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晨光自窗户的缝隙透射而入,在洁净的地板上留下仿若碎冰的光斑。
寂静的房间中,沐磬盘坐在床上,今天他不用浸泡百草液和训练,因为他要准备接见莫伯伯和他未来的小媳妇。
胸膛微微起伏,鼻息间的呼吸柔细而绵长,沐磬尝试着以血气运转血灵经第一篇铜身,但每当他将血气催动至督脉附近的经络时,血气就会变得动荡不安,四处冲撞,痛得他的脸颊阵阵扭曲,他强忍住痛苦,极力控制血气按照血灵经第一篇铜身的经脉路线运转下去,然而血气流经几条经络后,就会莫名消失。
沐磬猜测血气突然变得动荡不安是因为督脉断掉的缘故,但他沉思片刻后,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血灵经第一篇铜身的运转不需要督脉。
瞧了瞧窗户的阳光,沐磬觉得时间已经不早,便起床洗漱。
换上崭新的白色衣衫后,沐磬锁上房门,像平常那样到沐家饭堂吃早餐。
走在青石砖铺成的雅道上,沐磬发现远处有沐家少女正在偷望自己。在这些沐家少女明亮而羞涩的眼眸中,身穿雪白衣衫的沐磬不但帅气,还非常斯文,如果沐磬在家族中不是出名的废物,她们绝对会扑过来嘘寒问暖。
进入饭堂后,沐磬打了一份早餐,然后安静地坐下来吃。
沐家饭堂的装修非常简陋,粉刷的墙,整齐的分饭窗口,一张张长条状的饭桌,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什么独特的地方。
就在沐磬吃着早餐的时候,旁边响起沐家少年的议论声:
“嘿嘿,虎哥,你听说没有,前任族长沐峰的结拜大哥莫铁心今天会来拜访我们沐家呢,听说还是为了一门亲事而来。”
“什么亲事?”
“当然是废物磬与莫铁心的女儿呗,听说这是前任族长很久之前就与莫铁心订下的娃娃亲。”
“呵呵,这废物还真有艳福!”
“我觉得这不是艳福,应该是大祸临头。”
“此话怎讲?”
“莫铁心很早之前就知道废物磬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但他依然坚持将女儿嫁给他,没来沐家退婚,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他的女儿肯定是丑八怪,而且还是丑得没人要的那种。”
“哈哈,我也觉得是!”
沐家少年们议论到此处,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听着周围刺耳的嘲笑声,沐磬紧握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沐南天从小就教导他对待自己的族人要隐忍,他早就出手狂揍这些口臭的少年了。
沐磬吃完早餐后,起身前往沐南天的书房,而那些沐家少年看到他神色平静地走出饭堂,不禁有点失望,而那个被唤作虎哥的大个子少年继续嘲笑道:“唉,这废物的脾气还真好,都快赶得上我家养的狗了。”
沐磬闻言,当即停住脚步,右手突然拍在旁边的门柱上。
深邃的瞳孔燃起炽烈的怒火,沐磬想出手教训这些乱嚼舌头的少年,但当他想到自己此刻出手,势必会惊动族里的长老,再加上今天是接见莫伯伯的重要日子,他绝对不能生事,只能隐忍。
深吸几口气,沐磬走出饭堂,而他刚才拍过的门柱,竟留下一道浅浅的掌印。
……
正午时分,一支华贵的队伍停在沐家正门。
沐家的主要成员,包括沐磬在内的年轻一辈,都热情地走出来迎接。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骑着巨大独角兽,体魄健壮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国字脸,目光如电,颔下留着短髭,额角有几条淡淡的皱纹,他虽然穿着朴素的青布衫,但无论谁看见他,都会觉得他气势不凡。
沐磬的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马上就认出他是自己的莫伯伯莫铁心。
在莫铁心身后,停着一辆豪华的兽车,兽车的独角兽是白色的,车窗和车门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灵兽,车帘是粉红色的,以金丝缕边,上面还绣着美丽的杜鹃花,由此可见,这辆兽车是女孩子乘坐的。
“沐父,六年没见,你身体还好吗?”莫铁心跳下独角兽,向沐南天恭敬行礼道。
“呵呵,莫儿有心,有你的记挂,我的身体自然好得很,”沐南天笑着上下打量莫铁心,语气有点沧桑,有点责备地接着道:“你这老家伙,六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是这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你难道还没给自己找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没女儿的应允,我那敢找啊!”莫铁心摊摊手,装作无奈地嘻笑道,那神情就像是一个顽皮的老男孩。
“你这老混球,看来脸皮越来越厚了,这种事情都可以赖女儿身上!”沐南天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我贤弟的公子?”莫铁心收敛笑容,目光落在沐磬身上。
“嗯嗯,他就是六年前老跟在你屁股后面,嚷着要你讲故事给他听的小家伙。”沐南天说完,以眼神示意沐磬。
沐磬马上反应过来,向莫铁心恭敬行礼道:“莫伯伯好!”
