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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逝的纯真年代(1)

上初中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张硕了,我是班里第二个去报到的学生,张硕是第一个。

张硕常常说我像他妹妹,“又娇气又霸道”。过马路的时候他会嘱咐我小心,风大的时候他会把校服脱给我穿。

初二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给张硕写了一封信,我不想再这样瞒下去了。后来我和张硕就开始天天在一起,那种快乐让人眩晕。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因为看见公交车站的站牌下有一对穿校服的孩子正拥抱着接吻,然后我们就躲到小胡同里开始接吻,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到现在我都忘不了。

初二下学期老师就知道了我们的事,然后他们分别找了我们的家长,想把我和张硕分开。可是越是这样,我们越分不开。我们就是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将来,我们还要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我们要一起走上红地毯……我们曾经一起离家出走。

如今,我们的感情已经不再了,不是不爱,而是爱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能给我什么,能爱我多久。到现在,回头看时我才明白,有些事我根本抓不住。

露露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她从初一开始跟我学画画,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露露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满族,祖上是八旗子弟,家境很好。她从七八岁起就没再喝过白开水,天天喝饮料,她每个月只是喝饮料的钱就要七八百,初一的时候露露的父母就给她买了手机,她的自行车也是那种上千元的赛车。露露的父母是生意人,平时都很忙,很少有时间照顾露露。不过,露露的学习一直很好,性格也开朗,对她影响最大的就是这场早恋了。其实在现在的中学校园里,卿卿我我的小恋人有不少,但是很少有她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

露露初二的时候开始谈恋爱,最初,她没有告诉我,也许是出于少女的羞涩吧,后来,我才慢慢的从她的言谈举止里注意到她的变化。

再后来,她开始一点点的向我讲述她的初恋,13岁的纯真恋情。

80年代末出生的孩子,物质生活太丰富,接受的东西太繁杂,懂的东西太多;同时他们经历的苦难太少,他们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

在这一代眼里,恋爱就象喝瓶可乐一样简单,一样方便,在他们喜欢的动画片名侦探柯南、电脑游戏仙剑奇侠传里,不都有可爱的男生女生拍拖和有趣的恋爱故事么?所以,在他们眼里,恋爱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我想做你身边可爱的小狗狗

上自习的时候,我不敢回头看张硕,可是我心里却很想很想回头;上课的时候,我不能专心,耳朵总在注意身后的张硕有什么动静;课问我总喜欢偷偷的在打闹的男孩里找张硕.可是又总怕看见他;下学的时候,我总是故意“碰巧”和他顺路,可是一路上我却总是没话可说。

张硕很优秀,他是班长,长得很帅,话不多,做事非常认真,老师和家长都很喜欢他。我上初中的第一天就注意到张硕了,当时我是班里第二个去报到的学生,而张硕,是第一个。我从小就争强好胜,什么事都想争第一,当老师让我在花名册上签名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了他的名字,当时我就想,什么人竟然比我来的还早?

初一的时候,张硕是班长,我是学习委员。我一直很不服气,凭什么让他当班长,让我当学习委员,他比我强么?

我一直暗地里和张硕较劲,不仅仅是考试成绩,就连平时的课堂提问我都一定要自己回答的比他好。

对于张硕,我一直看不上眼,他的自行车没我的好,他的书包没我的漂亮,他的球鞋也不是名牌,可老师就是喜欢张硕?我打算初二一开学,就让我爸跟老师说去,一定要让我当班长。

我不知道张硕当时有没有感觉到,反正他干什么,我就一定要紧跟在后面,而且一定要比他做得更好。他报名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班,我也报名;他加入学校的宣传小组,我也跟着加入;他周末主动帮助老师出板报,我周末也跑到学校,主动给板报画插图;运动会的时候他报名跳高,我就报名100米跑,我就不信我比他差。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比不过张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能比我好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比如初一期末考试,我数学考了96分,他考了98.5分,我语文考了89分,他考了93分,气得我回家大哭了一场。妈妈以为我是因为没考第一而生气,其实,我最主要还是生气为什么我不能够超过他。我那时天天在想:张硕算什么?凭什么他总是比我强?

