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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怀念父亲(4)

那时家庭条件艰苦,我这个半搭子羊倌,您是不会付给我工钱的,最多也就是给予口头表扬罢了。忍受不了大山的孤寂和只会咩咩乱叫的羊群,我瞒着您找到大嫂把我入到破煤机当了一名临时工,这一干就是快六年,您的女儿像您一样不服输,倔强好强,我们大班60多个人,仅有六个能装车的女孩子当中就有我,刮板溜子开动掀矸利索的好手里也有我,临时工当组长管正式工的也是我。您不争气不好好上学,偏来受苦的女儿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年龄太小、力气不全的我鼻子直流血,直到现在时不时还感觉胸腔有憋气的刺痛感。就那样,每月挣的钱除了留个买日用品和电影票的钱(大爹退休了),其余的如数上交给母亲,因为还有两个哥哥没有结婚。一提起这些来您就痛心的说:是电影院害了我,其实现在想想还是我自己没有自制力。

我的“爹”,您一辈子很节俭,没有抽过烟、喝过酒,更不要说赌博了。您的教导女儿铭记在心,很欣慰的是您的小女婿军也像您一样,三样都不沾,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从来都不去那些场所。

我的“爹”,你性格开朗交际广,人缘关系好,看过很多古书的您再加上您独有的语言表达能力,每天晚上我们家的大土炕都围坐了许多人,津津有味的听您讲古书。谢谢您!我亲爱的“爹”,您这方面的基因遗传给了我,现在的我就像当初的您,无论在友人面前还是工作中人际关系的相处,还是与领导的沟通交流上,您的女儿始终都拥有听众,并为您的女儿口才喝彩!

每个人选择一条道上路时,都有引路的人。我的“爹”,您自被大阿訇吴英奎引导到赞神拜主是这条道上,您为之奋斗了21年,可以用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来形容您一点都不为过。无论您活着时的威望还是有病在医院和您无常时送行的人气上,就能看出您执着的付出,大家是有目共睹也是认可的。您凭着对教门的虔诚,没有无常之前的您随便看阿文书,解读其中的意思,您自己养着羊和从工资里抠抠巴巴攒出来的四万元钱实现了您去沙特朝觐的愿望。您不要儿女们的钱,您说:儿女们拿钱如果媳妇或女婿有一方不同意,乜贴都不能成立,在教门上始终跟随您的母亲,宁愿自己节衣缩食也要支持您的行动实现您的愿望。在为攒钱的这一过程中,你受了很多的苦风里来雨里去照顾您的“毛虫”,还有每天不能忘却的五番功课,在现实生活中和伊斯兰信仰上,您无怨无悔的奔波着、付出着,同时也收获着。

我的“爹”,女儿写到这里时不禁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人生有几大要旨:一是眼界、之后才会有胸襟和气度,二是手段、取法其上只得其中,取法其中,只得其下,三是隐忍、大则兴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四是等待、善待的就其大,所就者远也。“爹”这段话您永远都不会看到,您活着的时候有时间就会看阿文书和新闻联播,但是您这一辈子用自己的行动从做事、看事、处理事上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段话的含义。

我的“爹”,您很专权、霸道,在我们家最穷、最困难的时候,您都不会忘记从母亲手里拿出一部分钱贴补奶奶家用,不忘记给弟弟们娶老婆。您说过:孝敬老人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帮助弟弟成家立业是做哥哥的责任,还有那些与您生死煤洞中的异教兄弟们,还有老家乡那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叔伯姊妹们,对于他们任何人的上门,您从来没有拒绝过。您的名言就是:麻雀都有瓜子大的脸,何况是人呢?他们要是不遇到困难,谁愿上门求人看人家的脸色,人在饥的时候给一口,强似饱的时候给一斗。

我的“爹”,您不只是言传身教给我,您还直接将您的思想灌输到我小家,受到影响的还有军。05年我家车在石炭井出交通事故,事故责任全部划归了我们,第一瞬间,我电话里简单的向您汇报了一下,您说全力抢救受伤的人,十五天后交通事故认定单和医院花费单全部出来,一共3.2万元,此次事故纯属司机违章超速所致。但是司机是从农村上来开车的,家里条件很差,您打电话让我回去,您告诉我:钱是永远都挣不完的,可是做人却是一辈子的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你们还有工资翻身的机会大于司机。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件事情最终的处理结果就是我家担负2.2万元,司机担负1万元,就是这1万元也是逐步从工资里顶出来的。无独有偶,前年我家车又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是车子之间的事没有伤及人员,这次事故是李军(司机)占线所致,最终除了保险公司赔付之外,我家赔付了6000元。还是您第一时间提出李军有三个孩子在念书,我明白您的意思,最后只是象征性的让李军赔付500元,剩余的还是我们家全担了。当我告诉李军这个处理决定您的意见占80%时,李军感动的一遍一遍说您是“好人”!

