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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又能呼吸(1)

我的爸爸妈妈是典型的老夫少妻,从小我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或者母爱,不是说爸爸妈妈不爱我,只是他们的爱我看不到。

爸爸常年在外,关心我的时候只是拿钱奖赏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迷上了麻将。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认识张倩纯属偶然我和张倩都在作文大赛里获了奖,大赛的组织者带着我们到深圳去玩了一周。在这一周里,我和张倩越来越熟悉,张倩疯极了,坐过山车的时候她坚持坐在第一排,她的尖叫声险些把我的耳膜震破。然而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喜欢和她在一起,张倩把快乐传染给了我,我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继续下去。

回到上海,我猛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张倩,我想要张倩做我的女朋友!

张倩终于开始赴我的约会,她阳光般的笑容就是我的氧气。

我被张倩拯救了,整个人都活起来了。她一点点的接受我,一点点的和我靠近,我觉得我活的越来越有意义。

我们的书终究没有写成,但我们的恋爱却谈成了。一年来,张倩对我好极了,这十二年我没有从爸爸妈妈那里得到的爱,张倩都给我补了回来。

李维问我“三哥,你说我爸我妈到底怎么了,他们不爱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让别人爱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张倩,他俩已经好了两年多了。

李维的爸爸妈妈是真正的老夫少妻。李维的妈妈,比李维的爸爸小了整整二十岁。李维的爸爸在李维出生之前已经挣了很多钱,并且曾经结过一次婚,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李维的哥哥李军。李维和李军尽管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感情却极好。李维常说,如果说这个家庭里有人真正的理解他,爱他,那么就是他的哥哥了,爸爸太老,妈妈太自由,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李维自嘲的讲,他,也许只是避孕失败的结果吧。

我和李军是铁哥们儿,常到他家去玩,所以和李维极为熟识。李军常跟我说李维的事儿,他说他这个当哥的真的应该感谢张倩,如果不是张倩,如果不是这场早恋,他真不知道弟弟李维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维十月份就要去澳大利亚读书了,闹着要我这个当哥的给他买些东西。我带着李维整整转了一天,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整天,全是他和张倩的事情。

五十岁的爸爸三十岁的妈妈和没人爱的我

当这世界已经准备将我遗弃,像一个伤兵.被留在孤独荒野里我开始怀疑,存在的意义,在别人眼里我似乎变成了隐形。谁来拯救堕落的灵魂?

从小我就没感觉到什么叫父爱母爱,不是说爸爸妈妈不爱我,只是他们的爱我看不到,爸爸常年在外,关心我的时候只是拿钱来奖赏我,妈妈更少关心我,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迷恋上了麻将,常常出去打通宵,家里除了我和哥哥、再就是保姆常在了。其实,说起来我家应该算挺好的,爸爸早年炒股票、炒期货发了财,听说那时他才二十几岁,我也曾听爸爸讲过他的发迹史,好像二十年前中国的股市、期市遍地都是黄金,只要你敢闯进去,就一定能够满载而归似的。

当然,我爸也跟我讲过他当年的艰难,他说他最初为了几万块的本钱恨不得把自己卖了,他在十天内借了三万块钱,那个年代,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借到那么多钱,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一直到今天,他都很自信很有魄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也是我妈对他的评价,有一次他们吵架,我听见我妈恨恨地的说:“你惟一的优点就是你还是个男人。”也许,就像我哥说的那样,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哥说要不是我爸有了钱就迅速地变坏了,哥哥的妈妈也不会离开我的爸爸。我哥说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比我经历的东西多多了。可是我觉得我比我哥不幸多了,他至少还有个疼他的妈,而我,简直就没什么存在的意义,整个世界都不需要我。

不过,在同学们眼里,我可一直都是小霸王。是啊,老师从来都不管我,因为我爸给学校捐了很多钱,在这所贵族学校里,谁的父母钱多,谁就是老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我似乎除了美术就没有什么功课及格过,除了作文就没有什么作业完成过。反正我爸我妈对我的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别关心,我爸倒因为学习骂过我几次,后来看我就没怎么在意,加上他也忙,就不提这茬了,而我妈跟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宝贝,学习别累着,只要身体好就行了。”我哥说我妈是怕我死了没法继承我爸的财产,我才不信我妈会那么想呢,我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当然希望我健康了。

小学六年,我爸我妈几乎从来没有到学校来接过我,不是哥哥来就是保姆来,要不就是哥哥的女朋友来。每次看见同学的爸爸妈妈来接他们回家,我总是很难受,我为这件事还哭过好几次,可是爸爸妈妈从来都不理睬我的哭泣。在学校里,我也常常独来独往,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一向是孤独的小霸王,没人敢惹我,也没人喜欢和我玩。其实,我也挺想和大家一起玩,只是我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李维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我每次去找李军,李维都在家。我只见过他们的爸爸一面,他一般都不在家。而李维的妈妈,也就是李军的后妈,也很少在家,李维说他妈除了麻将什么都不关心。

