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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清晨,天刚透出一丝光亮,一声凄厉的鸟叫惊的刚进入梦乡的统领跳了起来,昨晚辗转反侧想了太多的事,一直到五更才有了睡意渐渐睡去,也不过一个时辰就给这可恶的鸟儿吵醒,统领困乏地伸个懒腰心里抱怨着那鸟儿走进去看拓磊,眼前的一幕让统领直冒冷汗,拓磊一只手死死压在自己胸口上,脸色都已发紫,“哎呀,不好!”冲上去一把扶起拓磊嘴里喊着,“快醒醒拓磊!快醒醒拓磊!”一手去扳那还压着胸口的手。

“咳咳……‘呼哧呼哧’”拓磊开始大口大口吸气呼气,统领帮忙时不时轻轻拍拍,见拓磊有了点意识忙问:“做什么恶梦了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拓磊含混不清的吐出“石子”,头就耷在他的肩上继续喘着气,“石子好好的在灵兽营里,过一阵子他就要出工了。那是梦,不是真的,别害怕别担心啊!”统领安慰着,可是一会儿拓磊竟扒住统领哭了起来,把个统领的心都给哭的湿漉漉的,“怎么了?别哭,别哭,我最怕哭了,什么梦把你弄成这样?我给解解。”统领边说边轻轻拍着,如同哄一个受到惊吓而哭鼻子的小孩。

意识到失态的拓磊止住哭泣,快速擦干还挂在脸上的眼泪坐直了身子,统领眨巴着眼等待拓磊说说他做的恶梦,拓磊没说话低下头去,却猛的一惊又抬头看着统领结巴着:“这……这……”统领不明白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被子给撒了一个大口子,再看那身下的被褥也有一道撒口,“始皇会怪罪我吗?我弄烂了这些华美的织物呀!”统领没心思回答这问题,好奇他做的恶梦:“我的老天!你做了什么梦?撒烂这些被子差点憋死自己!”拓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我想出外走走!”统领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可以,给他披上一件厚衣陪上他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两侍卫靠在一起正拄着长戈打着瞌睡‘钓着鱼’,统领走上前拍拍,“啊!谁啊?”给惊地跳起来本能地抓起长戈转向身后喊。“是我!怎么你们没给鸟吓醒啊?你们就没听见那声凄厉的鸟叫吗?”统领问。那还没完全清醒的侍卫擦一把脸莫明其妙:“什么鸟叫?没听见呀!”那极快清醒来的侍卫看看天望向统领问:“天刚擦亮你们要到哪去?”统领没好气的答他:“不去哪,就到附近走走,不用跟着就在你视线内!”“哦,请便统领!”这侍卫让开身。

两人左右绕了绕站住了,统领心想着:我听见鸟叫那侍卫没听见,难不成我听到的所谓鸟叫是拓磊做恶梦喊出来的声音,做了什么可怕的梦成这样?于是向拓磊那张望,拓磊明显无精打采,脸埋在手掌里,佝偻着背身体微微发着抖,好可怜哟统领在心里叹,走上前手掌搭上他的后背心轻轻问:“回去吗?”拓磊点点头两人回转,那站在台阶下的两侍卫站在一起正悄悄说什么,一见统领回转来立马分开在两边挺立。

统领非常警觉问他们:“说什么鬼鬼祟祟的?——不说啊,无所谓,反正后天我们一走你们的死期也到了!”两侍卫大吃一惊,拦住抬腿要上台阶的统领,一起跪下:“请统领明说!”

“你们刚才说什么?”

“我们……我们刚才说您和他显得很好,我们在商议该不该告诉副统领的人。”

“哼!我说呢,我的行踪始皇帝怎么会这么清楚,原来副统领打主意都打到你们身上了,你们商议好了怎么做吗?”

“我们不说就是了,向您发誓!为什么后天是我们的死期?”

“说说这几日你们看在眼里觉的好奇的事。”

“这几日……始皇来了但不准侍卫跟进去,着装上是便服;您是统领却伺候他;他面具遮脸,还有就是刚才才说的,和您一样有相同兵符的人要求我们监视您,很好奇很想弄明白。”

“你们对这些好奇的问题还向谁谈起过?”

“没有,我们给派到这时,头交待过,不准对外人说半个字,我们问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那好,我告诉你们怎么活命!后天我们走后始皇会旁敲侧击问你们这几日的情况,有可能会要你们的同级询问你们这几日干了什么,不管什么人问你们都不能说出半个字关于你们心里好奇的事,你们只回答站岗,安排站在那就站在那呗,否则你们死定了。”

“就这样可以保住我们的命?”