我的“爹”,您很会察言观色,六年前军的奶奶上汝矿儿子家,顺路去看望您,奶奶走后我回去,您说:你奶奶有思想负担,自己的老儿子与大孙子一样大,大孙子的孩子都快10岁了,可是老儿子却还没有成家,做父母的那份担卸不掉是一块心病啊!我嗤之以鼻:他们同母异父的哥哥们都不管,难不成让我们这个做侄子给他娶老婆。最终还是您的眼界高会做思想工作,您做通了我,我又去做通了婆婆的思想工作,农村的婚礼花费了1万多元,我们三家平摊了,之前盖房子所化的钱也是我们三家平摊。这件事从军的奶奶、爸爸和军都对您充满了感激之情,女儿收获的就是他们一家老少的尊重。

我的“爹”,沿着您的足迹一路走来的我,在“苦”面前女儿是不会吓怕被打倒的,因为我拥有像您一样坚毅的性格,无论干工作还是干事业女儿都兢兢业业的。在做事、处理事上面,女儿与您一样有着豁达开阔的胸襟,虽然损失了一部分金钱,但是不论在外人面前还是婆家人面前,女儿三专主义的工作结果还是得到他们的认可并获得了尊重,这一切皆源于您。

我的“爹”,内心再喊一声时,依旧是泪流满面,女儿在今后前进的道路上,失去您这位挚亲,失去你这位推心置腹的老友,女儿不知能否独自再挑生活的重担。女儿很感谢您的教诲,这一路上,女儿虽不温柔,但是在他人眼里,女儿绝对是一个理性、能干值得信赖的当家人。女儿很感谢您选婿把关时,您第一次与军接触后说过的话:你找他没错,你们性格正好互补,军忠厚、老实,你虽然能干但是你的脾气暴躁。我的“爹”,您说对了,女儿嫁给军十七年来,绝对的霸权女儿没有受过太大的气。女儿时刻谨记您的一句话:就是千万别忘了再弱的男人也是男人,男人是有尊严、有面子的,要学会尊重男人。

我的“爹”,您临走前段时间交代了许多后事,唯留给女儿的就是一句:有事的时候找智者说,千万别找愚者说,愚者他连你都不如,他能教给你什么。现在每与女友们谈起婚姻时,女儿始终都说,如果我遇到婚姻瓶颈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拉住我,给我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婚姻有一丝余地,我都要想法挽回,人活着不能光为自己,还要为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着想。

我的“爹”,您看到女儿所写的文字了吗?您听到女儿想您时哭泣的声音了吗?。我的“爹”,如果您在高高的天堂上看到人间的女儿那点做的不好,请您在梦里指点女儿。如果您有推心置腹的话语,请您在梦里与女儿互诉,因为女儿也想像您一样做一个受人尊敬,值得别人赞扬的“好人”。

我的“爹”,您在天堂里一切都好吧?女儿想您一定过的很快乐,每天五番功课您是不会落下的,每日必读的经书您是不会忘记的,女儿相信您在天堂一切都好!女儿深信您在天堂里一切都很好!

另一个世界不再苦难

要到清明节了,我心里一怔,快十年了,没有在国内过一个清明节,也几乎淡忘这个节日,孩儿不孝,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

父亲三岁失其父,和其母四处流浪乞讨,八岁作为成人参加集体劳动,受尽欺辱,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读一年书,终生不识字!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记得父亲说过自己很幸运:宁愿无父亲也不愿无母亲,和邻居某某早年没有母亲相比自己幸福多了,还经常说起某某是多么可怜,无人照顾。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还记得父亲唯一一次外出搞副业,由于洪水,结果很惨,毫无收获,但依然给我买回一个皮革帽子和给姐姐买了一个漂亮围巾,我们异常喜悦的样子。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还记得小学那年,父亲唯一一次冒倾盆大雨送雨伞和雨靴到学校给我,让我感受父爱的温暖。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父亲挑过一头重达103斤,另一头为99斤的担子,称完后让买主包括我在内都感到特别惊讶。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父亲的习惯:每逢雨雪天外面干不了活时,就躺在床上睡觉,能睡整整一昼夜的样子,我和母亲当时都感觉很难理解。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父亲那年正月初六,为改善辛苦一年又一年却依然始终贫穷的家,就去远处挑圩埂,只带咸菜过去了,一日三顿咸菜,繁重的体力劳动,贫乏的伙食。多少年过去了,还让我感觉揪心地痛。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父亲从来没有舍得打骂过我们一次。

多少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是1993年3月份父亲由于食道癌,最后滴水不进,离开了我们这个世界。

我伤心,因为父亲辛劳一生养育我们,却没有见到自己长大的孩子。

我伤心,因为他从未享受过天伦之乐,也让我们无法享受有父亲的天伦之乐

我伤心,当我能独立生活,想报答这比山高比海深的父亲养育之恩时,最痛苦莫过于欲尽孝而亲不在;我没有给父亲买过一件衣服,没有尝过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一只香烟,更没有用过我挣的一分钱。

我记得儿时我非常喜欢听父亲讲自己以前的艰苦岁月,记得他讲故事时深沉叹息的样子,讲完后父亲很长时间才能回到现实中来。实际上父亲并不太情愿讲那些苦难岁月,但当时的我只觉得好奇、感兴趣,听起来非常入迷,却不懂那是父亲心中永远的痛,不堪回首。

我衷心祈祷,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不再苦难,和爷爷、奶奶相聚在一起,去享受在人间没有得到的幸福,永远、永远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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