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多想,也没有清楚的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驱动力在驱使,使得她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死!我不允许他死!“
即便是自己就这么死了,她也无悔。
她想过,自己身为如今天下第一大正派的至尊,誓死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又岂能只为他一人而豁出去一条性命?
虽说自己被天魔诅咒,永生不得与魔派为敌,伤不得魔众;但她起码也能尽己之能,维护天下太平。她挣扎过,可终究还是不能忍受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是对是错?没有一个评判标准。是利是弊?估不出结果。能护一位天降奇才,是利;损一位至尊,是弊。正是因为这样,任何人在任何未知的情况下,都有一个选择的权利,即便是一种没有选择,也是做出的一种选择!
任何一种选择,都是一种冒险。但并不是承受的风险越大,收获得到的就会越多。她内心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她只想让他不死,就这么简单。
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只是自愿做这一切,她甚至不希望他知道分毫。
“或许,我对你的付出都是我曾欠你的。“
夜里,玄圣门养心殿里,仙童早已睡去。清绝没有主动现身,根本无人可以看到她在养心殿。这个世上,能在她不主动现身的情况下,还依旧可以看到她的人,目前来说,估计也就只有莫敌一人了。
盘膝坐在莫敌一边,正在源源不断地把自身真气灌输到他的体内。避开五行神域出手相助,虽然不会让莫敌在神域承受成倍相增的痛苦,但她自己却要遭受和他所承受的一样的折磨!
很快,养心殿里发生了异象。
清绝的衣发突然间无风自动,周身都是四色神鞭的彩光环绕。金光、红光、紫光、灰光,四光相混,如是活的可以环绕流动的液体。起初,清绝的身上没有像莫敌一样有任何的变化。其实,并不是如此,只是变化来得相对慢了很多而已。
由于有持续不断的冰寒真气灌体,四色天火水对他的熔炼痛苦似乎也相应减少了很多,逐渐变得不再那么无法忍耐。外面的清绝,脸色越来越差,紧要牙关,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虽然,她在极力地克制,但毕竟她还要顾着为莫敌灌输自身真气,渐渐的,她的手指开始起了变化。
流动的液体天火,已经在她不断削弱的情况下,趁机开始吞噬她的指尖血肉。清绝瞳孔骤缩,咬牙抵抗,逼退了四大天火噬体的攻势;但很快,十指再次露骨……
莫敌愈来愈能适应,而清绝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
多次抵抗,随着真气和体力的消耗,清绝的嘴角隐约流出了鲜血,四大天火也终究赢得了上风,开始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双手。手骨外露的越来越多,但从她操控自己的分身,在五行神域所看到的是,莫敌还是静静地沉在天火水坑之底。
清绝是神,自然可以操控分身术。若是修真之人,例如玄圣门弟子,那他们必须要修达到晖阳境巅峰才可以操控。因为这个阶段,修者已经修出了一位与自己本人无二的小型自己,用玄圣门弟子的话说,就是自己所修的内丹,已经孕化成了类似元婴性质的神识,也有修士称之为是“元神“。
这种自身丹田孕育成的本相婴儿,通过在下丹田肚脐下三寸这个人之根、命之蒂的藏精之府修得内丹孕育;然后随着修为的进阶,推至到中丹田胸中膻中穴这个藏气之所不断化为本相;最后通过上丹田头顶百会穴这个藏神之处出窍,方可以沟通天地,神游太虚。
这也就是不少修者所谓的元神出窍,只要到了晖阳境巅峰,便有能力操控自己的元神,也可以说就是“分身“。根据功力的深厚,同时至少可以做两件以上的事情,身体还能够瞬移。
到时候随着功力的不断增长,便可化身万千,随心所欲操纵自己的分身体。但是,不管是神还是达到了能操控自己分身体的仙,每操纵一次自己的分身,都将是极度内耗!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修者愿意随意分身的。
“小子啊,你自己在这里要撑住啊!我若再看下去实在有些不适感,老哥我就先撤了。“
祝融不忍再看,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到头来就前功尽弃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那他所受的痛苦也就白瞎了。见他还没断气,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也就当即心一横,自己跑了,也没注意到清绝的元神在此。
清绝此刻的十指都已经成了白骨,嘴角全是血迹。这已经是她拼死抵抗的结果了,要不是她修为深厚,出现在养心殿的,早就是一对骨灰了,哪还能忍受四大天火水噬体这么久?