“对,要表现出不感兴趣很平常的样子,而且一直到你们老死都不能松口,不要累及你们的家人!”统领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和拓磊走了进去,留下侍卫在外面惴惴不安。

拓磊悄悄问统领他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吓唬吓唬而已,统领摇头说是真的,如果疑心这些人不可靠,始皇会用杀的方式消除隐患。拓磊听了暗暗抽一口冷气,没想到这些侍卫的命也是捏在始皇手中,恐怕许多人是稀里糊涂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就给除死了,不免长吁短叹起来。

统领从榻下拖出木炭筐正往大炭盆里添着炭,听见叹气明白叹什么说道:“还是可怜自己吧,相比起来他们算好的,只要会装糊涂就有一线生的希望。”添好炭拉过拓磊的手握住,“哇,真冷!一股寒气都要跑我骨髓了,真不该同意出去,烤火,烤火。”松了手从榻下摸出一个小木墩放在炭盆边要拓磊坐在这上面烤火。

拓磊烤着火没话找话说望着统领睡的床榻:“这屋子够大的,这个不用放在榻下吧。”屁股磨磨木墩子。“零零碎碎的东西没必要占这么好的空间,留出地方就可以在屋中踢腿打拳操练。”统领积极响应没话找话还摆开了拳脚,“——这么大的屋子可以住几十人,空着多可惜,修了这么多宫殿空着的地方不会就这一间吧?”象是在问拓磊又象是在自我嘟哝。拓磊苦下笑应:“即使这样始皇好像还是不满足。”

统领站住了摇摇头全然没有了操练的心情,沉默了一会儿又想到做恶梦之事,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做了什么梦?说说!”拓磊眼望着那红红炭火似乎更冷了,往炭盆靠了靠,手伸向炭盆中心不停的搓弄着,“什么梦这么可怕?”统领追问着。拓磊猛地站起身心绪不宁得不知往那边走,踌躇了一会儿径直往黑色帏幕里去,统领尾巴样跟上去。

拓磊卷在被子里,面色苍白声音低沉沙哑的开始回想梦中情景:“……乱糟糟的,不知在哪里走,我正走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挡在路前,一见到我就扑过来打我,我傻傻的站着给她打,可是一会她说要挖我的心,手指甲就变得又长又尖来抓我,我打开她的手跑……好像转了个弯……好像在山上……弟弟,弟弟在前面,我想追上他结果摔在地上,我的脚给布条缠住了,我想喊弟弟来帮忙,可一抬头发现始皇在弟弟身后,手里拿着绳索要套弟弟脖子,我急我慌死劲扯脚上的布条,扯掉一条又一条站起,弟弟远远的脖子已套有绳索,始皇在那拉着,我叫……我心好痛,我按着胸口冲上去,不知从哪钻出两个侍卫把我死死压在一面墙上……这下是在宫殿里了,弟弟给挂在房梁上绳索还套在脖子上,始皇在那站着,手里拽着绳索对我喊‘说出你心里的秘密,饶你弟弟不死’,我看弟弟……受不了……弟弟不哭也不叫反而微笑着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看着我,看着我……”说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日有所想夜有所梦!”统领说着坐下身子,“别哭!想的太多会把自己压垮,你很有智慧相信自己,你放心还有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请相信,我发誓!”说着举起手来要对天发誓。拓磊擦一把眼泪:“我不相信誓言这东西!”抬起头目光犀利盯着统领,似乎要盯出他的原形来,统领心里生起毛毛火向拓磊眼前凑近:“看吧!好好看我是妖还是人!”拓磊知趣地收住目光身子往下滑:“我疲了,我想睡一会,可我还是怕做恶梦,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好好睡一会吗?”

好可怜的腔调统领能拒绝吗?一个声音从统领嘴里喃喃发出,有如神巫在问天问地时与天地悄悄对话的语声,飘逸的能把人的灵魂带离肉体。这是他们巫医的绝活,他们可以催眠任何喘气的生物。巫医氏族可以说是解剖学、针灸的先祖,他们可以完成相当于现代医学上所有不很复杂的手术,他们首先催眠使人昏睡,然后用针灸方法麻痹痛处,在配上他们敏捷灵活的手,心中熟知的解剖知识,轻轻松松完成现代人不敢想象也不愿相信的那一切。不要不承认考古史已证明了五千多年前就有人会开颅术,被实施者存活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没死在手术台上,手术是成功的!话说回来,在统领的吟唱声中拓磊渐渐睡去。望着睡过去的拓磊,统领心里酸苦的想落泪……

六百多年前,他们巫医氐族消失在人们视野里犹如一夜之间就不知去向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改头换面以另一种身份在人世间行走,去忏悔去弥补他们犯下的大错。“唉,何时才能相信我们呀?!”统领忍不住叹道,黯然穿过黑色帏幕打开屋门来到外面。

天已完全放亮,几只小麻雀飞来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上下跳跃、翻飞,时不时喳喳叫几声,统领悄悄蹲下有如木雕石刻般,小麻雀们蹦蹦跳跳将他当顽石,一点不设防地蹦过来,统领眼明手快快速一扫,左右手各擒握一只,“哈,有烤鸟吃了!”嘻笑着嚷郁闷心情一扫而光,低下头欣赏起手中的鸟儿,越看却越觉的手里的不是小鸟儿是石子,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正看着他。唉,这些小东西和小孩儿这么相像,睁着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眼睛瞧着一切,不忍心再伤害它们,手一松那鸟儿‘喳’的一声展翅飞去,望着飞远的鸟儿心里祈求着拓磊他们有一天也能这样重获自由。