认识张倩之前,我所有的心里话都只写在日记里,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写日记,把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想法都写了进去。我哥说我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作家,其实我不是想写出点什么,也不是喜欢写东西,只是太多的话闷在心里,又没人可说,只能写出来,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写日记锻炼了我的写作能力,我一定写不出什么好的作文,更不会因为作文大赛而认识张倩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新概念作文刚刚兴起,中学校园里轰轰烈烈地闹起了“新概念现象”,我们学校虽然只是小学,也一样跟风似的搞起了新概念作文大赛。我原本没想参赛,可是看见征文的题目猛地就有了兴致,那是个煽情的题目,就像当时倪萍阿姨主持的节目,看得我鼻子发酸,那个题目是“爱·家”。当夜,我就奋笔疾书,写了我家的悲欢离合,我哥看过我那篇文章,说比《巴黎圣母院》还惨,当然,我知道他是在笑话我,不过当时我真的是含沮写完的那篇作文。

没想到我的作文竟然被老师选中了,也许他们从来没想到我的生活会是那样吧,也许他们觉得像我这样一个四年级的男生能够写出那样“深刻”的文章不容易,也许他们想给.我一点温暖、一点鼓励,也许他们觉得该给我爸捐的钱做一个交待。总之,他们把我的文章列为第一名,那是我六年来惟一一次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更没想到,我们学校的老师竟然把我的那篇作文送去参加某个出版社举办的全市中小学生作文大赛了。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次为自己骄傲,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可惜,爸爸妈妈对于这件事却非常冷淡,爸爸说历史上文人都是穷死的,妈妈说,写字管什么用,儿子,你应该研究研究麻将,那才是人生的乐趣。

只有哥哥给了我一点鼓励,哥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无论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自己喜欢,就认真做下去吧。

再说说张倩吧,张倩是个好学生,她爸爸是记者,她妈妈是作家。在我的文章被送到作文大赛去的同时,她的文章也被送到了同一个地方。后来我想,也许,在我俩的作文相遇的时候,它们就已经相爱了,并且发誓要相爱一生,为了它们的爱情,它们才努力把各自的主人拉到了一起。后来我跟张倩说起我的这个想法,她竟然说她也这么想过,真是心有灵犀啊。

那闪大赛一共评出了九个一等奖,当我们学校的老师攥着获奖证书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感觉跟做梦差不多,那么多好学生都没获奖,怎么偏偏我获了奖?我甚至有点怀疑评选老师是不是弄错了姓名,现在想想,也可能是评选老师觉得我的家庭挺有代表性,所以选中了我的文章。

那个大赛很正式,在第二个月的第一天举行了小有规模的颁奖仪式,当天所有的协办单位,许多知名报纸,著名杂志的记者,还有电视台的摄像师都来了。并且这次大赛的九个一等奖获得者,还获赠深圳免费一周游。

学校为此事大肆表彰了我一番,我妈总算不再打击我,并且开始让保姆为我准备出游的所有行头。我妈说,白给的为什么不去?去,要不妈陪你去,妈都好几年没去深圳了,也想去看看了。最后,妈妈给我爸打了电话,说了我的“光荣获奖”和我的深圳之行。结果爸爸就给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好,奖励李维五千块钱。”第二句是“让李军陪李维去,你就别出去疯了。”我妈放下电话就骂我爸是老不死的,然后扔下我奔赴“麻将桌”了。

李维说他活了十二年,能够拿得出手的奖状就那么一张。其实李维还是很有资质的,他有时候会把自己写的小诗贴在门上、墙上,我看过不少,还真不错。有一次,我还看了李维随手扔在桌上的作文本,老师的评语是,“感情细腻,文字优美。”

那段时间,李军曾经地球蒸发了整整一周,再出现时,李军说自己陪李维去深圳玩了一星期。李军在我们面前大发感慨,说那是弟弟李维最快乐的一个星期,那份快乐不是用爸爸的钱和妈妈的麻将能够换来的。整整一周,李维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爱说爱笑的而且一点也不认生。