“嗯嗯,磬儿有礼了,”莫铁心看着沐磬,神色掠过淡淡的黯然,似是想起往事,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没想到你长大后,越来越像你父亲了,你父亲是一个让我敬佩的英雄,莫伯伯希望你日后也能成为英雄,虽然你的督脉断掉,但男子汉大丈夫,只要不言弃,就什么难关都能闯过去。”
“谢谢莫伯伯鼓励,我定会发奋图强!”沐磬神色无比坚定地回应。
“呵呵,那就好,”莫铁心拍了拍沐磬的肩膀,对着身后的兽车喝道:“芷涵,怎么还不下来见见你的沐爷爷,还有你未来的夫君?”
站在兽车两旁的侍女轻巧地将车门拉开,众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车门处,但是车门打开后,却不见有人儿自里面走出来。
站在沐家迎接队伍最后面的都是沐家少年,早上在饭堂出言侮辱沐磬的那名虎哥也在其中,他们踮高脚尖,目光直钩钩地盯着车门,只可惜车门里面还有一层薄纱,令他们瞧不清里面的人儿。
“唉呀,怎么还不出来,我们还等着看废物磬的笑话呢!”
“别急嘛,她越迟出来,说明她越丑啊,哥几个就耐心点,丑女的出场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呵呵,还是虎哥懂得怜香惜玉,要不你去跟大长老说说,让莫伯伯将女儿嫁给你算了,你替废物磬扛锅,大长老肯定同意。”
“去你妹的,那种货色,送我都不要!”
这些少年,小声议论着,他们的脖子伸得又直又长,恨不得冲到车门前,将薄纱掀开。
“芷涵,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快给为父出来!”莫铁心再次喝道。
片刻过后,兽车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兽车轻微摇晃,然后一只纤细的玉手掀开车门处的薄纱,众人瞧见这只玉手,顿时长长地吸了口气,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的手可以纤美到这种程度。
薄纱掀开后,一个秀发如云,身穿雪白衣裳的少女怯生生地走了出来,她的出现,仿佛为这片天地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她的容颜娇美清秀,温柔而明媚的眸子里闪动着羞涩的光芒,她的俏脸红得就像是雨后的晚霞。在侍女的搀扶下,她跳下兽车,神色慌张得就像是受惊的麋鹿,纤足刚着地就马上躲进莫铁心身后。
白衣少女的出现,令得长辈们的目光顿时流露出强烈的赞美之意,而那些站在后面的沐家少年则是将嘴巴张得老大,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草,废物磬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怎么老能摊上艳福!”
“就是啊,老天太不公平了,我如此风流倜傥,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这只废物不但拉过沐瑶的手逛街,现在还有了……还有了……”这名少年一阵锤胸顿足,到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靠,今天即使冒着家族的责罚,也要好好教训废物磬!”身材威猛的虎哥突然握紧拳头,双目迸发出忌恨的火焰。
“对,必须教训废物磬,我们现在就去找长安哥,长安哥对废物磬也是憎恨到极点。”
就这样,一群少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迎接队伍,走进沐家大院。
“呵呵,我这孙女长得可真是标致!”沐南天不觉竖起大拇指道。
“那是当然,能做我莫铁心的女儿,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莫铁心微微挺胸,目光突然转向沐磬,瞪圆双眼,厉声道:“小子,我女儿过门后,你可要对她好点,日后若是让她受半点委屈,我绝对饶不了你!”
看着莫铁心严厉的模样,沐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憨笑道:“莫伯伯放心,只要我的腿能走,手能动,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女儿受半点委屈!”
沐磬说完这句话,躲在莫铁心身后的少女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而沐磬听见这悦耳的笑声,脸颊顿时红及耳畔,他的话说得确实有点浮夸,不过在未来岳父面前,他能这般应对已经非常不错了。
莫铁心与沐家的二长老、三长老等沐家重要人物客套几句后,便在沐南天的带领下,踏进沐家大院。
沐磬本想跟着沐南天走进沐家的接待厅,但他的手突然被莫铁心拉住。
莫铁心将沐磬的手放在自己女儿的手背上,然后神色凝重地望着沐磬,道:“磬儿,等你的成人仪式一过,我就会将女儿嫁给你,说实在的,要你娶一个陌生的女子为妻,确实有点为难你,所以趁没结婚之前,你陪我女儿逛逛沐家大院吧,也好互相了解一下,增进几分感情!”
莫铁心说完,也不等沐磬答不答应,就笑呵呵地与众多沐家长辈走进接待厅中,留下一脸尴尬的沐磬和满脸害羞的莫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