第一次感觉张硕其实也不那么讨厌是在初二开学的第一天。那一天,“大姨妈”来了,我的裤子浸透了,当时我心烦意乱,根本就不知道老师在上面说了些什么,一门心思琢磨等会儿怎么回家。苦苦的坐着捱着,等着老师赶快讲完,等着所有的同学都走光,我才能站起来。

那天老师还没有宣布初二谁当班长,谁当学习委员,谁当生活委员的事情,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初二的课程安排和注意事项。解散前,老师竟然让我去教导处领我们班的课程表,我当时脸都吓白了,磨磨蹭蹭不肯站起来。同学们都想赶快看到课程表,就都看着我,这下我更晕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张硕当时就坐在我后面,我不知道他是看见了什么,还是觉出什么不对劲了,反正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老师说:“我去吧,我跑得快。”说完就从教室的后门跑了出去。

当时我心里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张硕是我的救世主。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动,等所有的同学离开,可是等来等去大家都走了,张硕却还坐在我后面。我急了,回头问他; “你怎么还不走?”张硕却反问我:“你怎么还不走?”我觉得他是故意嘲笑我,干脆回过头不理他,接着在纸上涂我的蜡笔小新。他捅了捅我的后背,问我:

“哎,我能帮你么?”一句话惹急了我,我回过头冲他吼:

“你走!”张硕吐了吐舌头,拎起书包就走了。张硕走后,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来接我回家,可是爸爸竟然在电话里跟我说,他正忙,让我打车回家,可是我怎么走呀!我突然觉得很委屈,一个人趴在桌上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喊:“别哭了,给你一样东西。”我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张硕,他手里捏着一件雨衣,乐呵呵的站在我面前。看我一脸的迷惑,他认真地说:“我妹妹有时候也和你一样,把雨衣缠在腰里就好了。”我的脸当时一定非常红,我不知道该感谢张硕还是应该恼怒张硕,就这样让他看到了我哭鼻子,我觉得真丢人。

那天,是张硕送我回的家,他把我的单车放到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送我到家门口,又帮我把单车搬下来,然后他才坐地铁回家。一路上,我们什么话也没说,我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然而在心里,却有点感激张硕了。偶尔抬头看他的时候,也觉得他蛮可爱的,像哥哥。

如果父母在孩子需要的时刻不能出现,那么,孩子就会另寻温暖。这一代孩子很少有兄弟姐妹,他们不像"10年代出生的孩子,生活在大杂院里,早已熟悉了和异性同伴的交往。对于男孩的帮助和关心,露露感觉新鲜而甜蜜。

从那以后,我对张硕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上自习的时候,我不敢回头害怕看见张硕,可是我心里却很想很想回头;上课的时候,我不能专心,耳朵总在注意身后的张硕有什么动静;课间我总喜欢偷偷的在打闹的男孩里找张硕,可是又怕他看见。那些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又没人可以诉说,连忏悔的神父也找不到。下学的时候,我总是故意“碰巧”和张硕顺路,可是一路上我却总是没话可说,当时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可爱的宠物狗,那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在他身边而不必刻意找什么话题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恋爱

我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张硕了,我也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恋爱。我没法骗自己,见不到的时候.我就是想他。

我的爸爸妈妈一直很忙,每天我只有在早饭和晚上很晚的时候才能够见到他们,我每天下学都到爷爷奶奶那里去吃饭。自从和张硕一起下学之后,我去爷爷奶奶家的时间就越来越晚,后来,我于是干脆跟爷爷奶奶说,老师加了一节自习,我们下学晚了四十分钟。而这四十分钟,我都用来“碰巧”和张硕顺路了。

时间长了,我和张硕就熟悉了。张硕告诉我,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爸爸过,后来他的爸爸又和一个阿姨结了婚,还给张硕生了一个小妹妹。张硕常常说我像他的妹妹,“又娇气又霸道”。我倒真觉得张硕像哥哥。

以前我总害怕放学,恨不得天天呆在学校里,因为一放学我就要回爷爷奶奶家了。我不喜欢去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家人很多,小叔一家三口都住在那儿,大家每天最关心的就是小叔三岁的儿子,很少有人过问我。而我自己家就更没意思了,除了我是会呼吸的东西,就只剩下爸爸的几条热带鱼是活物了。张硕出现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我每天都盼着下学,盼着可以和张硕一起走路。

张硕话不多,可是张硕的每句话我都很喜欢听,他会跟我讲他从网上看到的笑话,讲他妹妹的趣事,还会大谈红警。张硕很细心,过马路的时候他会嘱咐我小心,风大的时候他会把他的校服脱给我穿。总之,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温暖。