“大统领,您怎么又把它们放了?您不是要烤鸟吃吗?”后边传来一个声音,一听就知是那站岗的侍卫,统领依旧看着远方说:“为你们好啊!两只鸟儿就是你们俩人,我放生,意寓你们能活命!”这本是哄人玩的话,可到了心有惧怕的人那里竟也成了吉言,那侍卫苦愁的脸舒展开对着统领千谢万谢,统领快步进屋,再不进去他就要笑出声了。

一辆马车踏着小跑步伐驶来,一位年轻内侍提下来一桶洗漱用的水放在门前,恭敬地敲门唤“统领”,统领听见敲门声开门让内侍提水进来,那内侍放好水没告退反而又向统领一揖问道:“大统领,您想吃什么吗?我好吩咐厨子们做了送来。”统领听见这话想起昨天始皇提过,可自己压根没放在心上,现在给这内侍一问还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挤了半天一字“蛋”,得到这个答案内侍微微笑,统领为了表现出自己真的很想吃补充起来:“带壳蛋煮六个来,另外蒸两碗蛋羹,你快去!”。

瞧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嘀咕始皇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以掉以轻心。等到这内侍再来统领从容多了,等内侍放下蛋羹很自然的说了中午想吃的东西,顺带着吩咐内侍中午过来时带一床新被子、被褥来,内侍一一应了也不多问告退而去。

望着热气腾腾的蛋羹想着该唤拓磊起来趁热吃,于是舀了水端了盆走到拓磊床前,轻轻唤着拓磊的名字慢慢扶起坐起,上上下下轻轻拍一遍,有了反应呼吸开始起伏,再唤一声“拓磊”有了回应——“嗯”,眼睛珠子在眼皮里开始转动,统领看到这拧干巾帕给他擦脸,这下完全苏醒过来,“嗳,我怎么还在这里呀?好美的地方呀,那水清彻透亮里面的鱼五颜六色,探头去看手刚碰到水,那鱼‘唰‘的一下全游跑了,过来一老龟真大,我趴在老龟背上它驮着我慢悠悠的走,那花那草轻揉的划着脸好舒服,我趴在老龟背上睡着了,要不是有人叫我我还不会醒,有人唤我我睁眼四处看,不知谁唤我,看着看着怎么又到这了?唉!”拓磊说罢失望地下床不甘心的还要左看右瞄,统领微笑着没给他解疑却半推半搂拥着他出去吃蛋羹。

还沉浸在那梦境中的拓磊机械着吃着,吃到一半想起什么停下对着统领说:“嗳,我想起我们的树皮书里提过你们有一顶绝本事,能把人带上天也能把人带入地,那带上天的没事兴奋又高兴,带入地的就惨了,不是疯就是傻,还有的表现是怕光怕声音要躲在黑暗里没旁人的地方。”

“认真吃东西没这回事,你们的树皮书胡乱记!”统领不承认拓磊生气反驳:“胡说!我们族里的树皮书从不乱记。如果是道听途说自己并没亲眼见到,还会在书中写明,不管是听到的还是自己亲历的都会尽可能保持原样,不会添加自己的猜测、想象。就连你祖上编故事骗我们上当的事,我们记在书上也是保持原样,你祖上说了些什么样的话,怎么说的原原本本记录在书上,而我们听了这些话是何反应也记了,真不知你祖上是如何想到编这样的故事,唉,骗的我们好惨!”统领很不是味地听着,蛋羹在他手下快成了糊,吞咽一勺蛋羹如同吞石块,听到拓磊说好惨更是如坐针毡,好在拓磊不再往下说埋头吃起蛋羹来,统领才如释重负。

统领猛扒几下把那搅成糊的蛋羹灌入肚,还是有些慌洒了些到身上,起身寻巾帕擦拭却没寻着,左找右找时拓磊在旁边站了递过来巾帕:“怎么了?你看起来很慌乱,巾帕就在这挂着你却视而不见!”统领接过巾帕对着拓磊说“谢谢”冷不丁又添上个“对不起”。拓磊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走到统领床边,摸出小木墩放在炭盆边坐下。统领擦拭着衣服脏处也走过去蹲在旁边,望着炭火说:“我要是告诉你我祖上描述的那场景,也就是你所说的我祖上编的故事是真的你信吗?”说完话转过脸看拓磊,拓磊紧绷着嘴眼睛望着炭火连斜一下眼看他都没有,表情很平静象是没听见他所说的话,正寻思着要不要继续说,拓磊起身坐到他的床榻上,眼一翻:“说啊,有多真?我听着!”