哥哥陪我去了深圳,我喜欢深圳,那里的天比上海的蓝,水比上海的甜,我和张倩就是在那一周里熟悉起来的,深圳就像张倩一样有活力,有朝气,美丽而灿烂。

快乐的深圳之行

张倩疯极了,她和我比赛谁跑得快.和我一起坐旋转木马,坐过山车,我喜欢和她在一起。七天时间匆匆过去.我真舍不得离开你,我的快乐天使。

我们一行十几人,在火车站聚到了一起,有组织作文大赛的老师,有获奖的九个孩子,还有几个家长,比如我的哥哥和张倩的妈妈。带队老师首先清点了人数,然后把我们分为小学组、初中组和高中组三组,每组三个孩子,除了小学组的三个孩子有家长陪同外,初中组和高中组的都没有家长陪同。当时正上四年级的我和一样正上四年级的张倩,以及另外一个六年级的男孩蔡冕组成了小学组。上火车的时候张倩就站在我前面,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恬静地笑了笑,很礼貌地冲我说了一句:“请多多关照。”感觉有点像日本动画片里的小女生。

坐火车的时候,我、哥哥、张倩、张倩的妈妈和两个带队老师,六个人坐在了一起。两个老师住上铺,张倩的妈妈住中铺,张倩住下铺,我的哥哥睡在我这边的中铺,而我正好和张倩面对面,也是下铺。这是我第一次跟一群陌生人出去玩,而且是那么远的路途,感觉新鲜而有趣。

最轻松的就是我终于逃离了冷冰冰的家和压抑苦闷的校园,感觉像小鸟出了笼子,虽然平时爸爸妈妈和老师也不怎么管我,可是那种环境总让我感觉很沉闷,现在好了,逃离了沉重的空气,我看见蓝天、白云和铁路旁大片大片荒芜的土地,恨不得蹦下去撒欢跑个够。

我第一次那那么长时间火车。很小的时候妈妈也带我出去,过道远的时候都是坐飞机,而这一次这么长的路,我们竟然还坐了火车。不过也好,可以随便地聊天、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面对陌生人我竟然感觉特别自由,一点也没觉得拘束。

火车慢悠悠地咣荡着,路途真够漫长的。开始两个带队的老师和我哥、张倩的妈妈还聊一聊学校的事情,孩子写作的事情,后来,带队老师竟然拿出了两幅扑克,他们四个人打起了升级。于是,就剩下我和张倩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景色,听着任贤齐的歌,我开始犯困。突然,有个人轻轻碰了我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张倩。从上车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和张倩说话,大人们说话的时候,我们都静静地听着。张倩抱着一包泡芙饼干,笑笑地坐在我旁边,问我:“吃么?”我当时的确有点饿了,就拿了两块,同时握着一只耳机,问她:“听么?”张倩看了看我手里的CD机,嚼着饼干问我:“谁的?” “任贤齐。” “不会是《心太软》吧?” “我才没那么小儿科,《伤心太平洋》听过么?很有创意的。”“是么?那我也听听。”

我俩就那么并排坐着,嚼完了泡嚼奥里奥,听完了任贤齐听萧亚轩,时间就那样滑过去。我发现在张倩身边,我很平静,一点也不烦,一点也不困,好像我们早就认识,早就已经很熟悉了。听完了歌,我俩开始谈论写作,其实对于写作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把我能够想到的全都写了出来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写作。张倩就不一样了,她看过很多书,也写过很多东西,她从四大名著开始说,从顺吴承恩说到鲁迅,从《水浒传》说到《红与黑》,从杜拉斯说到福尔摩斯,说得头头是道,听得我简直要崇拜她了。当然,今天想起来,她对那些东西也只不过是粗略地看过而已。这两年,在她的影响下,我也看了不少书,对两年前她的那些“高见”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聊着聊着我俩就开始聊各自的学校和生活了,我还是很不习惯谈论自己的爸爸妈妈,而张倩提到自己的妈妈却是一脸的骄傲。我这才知道,她的妈妈就是我们的语文课本里那篇非常优美的散文的作者,这时候再回头看张倩的妈妈正笑呵呵地出牌,我的尊敬之情油然而生。张倩后来的话很令我吃惊,我听着就像天书。她说,你知道韩寒吧。我说当然知道,她说:“你看,他不就是写了点学校里的事情么?就出了书,卖得那么好。我们也比他差不到哪里去,要是我们一起联手,一定也能写出好的东西,打败韩寒!”张倩的话让我大跌眼镜,这是这个文静的小女生说出的话么?不过我倒一下子有了勇气,一个小女孩都敢说这样的话,我怕什么?

我装作满不在乎,回答张倩:“没问题,你说咱们怎么写?”

张倩不愧是作家的女儿,在写作出书这方面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她放下饼干,掰着指头开始跟我说自己的计划,“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都想好了。首先,我们来写,然后,我妈来给咱们修改,最后,咱们请出版社给咱们出,不就行了?”这么容易就出书了么?我听得有点晕。不过我还是非常崇拜她,她和我一样大,却有这么巨大的想法,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定了方案,真叫我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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