不过,情况一点都不乐观。天火水噬体的速度已经有所加快了,若是莫敌再不能出五行神域,那等待她的,就是化身枯骨灰烬,香消玉损。
这一切,莫敌除了能感觉到熟悉的冰寒真气遍体充盈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拼死相救。他现在可以说是身处在一中相对很舒服的境界,像是在泡温泉汤。他懒得反抗挣扎,难得的安逸,他甚至想一觉沉睡过去了。
“怎么回事?“
他觉察到体内的真气不那么稳定了。
“真气?“
他突然在水中惊坐起来,尽管还是有无形的力量在禁锢着他,但他开始死命地挣脱,现在的他不同先前,他体内有磅礴的力量。他意识到,这么久了,那股真气还在灌输与他,这就说明,那个“她“还在救他!
在天火水里一阵挣扎,他终于在天火水中露出来了半截身子。正常的头部,但头部却是在燃烧着四色相混的天火!四色火焰如燃烧的火把窜着老高的火苗,奇怪的是,面部的皮肉和五官都俱在;脖子往下都是金光闪闪的骨架和一片模糊的灰芒的内脏器官。
“该死的龟孙子祝融!你竟然把你爷爷给糟蹋成这副鬼样子!我去你大爷!老子要宰了你!……“
看自己变成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完全不能淡定,这还如何见人哪!可他越是用力挣扎的厉害,四大天火水就纠缠的越紧。他还哪儿管得了这么多,竭力击打逃脱……
“什么情况啊这是?“
巨坑中的四色天火水开始在他不断挣扎的过程中逐渐变少,且都涌向他,天火水变得愈来愈浓稠,紧紧裹缠在他全身的枯骨处,彩色天火水的颜色也在迅速发生变化,顿觉浑身布满了强力四色兼或半透明的胶状物,颜色还在不断变淡变色,最后变得很接近人皮肤的颜色……
到最后,躯体被一层厚厚的,四色胶状半透明的天火水裹了个严严实实,金光闪闪的骨架若隐若现,头部的四色天火还在熊熊燃烧。巨大的坑里已经没有一滴天火水了,全都浓缩紧裹在了莫敌的身上。
这一刻,他是极端痛苦的!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内心!剧烈的心痛,像是有两面庞大的力量在挤压着他的心脏,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而是两面巨力唰地一下靠拢心脏,然后逐渐把它摧毁挤爆的感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烈地颤抖,强烈的摧毁之力让他呼吸异常混乱到痛到无法呼吸,他忽然变得竭斯底里地发起疯来……
因为,这种心痛,让他强烈地感受到,他似乎正在失去,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去感,令他发狂!
燃烧的头颅,火焰中的面部刹那间极度扭曲,眼眶里殷红如血,金光闪闪的眼眸满是戾色;张嘴发出了震天憾地的大喊声,就见有四道天火从他口中喷出;被紧裹住的一双白骨手,也遂即捏攥了起来,浓缩附体的天火水在莫敌双手爆发力量时发生了骤变,莫敌咬牙切齿又是一声嘶吼,大地开始毁灭性地频频龟裂,他的双手得到了挣脱,奇迹也在悄然发生,他的四肢开始不断重新长出肉来,真正的亲眼见证自己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白骨生肉……
然而,养心殿的清绝,双臂已经被天火活生生地给噬成了枯骨,她始终一声不吭,竭力拼命为他延续着真气灌输,即便异常艰难,但她始终都不曾放弃,天火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开始吞噬她的全身了,伴随着剧烈的焚体烧灼,大颗大颗的汗珠自她脸颊接连滚落,苍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一大口鲜血喷出后,天火趁人之危,迫不及待地吞噬了她半个香腮……
“臭小子,你若再出不了五行神域,我就要为你陪葬了……“
元神看着他白骨生肉,她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抽身,一边操控自己的分身,一边已自损了三千年的修为,还要硬生生承受四大天火水噬体,再加上日日夜夜劳心费力探查乾坤五行珠之事,虽然她还能抵抗,吞噬面部的天火被她反复逼退,但足下又开始了,估计她也强撑不了多久了,四大天火水的攻势见弱就强,一待她削弱,群起而攻,稍有不慎,眨眼间尽灭!
“啊!!!!!“
昂头大声狂烈地嘶吼着!
天空中的四色天幕像是被疯狂的嚎叫震碎了,四色的天空纷纷落下彩尘;大地也瞬息爆裂开来,华为浓尘乱飞,混混沌沌中,天地相融合,最终白骨生肉的他,着一袭黑衣悬浮在虚空,被四色天火如结界包围,双手在两侧展开猛然一击,环身的天火结界碎裂消散,化为了虚无。
天,湛蓝如明镜;黑衣公子,郎艳独绝立身半空;忽地,天旋地转……身子猛一抽,再次有了清醒了意识。
小仙童还没有醒,清绝见他在神域安好后,清理了现场的血迹,也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