统领洗好巾帕挂好才缓缓说:“我祖上描述的那场景是真的,当然我们不是见证者,我们是听那唯一的幸存者临死前讲述的,他告诉我们他们一起去打猎的人总共有十二人,在进山第二天碰上猎物于是他们追踪,可是很不幸猎物没追上反而迷了路,在山中乱转一直转到天黑都没有找到回路,当时他们怕极了,怕晚上遭到猛兽的偷袭就到附近看看有不有山洞可以躲藏,在寻找时看见一处山洼发出蓝荧荧很亮的光芒,他们很高兴认为那里藏有宝贝是很大的夜明珠,因为他们在山上而他因为腿受了伤,他们就叫他在上面等着,他们下去把宝贝弄上来,发生了可怕的一幕,似乎是碰撞声一道耀眼极的白光,他给白光刺的晕过去,等到他醒来天已大亮,他去看那处山洼却是一片焦土没有草没有树,下去的同伴全不见踪影连骨头都找不到,他在惊恐中也不知是怎样寻到回家的路。唉,很不幸!他虽然活着从山里回来可也没能摆脱死亡,回到家没几天他就开始发烧咳嗽,一天比一天虚弱,没人能治就找到我们,可我们也救不了他,他全身似乎在出血皮肤到处是紫痕肚子鼓胀,他很痛苦,唉,他死了!我们想解剖他的尸身,可他的家人不同意,我们非常想弄清楚他的死因,甚至想在他的家人把他安葬后,我们在偷偷把他挖出来解剖,可也没能如愿,他所在的村子说他是恶鬼附身才死的,为防止恶鬼继续害人他们把他的尸身烧掉了。”

“描述的好像是你亲历过。”

“我是看了树皮书。嗳,这树皮书还是你们教我们制作的,我们也把事记在上面。我倒想问你,你们认为是我们编故事骗你们上当,你们还要记在书上,这不是很丢人的事吗,难不成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后代吸取教训?”

“我们为什么记在书上,为什么会上你们的当?这是因为在你祖上编这个故事之前,我们的树皮书上就记有一个差不多的描述,比你们那个早了有百多年。是听一个放牧的人说的,那放牧人倒没看到蓝荧荧发光物,他说看到一个奇怪的场景,他在一个山上正放牧突然下起了雨,他就急忙找地方避雨,那雷远远的好像打在天边,那闪电也在那天边时不时的闪很好看,他就看着,一道闪电过后就见一道极刺眼的白光从那地下冒出来似的,比闪电停留的时间长点,耀眼极了把他的牛羊吓坏了四下乱窜,害的他冒雨去赶那跑出队的牲口,他琢磨着那发白光的地方一定是逃出来个大妖怪,就是因为有了这个记载所以再听到你祖上的描述后,我的祖上才会连想都没想,就急着跟你的祖上去那地方,结果是上当!”

“原来是这样。这可真够可怕的,不知你们记载的那一次有不有人消失,唉,就是有也不会知道,白光笼罩下的所有东西不管是人还是草、树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在白光下只是离的近也会疼痛缠身痛苦死去!——那人的五脏六腑到底成了什么样子?是烂掉了还是肿胀呢?”统领的声音由亮到低沉再到后面的喃喃自语,拓磊顺口接过话:“不知道?那蓝荧荧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东西呢?是活的还是不会动的,是硬的还是软的,到底呈现出什么样子呢?它能用在什么地方,能起什么样的作用呢?不知道哇不知道!”两人不在说话全沉浸在思索中一动不动,久的能让人误以为那是两具雕像……

忽然一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从统领喉咙里发出,统领疯了一样一会拍拍自己一会指指拓磊眼泪流下来。拓磊惊愕地看着半响才嘣出一句话:“你想说什么?”给这一句问话问的统领正常了许多,统领擦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咱们这是怎么啦?我们早不干医了,我却在这想那人身体剖开会呈现出什么样子,现在能找到医治办法吗?你呢如同囚犯还在想那是个什么东西,能起什么作用能用在哪里。别人都在想着如何飞黄腾达如何大富大贵如何称王称候,咱们呢?”又擦一把眼泪,“咱们真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根本就是死心眼!”

拓磊凑近统领耳朵:“就是死心眼儿,你哭死你嚎死就是改不了死心眼儿!”站直身子拉拉统领身上衣讽刺加嘲弄,“大统领怎么做的不顺心了还想做回巫医,我可是死心眼儿到底!”说完摸起几上的蛋敲一个,一边剥着皮一边钻进黑色帏幕。统领给拓磊这一番奚落不再落泪,又恢复成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也摸起一个蛋往身上的铜扣上一磕,也一边剥着皮一边往黑色帏幕钻,钻过去一个头就停了,冲着里面的拓磊说:“你吃完蛋就把你那被子、被褥收拾起来,等会内侍会送一床新的来。”抽回脑袋咬一口蛋嚼着,回想刚才两人的谈话,觉得少了前几日那种敌对呛人味,对自己也没那么反感,心里竟高兴起来又探过去脑袋,“哎,想休息吗?要不把我的被子先用着。”

