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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误入鬼谷

大漠啊大漠,大概就因为带了个大字,凌渊一路走了约摸半月,才终于渐渐脱离这蛮荒之境,融入到越来越多的城镇人流之中,只可惜这深秋之景,来时路边枝繁叶茂的树木,如今只剩萧索零落,光秃秃一直苍凉到了心里,偶尔一只乌鸦飞过,咯噔一下苍凉瞬间变成了悲凉。

长河骏马飞影,古道尘烟漫漫。

不知不觉中晚霞已经收敛,只是其最后一缕光,红的如此妖异。

暮色中,依微可以看到明亮的灯火,那是一处山谷,十分僻静的一处山谷。有灯火,必然就有人烟。有人烟,不孤独。继续往前,却是一片灯火,明亮的,仿佛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如此偏僻之地,居然还有这种村落,还真是意外,可是为什么会隐约感觉到不安呢,是因为路边萧索的一幕幕吗?

踏足村落,有一种尘土的气息,或许这便是深秋,落叶纷飞,落地为尘吧。明亮的灯火中,凌渊走进一家客栈,一路的熙熙攘攘,客栈里的喧闹,这本应该是很温暖的一幕吧,可为何还是感觉那么虚无呢?是因为这神一般的力量?又或者不久前的别离?或许是自己太累了吧。

客栈老板是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妇人,老板十分热情,凌渊要了一间客房和一些酒菜便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沉寂的山谷,有些喧闹,凌渊累了,这一觉他可以睡的很安心。

可是梦里,隐约有淡淡的哭声传来,却梦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这时,眼前忽然一亮,不知哪儿突然冒出一点灯火,好像,在哪儿见过这种灯火……

循着灯火,凌渊追了上去,哭声越来越近了,那灯火居然会动……

突然,仿佛起了一阵风,灯火就这么突然灭了,感觉哭声就在附近了,却突然又一片漆黑……

然而,哭声也戛然而止了,远处,突然又亮起了两处灯火,远处的角落,则突然

响起了诡异的小孩笑声……

凌渊终于醒了,透过客房的窗,看着外面,远处灯火通明……这灯火,不就是梦里的灯火?为何这么晚了,街道上还是人迹不衰?!种种迹象,诸多疑点,终于点燃了凌渊内心深处深深的疑虑。

出来客房,依旧是那么喧闹。

“怎么了,客官!这里的房间不满意吗?”老板娘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和善。

“哦,还好吧!……就是做了个噩梦!”凌渊微微皱眉,总感觉不大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客官您一定是太累了,正好,我这里有些安神香,客官可以拿一支去试试!”

闲聊一阵,凌渊回房,点上安神香,一夜相安无事。

安神香的效果果然不错,翌日,凌渊感觉浑身舒畅,天不亮便早早启程,继续赶路。

一日马不停蹄……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傍晚。本以为能抵达繁华一点的地方,没想到还是在一处僻静山谷落脚,这次应该没这么幸运了吧。昏黄的暮色衬的晚秋更是一番萧瑟,正欲施展自己的得意之术,忽然眼前一亮,明灭的灯火在这淡淡的夜色里显得尤为灿烂。凌渊疲惫的身躯微微一震,继续向灯火前行。脚下的路隐约透着几分熟悉,不过,道路有相似,不是再正常不过?

灯火繁盛处,其声也喧嚣。终于踏入这灯火之源,又是一个美丽的村庄。繁华的道路,熙攘的人群,温馨之夜,熟悉的一切……熟悉?这种感觉刚刚从心里冒出,凌渊便是一惊,再仔细一瞧,这不和昨夜的村庄如出一辙么?或许都是夜晚,没太看清吧,眼前的这一切,不都是真真切切?何必太在意细节呢。

一路的欣赏沿路的风景、人群,依微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只感觉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客栈!”凌渊终于在震惊中停下了脚步,没错,这正是昨夜那家客栈的名字!是巧合?或者是自己风尘仆仆一天赶路,到头来又回来原点?凌渊头脑飞速的转动,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又走回来了,期望只是个重名的巧合。直到,打开门的刹那,凌渊彻底的呆住了,天哪!真的又走回来了。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一脸热情的微笑,和善的招呼着凌渊。

