还有几道清淡的素菜搭配着,不然他的筷子真不知该落向哪里。东坡肘子不错,又是女人们的最爱,据说常吃肘子上的皮能减肥、美容,鬼才相信咧,怎么说,它也是肉好不好?几道凉拌小菜不错,那道皮辣红很有特色,据说常吃能降血脂。白色洋葱丝、绿色辣椒丝,再加上几片鲜红的西红柿,吃起来开胃又解腻。从外面打包来的凉拌凉皮大受女士欢迎。最后上的清炖羊肉,奶白色的汤面上撒几片翠绿的香菜喝着挺可口。可惜没有海鲜,海产品才是对人最有益的,吃了即不长肉,又健康长寿。
康志坐在客厅里喝茶,还不忘继续腹诽。付斌说什么不知道本尊驾临,没准备合自己口味的饭菜。据说,他们一伙经常来这里打牙祭,每次事先点好各人喜欢的菜,自己都不做饭,当这里是特色服务餐厅呀。嗤!那些个财务部的女人们那么崇拜方琳,有样学样,干嘛不去下厨房,有人曾戏谑她们东施效颦,是公司里靓丽的风景线,不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思及此他又偷偷乐,能不能算是公司男士们的福利,年底少发些奖金呢。不过最美的风景还数方琳。
单梅有什么问题吗?她原是从财务室出去的。按理说和昔日的同事欢聚该兴奋才是,怎么在人堆里显得落落寡欢,不合群、话也少,与当年活波开朗的小姑娘判若两人。以前她不也是方琳的崇拜者?当年自己受方琳冷落时,单梅总是叽叽喳喳在调和气氛。如今看方琳对她的态度客气倒是多了几分。
今天自己邀她去方琳家,她虽然没有拒绝,可却在迟疑。当年她斥责自己的话言犹在耳;她都是有夫之妇了,你还喜欢她什么……这话伤了他许久,心碎了几瓣,加上看不见方琳,他的心情一落千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零,而走得最急的往往是最美好的时光。
想当年出国进修的妻子,义无反顾地投入他人怀抱,近十年的夫妻情分,一句爱我,请放手,就劳燕分飞了。转身间卷起一阵飓风,大地都给吹得颤抖起来,爱恋的金色帷幕消失了,呈现在眼前的是赤裸裸的现实。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他痛苦又迷茫。
方琳的出现打破了迷茫,自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心中的悸动,不亚于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才发现沉寂了已久的心灵,还渴望着爱情,渴望去爱人或被人爱。
记得哪本书里曾有这么一段话:“精神生活和肉体生活一样,有呼也有吸;灵魂要吸收另一颗灵魂来充实自己,然后以更丰富的感情送回给人家。人与人之间要没有这点美妙的关系,心就没有了生机;它缺少空气,它会受难,枯萎。”
这几年,他也陆续结识了不少女人,都没有什么印象了。自从见过方琳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朦胧睡去的时候,方琳的影像却会无端的出现在脑海中。现在看他们夫妻在一起的和谐、默契,他即郁闷又伤感,徒自黯自神伤。从方琳家出来,康志送单梅回到住处附近,便匆匆开车上路。
单梅回到房间,倒头扑在床上,紧紧地攥住床单揉搓着。当初自己主动要求从财务上出来,是不想方琳的光环如影随形,她有自己志向和目标,学习是第一步。在方琳身上,她看到一个女人的魅力,方琳所到之处,即使一贯的保持低调,还是会让人第一眼注意到她。并且围着她转,这些虽非出自方琳本意,可方琳自身的魅力无人可挡,财务部门的女人心甘情愿,她不想。自己青春、美丽,缺乏的是魅力,假以时日,经过岁月的沉淀,也会像丑小鸭一样蜕变成美丽的天鹅吧。
如果自己不缺钱,也会选择留在财务室。走出校门两年多,薪水勉强够糊口,除了租房,生活费就所剩无几,家里又出种种状况,经济条件那么不好。毕业时曾雄心壮志,以为出校门就能赚到钱,可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随便抓一把比地上的屎壳郎都多,能找到工作已是万幸。
如果按部就班地走,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些女同学熬不住走了捷径。她们傍大款,成为有房有车一族,自己不想那么堕落,想要堂堂正正做人,想成为方琳似的人物,就不能太辱没了自己。
做销售虽说苦点累点,能赚到钱才是硬道理。总之,以前像没有羽毛的小鸟,如今长了翅膀。可现实也像《欧也妮葛朗台》书中描述的那样“没有钱的大学生拾取一星半点的欢娱,象一条狗冒着无穷的危险偷一根骨头,一边咬着嚼着,吮着骨髓,一边还在跑。”现在必须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长远的目标,就必须像蜗牛一样忍辱负重,背起重重的壳,打拼出一方立足之地、终有出头之日。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今天,康志的意图也太明显吧,摆明是去方琳家里做侦察,还拉自己去垫背。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什么都不是,就只有这点价值吗?单梅失神地在床上翻滚。她对与自己同龄的男子不感兴趣,那些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个个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殊不知那些年龄稍长的男人们,象康志、付斌这样的男人,他们经过历练和打拼,集财富,智慧,阅历为一身,是社会的骄子,是现实社会中的佼佼者,要配得上这样的男人,自己就得修炼成白骨精。毛爷爷说了“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像八九点的太阳……”她腾地做起来,为自己攥拳鼓劲。
方琳家的卧室中,方琳正枕在付斌的胳膊上向他道谢:“老公,今天又辛苦你了。”付斌搂紧她:“不累,人多热闹,你不累就行。”付斌沉吟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公司搞改革的是康志吗?”方琳嗯了一声。“看上去人不错。”付斌试探的口气,方琳疑惑:“有什么不同吗”“他好像和那个单梅很熟,”“嗯,以前我们去杭州出差,就是我摔着的那一次。他是主办方的总经理,还是他送我去医院的。”“哦,是他呀!”聊了几句后方琳困了,很快进入睡眠状态。付斌没有一点睡意,他悄悄地抽出被压麻的胳膊,起身去阳台抽烟。
方琳不喜欢他抽烟,说对身体不好,说人到老年才知道保养就迟了,年轻时就得注意。方琳自己很注重养生,生活也有规律。她的性子淡,除了工作,对其他的心都不重,就好像结婚五、六年,没有孩子,她也不急。总说顺其自然,孩子是老天送给人们的礼物。有,欢喜。没有,等待。还征求他的意见,若他喜欢去领养也没关系。方琳曾去医院检查过,完全有生育能力。于是,她总说不急,该来的总会来,不来的求也没用。
付斌瞒着方琳也去检查过,医生说他的精子存活率低,生育的可能性不大。付斌的自尊心被伤得透心凉,他很难张开嘴跟方琳开诚布公的谈论此事,只有暗自神伤。他在阳台上呆了很久,又抽完一根烟,才去漱漱口,回到房间。
借助微弱的灯光,他打量着方琳熟睡的面孔,有人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可结婚这些年,还从未看厌这张清秀的脸。有时,方琳的眼神里,偶尔会透出飘渺无依的孤寂,每逢看到她这种眼神,他就会莫名的心慌,想上前紧紧地拥住她。想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他怕方琳给他真实的答案,不如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能守在她身边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如今她就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知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