拓磊听了也感觉出统领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对他的关心,只是心里的那一道防线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矜持着不看统领淡淡说了两字“不用”,抱起被子走出来放在长几上,可立马又觉得自己刚才那两字太硬,会伤统领刚好转的心情,于是转过头对着统领解释似的说:“我不是刚困了一觉吗,现在精神很好不累。”

统领是个聪明人能听不出来,心里头更高兴了,拉住拓磊摸起几上剩下的四枚蛋说要表演一个新的吃蛋法,要拓磊在炭火边坐下看,“嗳,这蛋放在火上烤一烤,烤的蛋皮有些焦时,剥开吃是很香的。”说着把蛋放在炭火上认真翻烤着,不一会儿焦香味扑鼻,快速抓出来还是给烫得忙丢到两腿间,手指给烫的直往耳朵上搓,可他一边搓着还一边热情示意拓磊快剥皮吃蛋,给他的热情感染的拓磊真抓上一个,也给烫的左右手不停的换,两人“吃吃”的笑起来。

“怎么样没骗你吧,香吧?”统领嚼着蛋不无得意的问。

拓磊点头一边咽着一边答着:“就是烫难剥皮。”

“嗳,我向内侍多要几次蛋咱们就可以揣回去,小孩子最爱吃香的,你可以学我样烤着给石子吃,保证喜欢吃,嗯,不对,应该要内侍送几只烤鸡来,那更好吃,揣回去给石子吃,保证吃完了舔手指,还缠着你变几只来吃,哈哈……”统领不知拓磊和石子关系还僵着呢,无心说了这一番话又把拓磊给说的愁容满面心里乱如麻,托着下巴望着炭火发起了愣,“嗳,怎么了又想石子啦?石子调皮、灵气,有这么个弟弟能不喜欢。”把手搭在拓磊肩上拍拍,“别烦了,后天就可以见到了!”

“始皇也知道我弟弟呀,唉,不是好事!”拓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统领给惊的去看门外,侍卫在台阶下正站立着,给他这一下猛然的开门反而惊的全都把头转向看着他。统领没察觉出异常只能打着圆场,出到屋檐下装着不耐烦的样子问:“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内侍送饭来都饿了!”侍卫在台阶下答:“听到报时官报时才午时,刚报了没多久,请统领稍等等,快来了。”

“哦,才午时呀,我怎么就这么饿了,等等就等等吧!”走进去把门一关,拉着拓磊进到里面,“在外间你最好别说刚才那类话,小心隔墙有耳!这里还差不多,这里可是围了一圈厚帏幕。”拓磊早就后悔刚才在统领面前的失言,听到统领这么说他顺势一言不发还坐在床榻上不愿再出去,他的放赖样子令统领哭笑不得只得随他,一人出到外间在自己床上躺了。

约莫一刻钟内侍送饭来,这次竟来了三人,为首的空手空脚什么都没拿,另两人在后头跟着:一个抱着新被子、被褥,一个手上端着托盘。统领指挥着抱被子的内侍把被子放在他的床上,那内侍放下被子又把长几上的烂被子抱起,端着托盘的内侍才有条不紊的放下托盘中的碟碗,又将长几边上的蛋羹碗、蛋皮收拾在托盘里,空手空脚的内侍一直在边上看着,见他们做完后才转向统领恭敬的一揖说道:“陛下有请两位申时参加歌舞宴会,让我先行通报一声是让两位在此等候那儿也别去,到时会有人来接两位的……”“哦,知道了。——还有什么话要说?”统领见那空手空脚的内侍像是话没说完的样子只得问上一句,内侍还真是话没说完:“这屋子需要我们打扫吗?”统领心想就这事还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该踹几脚,面上没表露出来回话:“哦,那就我们走后你们来打扫吧。”

内侍们走了统领关好门,转过身就见拓磊在黑色帏幕里探头探脑张望,向他招下手:“来,吃东西!”拓磊走出来问:“看歌舞啥意呢?”“这有啥意,无聊过时间嘛。”两人都心不在焉,东西吃到口里如同嚼蜡不知味,这一顿饭吃的时间真长,申时到马车来接两人还没吃完,听到门外恭请声拓磊匆忙戴好面具跟在统领身后上马车。

一路上马车小跑着来到一处宫殿停下,宫殿里传出乐工鸣钟击缶、品竹弹丝声,有内侍早已候在那,见两人下车迎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身子微微一躬用手向前一伸示意请跟随,引着两人从宫殿侧门进入宫殿内。内侍要两人在一顶梁柱侧边坐下,地上铺有毯子也有一短几摆在那,两人过去席地而坐。顶梁柱真粗要两人合抱才行,挡住右向视线只能正向看去,只见对面靠墙处乐工们正在击磬敲钟,收短视线伸出头向右移正中有一人被一群宫女团团围住,仔细看去是一群花姿招展的宫娥围着始皇翩翩起舞,舞着舞着“呼”的一下子全散去看不见踪影,再伸长脖子放长视线,在离始皇大约三丈距离是群臣正在饮酒观舞,那跳舞的宫娥时不时散开走到群臣中间给他们斟上美酒。