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变的有些古怪,见不到张硕就觉得不自在,觉得心慌,睁大眼睛四处找他,可是又有点害怕看见他,每次见到他我的心就狂跳。我明白自己是喜欢上张硕了,我也说不清楚这算不算恋爱,但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想法。我觉得很丢人,我怎么会怕他却又喜欢他呢?可是,我没法骗自己,见不到他的时候,我就是想他。

早恋的学生有一部分是学习成绩优秀的班干部,因工作需要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异性,也容易引起异性的注意和追求;另一部分是家庭不健全或缺少家庭温暖的孩子。这些因素在露露和张硕身上都有。

对张硕的思念一刻不停地折磨着我。后来有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冲张硕发了一次火。其实我也知道那次张硕根本就没错,可是当时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是初二上学期,“十一”放假之后。

“十一”那几天,我天天都在想张硕,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他什么,我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重复他的名字,盼着假期赶快过去,我想上学,我想看见张硕。我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就连做作业,写着写着我的草稿本上竟然就出现了“张硕”这两个字。然后,我就像做贼一样赶紧把这两个字涂黑,涂得什么也看不出来,可是不一会儿,我又会不自主的写出这两个字。那种感觉真叫痛苦。

可是,“十一”过后第一天开学,我就把张硕狠狠的骂了一顿。当时通过我爸的努力,老师已经调整了我和张硕的位置,我是班长,张硕是学习委员了。张硕抱着作业本往讲台上放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本作业本碰到了地上,而这本作业本,正是我的。我当时就嚷了起来,我说:“张硕,你干吗拿我的作业本出气,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你这么做也太小人了吧。”张硕一下子就愣了,半天没回过神儿来,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说话,这几天我明明一直是非常想念张硕的,可是看见他我却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觉得恨他,那种感觉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所以,不知怎么我就冲他嚷了起来。后来我冲过去,指着地上的作业本叫张硕给我捡起来,张硕也倔,直挺挺地站着,就是不给我捡。

当时上课铃都响了,老师就站在讲台边上,而我却怎么也没法平息下来,那时就觉得张硕欠我的,张硕必须给我捡起来。

老师也被我俩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俩到底怎么了。

最后,老师给我捡起了本子,劝我俩赶快坐回去,已经上课了,有什么事下课再说。那节课,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老师讲的我一句也没昕进去,我只知道,张硕坐在我后面,气的直哼哼。下课以后,老师让我和张硕去办公室找他,张硕愤愤地瞪了我一眼。在老师的办公室里,看着张硕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竟然有一些轻微的不忍和心痛。

下午下学的时候,我主动找张硕和解,张硕不肯理我,一个人走了。我就骑车跟着张硕,一直跟到他家门口,我特别特别害怕他从此不再理我,我特别特别想让他知道,其实,这几天我是多么多么想他。

最后,在张硕家的胡同口,张硕停了下来,表情冷冷的,看了我半天,说:“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当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向张硕伸出一只手。张硕冲我微微笑了笑,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我觉得眼前仿佛有流星闪烁而过,照亮了天空。那天我兴奋得想哭。

自从露露和张硕交往之后,她的情绪有明显的波动,时而万里无云,时而狂风暴雨。从她所画的画儿中,这种情绪波动能够明显的体现出来。就连她喜欢的歌,也随着她恋爱的进程相应改变,最初,她天天哼着周杰伦的《龙卷风》,后来就开始哼《晴天》,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等到放睛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然后满脸是沉浸的甜蜜和窃笑。

谁能拯救我们

我觉得我们离家出走都是老师和父母逼的.如果你们好好的爱我们,让我们就这样相互关心.相互爱恋的生活下去,一切就会很美丽.不会有泪水,也不会有伤痛。

我也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知道谈恋爱会影响学习,我不想谈恋爱,我一直想成为最好最优秀的学生,可是我越是允许自己想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我连晚上睡觉都想着他,甚至有时候还会失眠。

初二上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给张硕写了一封信,我不想再这样瞒下去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张硕没有给我回信。张硕的态度很淡漠,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我。每次在我遇到困难,张硕总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有一次,我被老师留下来帮助批改同学们的作业,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推车的时候,我发现单车没气了,那一刻我格外沮丧。我走出校门,到处寻找修车的,竟然在路口看见了张硕,他说他的课本落桌斗里了,回来拿。后来,张硕陪我找到了一个修车铺,补了车带,然后又送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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