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琦阁。
此时天外已经一片黑幕,星光闪烁。玖琦阁中却流光溢彩,歌舞盛筵,极尽奢华,浮艳侵天。虽是青楼,楼外却无红尘女子秽语揽客,反倒是装饰严谨,设计喜人。
正门大开,丝竹之声绵绵不绝。老幼胖瘦各色男子摩肩接踵的往里涌,就像被摄魂了一般。紫陌拉住一个火急火燎的小毛孩儿,“哪里来的小孩子,这地方岂是你能来的。当心孟规的鬼魂捉你去祭剑。”
孟规是古越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奸臣。
小孩被拉住,又害怕,又很是委屈着急,忙拱手求饶,“这位小郎君,今日玖琦阁不设门槛,不论老幼只要是男子就可以进入。你要是不想进入看绛玦姑娘的掌上舞,也别拦着我呀。”
“掌上舞?”
珞璆听那小孩说完,拉起紫陌的手,小孩正好挣脱。眼睛盯在两个“男人”拉着的手上,口中默念“罪过,罪过”的往楼中去了。
紫陌知道,这是被误会了。
太伯苦打扇勾唇魅惑一笑,“掌上舞?她还真练了。”朝楼中抬首一斜眼,随着人流就往里走,“那就去瞧上一瞧。”
太伯苦一走,珞璆也护着紫陌随着人流往里走。
“师父曾说有女飞燕,云英紫裙、碧琼轻绡,纤手柳腰,轻歌归凤曲,起舞方寸掌。令一国皇帝神魂颠倒。今日之舞不知可否一仿当时。”紫陌被珞璆死死护在怀中,仍然受到人群的挤压,珞璆却面容镇定,身姿如松,还能语气均匀的说完那些话。紫陌打心眼里认为他是个变态。
说来也怪,人群熙熙攘攘,太伯苦身边方圆三尺却没有人。待他在二楼坐定,撩起纱纬朝人群中招呼他二人去坐时,她才发现二楼整层空空,每个楼道口都有玖琦阁的武夫把守。每个桌子前都有特制的轻纱垂纬,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在座的不乏南疆的达官贵人。因为在南疆住过一段时间的原因,这里面不少人她都认识。也因为年岁有所长,面容也变化颇大的原因,她倒不担心被认出来。
她还发现玖琦阁中人对太伯苦,也是十分恭敬。如果不是知道太伯苦从前的作风,她还真会以为他是这里的常客。不一会儿功夫,茶水糕点都送了来,一应是最好的。
舞台中央立着一块水盆大的水晶盘,高度正好与二楼齐平。
楼上楼下已经被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紫陌本来也是来看热闹的,此刻“掌上舞”的正主还没来,台下都是些衣着轻浮,打扮艳丽的舞姬,奏的也是寻常的宴会乐曲,都讨不着她的兴趣。珞璆端坐一旁,时刻注意她手上的动作,以防她又无意识的吃太多。怕她等的无聊,便掏出事先准备的一只八卦锁给她玩。
楼上楼下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正当喧闹之时,丝竹声戛然而止,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紫陌恰好降拆零的八卦锁拼回原样,抬起头来就见一抹纯白的长绫自顶梁垂下,带着满天的红色花瓣。
花瓣雨中,一抹绛色身影顺着长绫蜿蜒而下,柔若无骨。赤足落于水晶盘上,白如凝脂,弯如新月,凌空拨力一旋,荡起满地艳红,在白皙的手臂上尤为醒目。满座惊奇叫好。
乌发赤足,绛衣红花,白绫臂铛。额花妆成巾帼,剑眉挑动山河。媚而不妖,艳而不淫。
舞姿亦柔亦刚,时而荡绫盘旋,时而落盘翩然,如蓝天烈鸟,如深海游鱼。行动之间,不出方寸水晶盘。紫陌在陶醉中不由赞叹,“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
珞璆亦评价:“人间难得。”
太伯苦收起折扇,在掌中敲打,沉浸在舞中。将脸上陶醉显露无疑。
绛这个字,当真配她。
一舞毕,人群意犹未尽,台上人已卷绫退去,空留满地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