看见他们有酒喝统领馋地收回目光嘀咕起来:“这儿也摆了几,可怎么没摆上美酒呢?”用肘顶顶拓磊问他想不想喝酒,拓磊摇头他才没心思喝酒观舞。统领看看后面没人大着胆子站起绕过柱子,发现隔着这柱子就摆着盛满酒的方尊,舀酒的酒勺就在方尊里放着,美酒就在眼前咂咂嘴真想用酒勺舀一勺子品尝品尝,看一眼始皇,始皇正兴高采烈频频举起手中的酒爵,左右一扫示意群臣们喝酒,群臣们应和着又恭恭敬敬请始皇先喝,而中间的宫娥们的歌舞是一会旋转一会聚拢跳得真热闹,没有人注意这边。

统领走上前一步终究还是忍了没伸出手去,望着美酒咽下唾沫不舍的坐回原处,见拓磊低着头一动不动,碰碰说:“别这样不动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个石头坐一块了。”“统领不用担心,这里没人看您。”“还统领呢,你见过给人晾一边的统领吗?”“见了就现在。”“嗳,你都取笑我,我这个统领当的真窝囊。喂,你也看着我说话吧,别低着头又一动不动,让人看了还以为我无聊到跟个石雕说话。”“还是那一句话没人看你。”“没人?对面有乐工他们不是人吗?他们可以看到!”“乐工陶醉在音律中看不到你我的。”“哄谁,那么多的乐工多少双眼睛会没有一双看到这?说话啊,装什么哑巴呀?”统领说着用肘捅捅不吭声的拓磊,拓磊不予理睬保持原样。

统领没趣探头去观赏歌舞,正观看着听见后面有一声音传来:“让两位久等。”还没回转过头刚才引路的内侍端着一托盘已经绕到短几前,从托盘里取出一个大木盘放下,里面有肉干、果仁类的食物,又取出两个有底的碗放好,让开身又绕来一内侍,端着一只三足圆形有盖的圆形小鼎,放下揭开盖里面装有白色液体,引路的内侍介绍:“这是刚挤出来的羊奶还温热的呢。”说着动起手来将两只空碗盛满放在两人面前,“这可是陛下特意吩咐的,给两位在这宴会上饮用,两位慢慢享用,我们就告退了。”内侍微微一躬也不看统领有话没话要说就退了出去。

统领看着碗他可想喝酒了,内侍跑得快没法问能不能喝上一碗,瞧着后头又没人了用肘顶顶拓磊,催着:“快把这喝了,空个碗出来我好舀酒喝。”拓磊嗅嗅苦着脸摇头:“喝不进这个,有股味!”“这可是陛下特意为你准备的,他念你伤没好给你补补。”“那内侍说的是两位不是一位。”“我可是受你连累!”拓磊不再应话抓一把果仁吃了起来,甚至还装模作样探头看舞蹈。

统领不甘心咬一口肉干灌下那碗羊奶去舀酒喝,有酒喝精神头都跟先前不一样美滋滋的,喝下一口酒就是大赞:“真是美酒佳酿!”看一眼拓磊催,“还不喝,可别惹始皇不高兴。”这话在理拓磊无可奈何学样一口灌下,喝过扫着肚子一副要反胃的样子,统领赶快塞一块肉干到他嘴里,“别想着有那味,想着这肉干的美味吧。”拓磊死劲嚼着肉干总算压下那向上翻的胃口,嗝口气才舒服了些,望着那圆锅似的鼎叹:“还要喝几碗才能露底啊?”统领怕拓磊要他喝装作没听见探头欣赏起歌舞。

时间很快到了酉时,宫娥们还在婀娜多姿地跳着,可是殿下群臣中有些混乱,有不胜酒力酩酊大醉趴在几案上,旁边有人上前推搡着要那人继续坐起来喝酒的,有的醉的手舞足蹈的,也有醉的在呕吐的,内侍们跑进跑出清理着卫生,捡拾掉在地上的器具,扶正几上东到西歪的各种酒器。

始皇离了席也有些醉态步子踉跄着,内侍总管小跑着过去扶始皇,却被始皇一把推开。始皇穿过舞蹈的队列走到群臣席中,左转右看见他的臣子们没几个清醒的,转身向跟着的总管宣布散席。总管叫停歌舞、声乐,宫娥们、乐师们一一告退,还算清醒的官吏向始皇拜别,那醉成一塌糊涂的给内侍们一个个扶出殿送上马车,热闹的大殿一下子冷清下来。

