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子并没有好起来。
我学了半年，整六个月的时间，终于能歌善舞，身轻如燕。
皇后娘娘很满意，说我是习歌舞的好苗子。我的乐器或许弱一些，但我确实是善舞的。儿时家里请来的教习阿姐形体的师傅，总是更喜欢我。为这，娘亲觉得是我抢了阿姐的风头，便不许我再习舞。倒是阴差阳错，我还是学会了舞蹈。
这六个月里，皇后娘娘一直深居简出，每日除检查我的功课外，就是吃斋念佛，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而这六个月，皇上一次也不曾来过椒房殿。
我听椒房殿的宫女们说，这六个月的时间，皇上依旧专宠二曹，后宫俨然已成了二曹的天下。
自表达心迹之后，秀尔却是没再来过椒房殿。皇后娘娘放在未央宫的眼睛如同瞎了一般。青苔姑姑倒是偶尔抱怨秀尔，说秀尔没规矩，白眼狼。皇后娘娘很淡定，大抵是佛经念多了，心境平和了，她说秀尔在未央宫的日子不会好过，她说秀尔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就别提再为着椒房殿了。
是日，曹阿女过寿。皇上大宴后宫，为之庆生。
皇后娘娘放下了佛经，为我编排了新的舞蹈，一招一式都极尽琢磨。青苔姑姑为我找了一身衣衫，鲜红似火。我穿在身上，闻歌起舞时，衣衫上火红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我挥臂，像是凤凰飞天，美艳磅礴。
“小怜啊”，皇后娘娘整理着我的衣袖，眼神是我看不懂的复杂，“你要记得，皇上喜歌舞，善乐器，爱玲珑剔透的女子。不要强自出头，也不要表现善妒，安生做你的本分。”
我眉心跳了一下，不及应答，复又听皇后娘娘说道，“曹阿女过寿，皇上一定会让各嫔妃纷纷献歌献舞，本宫乏累，届时，你将代表椒房殿上台。”
“小怜”，皇后娘娘终于整理好了我的衣衫，“不要辜负本宫的期望！”
我低下头，我可以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那我自己的期望怎么办？罢了，我不过一个奴才而已，谈什么期望！
“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期许！”
如皇后娘娘所言，皇上果然令各位嫔妃献歌献舞，场面十分惹眼。只是这场面我没有亲眼目睹。娘娘说我衣着过分抢眼，令我藏在后面，待青苔姑姑来唤方可出场。
我没有等来青苔姑姑，倒是看见了面具人。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呆滞，我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
为博皇上欢心，我今日的妆容十分用心。皇后娘娘专命倩影为我化的。倩影是娘娘的贴身婢女之一，画的一手好妆容，往往是后宫妃嫔竞相模仿，还学不来的美艳。今日我的发型发饰都是经过倩影专门设计完成的，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头发上方绾成警鹄髻，似惊鸟双翼欲展，灵气逼人，头发下发自然垂顺下来，如瀑布倾流而下，自然美貌。眉心点了一朵盛开的牡丹，华丽妖艳，眉毛高挑，衬得我一双丹凤眼愈发妖娆妩媚。
如今，看面具人失态的样子，我有些自嘲的想，皇后娘娘的目标已然达成。无论我的舞姿是否绝伦，光是容貌就已经动人了。
面具人轻咳了一声，一双眼睛却还是不错的盯着我看，“看来皇后还真是下功夫！硬是把一块石头练成了璞玉！”
我记得知冬嬷嬷说，璞玉就是美玉，也比喻尚未被发现的贤才。那现在面具人的意思是，我现在变美了吗。可是我的美貌是与生俱来的，如今，也不过就是打扮精致了些，面具人的审美也是笨的。
“我本就不是石头！”
“哈哈！”也不知怎么就取悦了面具人，他笑得很是开怀，“说得好！你本就不是石头。”
“不过”，他收起笑，语气仍是愉悦的，“你穿着打扮成这样，是要勾引皇上吗？”
又是勾引！自打我进宫以来，却是许久听不得这个词了。昔日在家，娘亲和阿姐动辄用这个词辱骂与我。说我是个天生的狐媚子，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甚至好些时候，娘亲责打我的理由都是因为我勾引了家里的小厮。
我讨厌这个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