“哦!住店!”发愣中回神的凌渊简单答道。

老板娘虽然笑容依旧和善,可是眼神却不像还记得凌渊那种,这就有些奇怪了。

凌渊要了一间客房,一些酒菜,还有一支安神香,便随小二上楼。等小二送来酒菜,便迫不及待吃了起来,虽然早上才吃过,却总感觉好像饿了几天似的,一桌子下肚,便点起安神香,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漆黑里的灯火……灯火里的哭声……哭声里的灯火……灯火里的诡笑……

凌渊也在一头的冷汗里惊醒,虽然可以确定是回到了起点,可是要不要连梦也一模一样?这下一时半会是难以入眠了。凌渊疲惫的看向窗外,灯火繁盛处,其声也喧嚣,这或许就是喧嚣的宁静吧。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有点冷了。凌渊起身,关上窗户,微风之中,窗外一个影子不易觉察的随风飘起。

下了一楼,人群不衰,老板娘也很精神的在前台忙碌,小二来回在人群里穿梭。

“怎么了,客官!这里的房间不满意吗?”老板娘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和善。

“哦,还好!做了个噩梦!”凌渊淡淡的答道。

“客官您一定是太累了,正好,我这里有些安神香,客官可以拿一支去试试!”笑容灿烂的如同这灯火,却让凌渊感觉冰冷。

“老板娘您忘了吗?我是拿了安神香进房间的。”凌渊压制着内心的惊疑,保持平淡。

“哦,是吗?那就没办法了,是什么噩梦呢,客官不妨说出来听听。”老板娘面色平和,灯光下皱纹清晰可见。

“也没什么,就是梦见了些灯火,还有……小孩的哭声……”

小孩二字一出口,时间似乎就静止了,喧嚣声也在这一刻骤然停止。灯火明灭中,只见老板娘脸上一阵扭曲,慢慢化为一些黑色的灰烬,四处飘散……不,是所有客栈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恰似一场真正的噩梦,凌渊震惊的无法言语,冲出客栈的一刹那,只感觉心还在颤抖。

整个村落,正在发生同样的变故,眼里的繁华,很快便化为灰烬,明灭的灯火,也变成了了幽绿的闪动。此时的客栈,已经是一片废墟,废弃的道路上,是散落的累累白骨,幽绿的光焰其间跳跃。一股浓重的怨念自更远处而来,削骨的阴晦,只感觉不寒而栗。

怨念的源头在山谷的深处,幽绿的灵火跳跃着。不远处,一条幽绿的长渠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之中,灵渠!很久很久以前,凌渊曾听说过灵渠这种东西,所谓灵渠,大量的灵力受到牵引而成。凌渊也十分好奇,径直向源头寻去。

怨念笼罩的区域,氛围愈发压抑,一种强大的压迫力从怨念的核心处散发开来,冰冷的似乎包含着极度的痛苦与愤怒不甘的怨念快要将人撕裂。凌渊眼前一阵模糊,瞬息的变换,眼前已是人来人往,喧闹无常,才出幻境,又入幻境。

走到一个门口,凌渊停住了脚步。眼前是垂落的白幕,中间赫然一个奠字。沉重的氛围,却听不到任何悲伤的的哭泣,反而是饮酒作乐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格外刺耳。而浓重的怨念正是出自于此,凌渊顿是一奇,径直走了进去。

庭院正中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木,周遭的布置,很快让人进入到一种阴暗、沉重的情境。然而附近的几桌,一群人围聚在一起,豪赌旷饮,任性作乐。这时一五十左右的面容介于儒雅与阴沉之间的中年人开口了“想不到这老婆子还有这么多财产,不枉我当初费的这番心思,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遗漏的。”“大哥,要不要我们再去搜搜看?”一瘦高个子道。“我看不必,咱都快掘地三尺了,再这样下去传出去不好,再说能白得这么多财宝,也该知足了。”一胖子道。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这是个盛大的庆功宴。

众人放浪的笑声里,谁也不曾觉,此时棺木上方,渐渐浮现一个满脸皱纹,皮肤耷拉,眼眶深陷的缩影,极度的痛苦、怨恨、浓缩成一股极深重的怨气,聚集在缩影周围,漆黑的不像是人间的颜色。缩影眼中含泪,透着无尽的忧郁和无奈,显然还残留着半点理智。

“哦弥陀佛,尘归尘,土归土,人世本是万般苦有非有,无非无,一切放下皆浮屠。施主何必执念过往,不在前行呢?”不知何时,庭院里闯入了一满身酒气的长发和尚,笑脸盈盈,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清楚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

和尚对话的对象正是缩影,或者在众人眼里,棺材上方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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