统领领着拓磊准备向始皇告辞,始皇带着醉意扑搭住两人说:“送朕回寝宫!”看样子始皇醉的把两人当内侍了,能说什么那就走呗,扶着始皇跟着内侍走出大殿,始皇不肯上御车要走路,能不依吗,两人扶着始皇跟着他左摇右晃走着,始皇回头看看离远的宫殿对着拓磊嚷:“朕这宫殿太小了,朕想建一个很大很大的殿,可以坐下万人,朕要邀万人同朕一起同乐如何?”“嗯,好!好!”拓磊认为始皇醉了说说醉话而已很爽快的应了,那想始皇听见说好更来神头了:“明天你就设计万人大殿图给朕看,不仅要大还要富丽堂皇。朕还要你给朕去选上好材料,朕要调集工匠、民夫给朕修万人大殿。”搞了半天始皇心里清楚身边的人是谁。拓磊心里暗暗叫苦,统领听了心里叫惨,拓磊硬着头皮说:“陛下,修万人大殿的事能不能往后推一推啊?现在陵园还没到收尾阶段还早着呢,其他工事也抽不回来人,我们灵兽现在全调动上来了没有一点后备。”

“嗯……刚才你不是说好吗?!”

“是好,可不是现在,陛下这样可不可以,等到陵园快收尾时余下的可以让工匠去完成,我们就可以给陛下您修万人大殿了。”

统领插嘴说:“陛下,心不能两用,这人顾的事太多反而做不好,您的大殿要给万人看,如果有瑕疵会有损您的威严,即使您杀了他们也补不回您的威严。”

始皇望着统领足足有一分钟忽然拍着他大笑起来叫着:“好啊,鱼统领!好啊,鱼统领!……”统领给始皇这样拍着喊着害怕的都快窒息了,始皇猛的抱一下他说,“很好!为朕考虑……一传十、十传百,朕请万人,有瑕疵给这万人一传全天下都知道,朕的威严从何补回!”说完又搭住两人继续往前走,统领稍稍松口气汗就“唰”的出了一身,湿湿的感觉真不舒服可也得忍着,始皇又在追问拓磊了,“这陵园主工程什么时候可完工啊?”

拓磊支支吾吾为难的答:“……依现在状况来定,中途不给其他事情耽搁起码要八年时间。”

始皇听了非常不满意,大嚷声:“照你这么说朕的大殿要八年以后才有望开修,太长时间了不行!你得给朕抓紧,缩两年,朕给你五年时间!”

“啊?陛下,这工程……这工程……”

“放心,朕多派人手让你调用就是了。”

“陛下,这不是人多就可以解决问题,如果调来的人不懂不会做再多也没用呀。”

“就这样定了,朕知道你有办法,你可是朕心里最得意的宝贝,别让朕失望哟。”

“我……我……唉,太难了!”

“朕今天心情好,给你缩了两年别惹朕发火!”拓磊不敢再说话了,始皇真高兴对着走在前头带路的内侍直嚷嚷,“给朕取美酒去!”又拍拍统领、拓磊说,“陪朕喝酒!”两人只能含混不清的应。

一阵风吹来统领打个寒颤,始皇给这一阵风吹得似乎更醉了,摇晃得更厉害了,时不时手舞足蹈一两下,慌的两人追着左扶右搀狼狈不堪,好在寝宫也离得不远了,那守在寝宫的内侍远远的听到始皇声音,提着灯迎了上来搀扶着始皇进了宫。

醉熏熏的始皇嘴里还喊着:“喝酒!喝酒!”有内侍拿了酒来斟上,拓磊也不知那来的胆,上前劝道:“陛下,陛下,这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贵体要紧别喝了。”始皇大笑这可把在场的人全吓愣了,心想完了要杀人啦!那想笑过始皇不醉了,精神抖擞地站直身子对着拓磊满意地点头,说:“朕的灵兽就是通透有灵性,想要什么赏赐?”“……想休息。”拓磊觉得这是他现在最想要的。“哦……”这个回答让始皇很意外可很快又释然了,“折腾了这么久身体又不适,难怪想休息。”招招手内侍上前,始皇吩咐着,“去准备马车送他们回去。”

先前吩咐去取美酒的内侍取了一坛美酒来,始皇扫扫酒坛子:“不喝了,鱼统领,赏给你喝,朕可是见你窥视这美酒许久了,还偷了一碗喝啊,哈哈……”统领汗流浃背:“陛下,您全看见了,嗨,我好酒,一见酒就想尝上一两口,不过我不会误事我还是有分寸的。”“哈哈……鱼统领是爽快之人朕喜欢,赏给你的尽管喝!”统领又笑逐颜开了:“谢陛下!”马车赶了来两人向始皇告辞,上了马车那坛美酒也给内侍搬上车,统领上前接了抱住酒坛子坐下,拓磊看在眼里讥他:“这么心肝宝贝怕摔碎吗?”统领冲他眨眨眼不回话。

马车一回到住地还没下车统领就冲着侍卫喊:“快把我的马牵来!”心慌慌似的拉上拓磊抱着赏他的那坛酒进屋,屋里的卫生明显打扫了一遍,黑色帏幕卷了起来,那新被褥也已铺在里面的床上,洗漱用的水也重新换了,大炭盆上架起一个正喷着气的大铜壶。统领将整个屋子连屋角也没放过查过一遍才放下酒坛子,一边往外走一边交待着拓磊:“你身上可不能洗,你只能擦。你等着我,我去取药很快就回。”侍卫牵了马来,统领接过缰绳不放心,还要吐出三字“进者杀!”才骑上马风驰电掣奔向宫城外……

宫城外有一人牵着马翘足引领,这人是统领的三弟,他是专程来送药的,因身上没符没令进不了宫,只能是在宫城外等候。以往统领按时来取药,可这次已等待了两个时辰之久还没来,想回转又怕一转身走了统领又来了,可惜就一人也没个伴,要不然也好商议商议拿个主意,思来想去决定等到宫城门关闭再离去。这宫城门夜里九时关闭,眼瞅着这时辰也快到了还不见统领身影,不知出了什么事焦燥不安起来,正胡思乱想之中听见马蹄飞速踏地声音,还来不及定方向,统领策马而来一声马嘶立在他面前。

“三弟等急了吧?”统领跳下马牵住喷着鼻息的马问道。“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的脑袋都想的乱糟糟的了。”看见大哥来了,三弟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笑着一边说一边从坐骑上拿下褡袋,取出里面调好的药交给统领,统领接过塞进怀里答他:“喝酒,始皇不准走敢走吗?就这样给耽搁了。”宫城门就要关了,想多和三弟说说话也不能说了,抚下三弟肩头,“明天再送一次,后天我们回营。”拉上马进去回头挥手要三弟也走,那动作是痛爱的,三弟舍不下似的看着厚重宫城门重重闭上。

统领一进屋打个喷嚏,身上的贴身衣早湿透了进到暖烘烘的屋里反而更冷,掏出怀里的药又一个喷嚏打出来,看见酒坛子想喝口酒暖暖,打开了却找不到盛酒的东西,不禁恼火地嘟哝:“这些内侍收拾这么干净干什么,连个碗也不留个。”听见喷嚏声出来的拓磊听了这话,把铜壶盖拿了递过去说:“把酒倒这吧,我捧着。”统领会意倒了,捧过铜盖一口饮下赞道:“好酒!真是好酒!”也不多喝就喝这一铜盖也就不喝了,盖好铜盖一回头对着拓磊两字“换药”,拓磊躲着:“我好了!”统领伸手抓住他,拓磊一揖,“饶了我吧,这药贴在背上不舒服痒痒的。”“痒?这就对了吗,这说明你背伤开始好转开始长新肉了,不是药让你不舒服懂吗?”统领一瞪眼松开手摆弄起药来,拓磊凑上前扯动下统领衣:“你也该把你的湿衣换下来吧。我不急,你没看到铜架上烤着那扎带,还没干呢。”统领给这一说才注意到那铜架上缠着一圈布条,“我给始皇吓出了一身的汗,药、扎带全湿了,我就不信你没吓出汗来?”

统领象是给说破秘密似的难为情一笑点点头,放下手中药脱衣服,拓磊拿了盆、巾帕过来,从铜壶中倒着热水,说:“我要谢谢你,帮我说话。”统领领情的一笑一边擦一边感叹:“就是因为这原因你才给我倒水,嗨,这湿湿的感觉还真是不舒服,粘糊糊、冷嗖嗖的,哇,如果能洗上个热水澡更好,我要你给我搓背!”“背就不给你搓了,我给你烤衣服。”拓磊动作利索拿起统领的衣服。“烤什么外衣呀,烤贴身穿的,我没有换洗的就这件。”统领故意唱穷,拓磊还真上当:“就这件呀,不要紧,烘一晚也会干的,那就先把它用水搓搓干净再烘。”动手拿了还真洗了来凑到炭火上烘着。

统领坐在床边望着认真烘烤衣服的拓磊,心里不知怎么难受起来:他们太单纯了,总是带着孩子般的幼稚来对付这复杂人世间,他们能成功逃脱吗?逃脱后能成功立足于世间吗?会不会被别人耍弄呢?默默穿好衣服走到拓磊身边收了他手上烘的单衣,声音有些硬:“别烘了,时辰不早了我给你上药。”

看着沉着脸将衣摊在几上,又去取卷在铜架上的扎带的统领,拓磊的嘴动了动没有发出声。统领取下扎带又摆弄起药来,把药举在炭火一点一点烤热,一回头看见拓磊还愣着有些怒:“怎么还站着不动啊?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生气!”拓磊的好心情也一下子跌到谷底,换药是在死气沉沉中完成。

统领躺上床休息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老是顾虑着拓磊他们能不能逃出去的问题都快烦个半死,长叹一声坐起,举了烛火进去看拓磊。拓磊紧蹙着眉睡着了,看着他那样子统领嘟哝:“恐怕又是不好的梦,眉都皱成这样。”上前用手轻拂拓磊的脸念叨着,拓磊动了动又沉沉睡去眉心却舒开了。躺回去的统领还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抱了被子、枕头睡在拓磊身边,也怪了看着拓磊统领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疲倦一下子袭来,眼一闭竟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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