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昏睡醒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不对呀!我怎么会有些小困呢?还有,这胳膊也有些微酸?该不会是那神奇的红果,在自己体内的作用快要耗尽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休息的,脑海混沌,有些记不清了。还依稀记得“梦里“的画面,好像梦见了……
一想到这,莫敌嘴上就开始噙着愉悦的笑。
清绝抹去了他去销魂亭的记忆,醒来又睡在石床上,他当然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宿的美梦了。不过,也稍稍觉得自己有些贪眠,荒废了修炼的时间,决心今日多倍的弥补上。
很久都没有去食堂吃饭了,之前有产茂的辟谷丹,后来自己达到了辟谷期,按说吃不吃饭都一样,但就是馋了,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
一进食堂,就看见吴文一人孤伶伶地坐在前排,自顾自地吃着早点。莫敌有些诧异,这人不是总有一伙子人围着么?再一看,那一伙人也在,只不过是离吴文远远的坐着而已。
“这位师弟,你盯着我看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是我哥们儿?你们一个个的脑子没毛病吧?一大早的都来和我称兄道弟的,我可跟你们不熟!“
当两方视线交汇的一霎那,莫敌惊奇的发现,那眼神之中除了好奇和见怪不怪之色并不存在半点昔日的厌恶、憎恨之情。吴文冲他说了几句,也没等他开口就又继续吃着自己的盘中餐。身后那些以他为首的弟子们,听他这么一说,个个更是张口结舌。
……
后来,就听说,吴文被负责打扫销魂亭的弟子发现后,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一夜之间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怎么记得一些事情,连他平日里相交甚好的狐群狗党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又因为吃不了什么苦头,没多久,就嚷嚷着要下山回家,司徒青阳看他年限也差不多到了,骨子里也没了邪性,便应允了。
事发之后,外门弟子中很多弟子倒是长舒了一口气,其中当然也包括吴文昔日身边的跟随者,这一向欺压他们的“强者“一走,心中常悬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再也不用忐忑地过着不踏实的日子了。只是,吴文因为去了销魂亭才变成这样,好像没多久,销魂亭也被禁封了。
渐渐的,吴文这个人也被人们淡忘。只有莫敌总觉得此事怪怪的,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销魂亭的传言本就神秘感十足,现在又被禁封,也就只能更神秘了。
不过,少了一个总是要蓄意谋害自己的人,他也正常的过回了他自己的生活,这样的结果,无不是一种最好的收场。
于不久前突破琴心境巅峰的朵朵,自打成为了正式的内门弟子以来,也是潜心修炼,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修炼洞府半步。
虽说现在,见她的凡尘哥哥更为容易,但小师弟的那句“距离产生美,有了距离才有了缱绻“,和那句话粗理不粗的“上赶着不成买卖“的话,还是让她安分矜持了不少。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连”襄王“都无意了,她又何必落个”神女“还有心呢?
自迈入了腾云境,修炼于她来讲已是难于登天了。见进展甚微,也着实憋闷的紧,于是就决定出去透透气,吹吹风。
“爷爷,爷爷……“
有段日子没见爷爷了,一进大殿就忙急忙喊了起来,结果屋里屋外都不见人影。
“呼……呼……呼……“
仔细一听,熟悉的鼾声从丹录房传来。进去一看,司徒青阳身子歪靠在椅子上,正张嘴睡觉打着呼噜,手还保持着拿丹录的姿势,只是丹录早已滑落在了地上……
要是以前,朵朵定是要捉弄他爷爷一番。但这一次,她却是莫名的鼻子一酸。轻轻地捡起了地上的丹录,整理好放在桌子上后,又轻手轻脚地取来了薄被为司徒盖上,就转身去了厨房。
她知道爷爷贪吃的秉性,且自己做什么他都爱吃,而自己却只顾着一心讨好凡尘哥哥,从未对疼爱自己有加的爷爷花过一点心思,不免心下愧疚难当!
忙里忙外了一阵子,做了几蝶爷爷最爱的小菜,把热腾腾的饭菜悄悄地端进了丹录房,见爷爷还在酣睡,也没扰他,掩上门,才出去散心。本想着去找小师弟叙叙旧,可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在药园子里。思来想去,不由自主的就迈步去了老地方。
“或许,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吧?不然,他明知道自己的修炼洞府在何处,为何从不见他去找过自己?“
越想着,心里越不是滋味。
一张脸,堪若鬼斧神工造就,英英玉立的潘面佳人,面若冰霜,冷峻逼人。环臂倚靠在亭柱上,视线停留在小径转弯的尽头,望眼欲穿。在他的眼里,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颜色能让他多看一眼,除非是绿色。
而此时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也是那一抹熟悉的绿……
他不懂为什么,曾经那活泼调皮对他满是依赖的小人儿,如今对他却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有时候还冷冰冰的,明明就近在咫尺,却又像是遥远的遥不可及。
上次去天山采仙草,在人前她还是和往日一样,可每当只有他们两人时,她明明就在眼前,却远得无法触及。这让他很是困惑不解,反省了这么久,也还是不明所以。
莫敌和朵朵口中的“俏冰郎“和“木头人“,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实至名归,恰到好处!
那冷冽的眸子突然一亮,当下立起身,锁视着拐角处闪现的绿影。
“朵儿!“
尽管平日不爱讲话,可当看到那精致的小脸时,实在难掩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朵朵一怔,虽说看不出那人有什么别样的表情,但那语气倒是饱含了些复杂的情绪在里面,朵朵心中一喜,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哦,解师兄!今日又不是领丹药的日子,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朵朵即刻又是俏皮附体,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边说得自然边抬步走了过去。
“解师兄?“
解凡尘有些生硬地重复着朵朵对他的称呼,他的表情明显也有了一丝敏感的情绪。是不习惯?还是无法接受她这么叫他?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些隐隐的难受。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大家不都是这么称呼你的嘛。“
没有理会那人是什么反应,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你以前,……“
“现在长大了,太过亲昵地称呼也叫不顺口了。再说,一个称呼而已,你又何必在意是凡尘哥哥还是解师兄呢?不论怎样,我不永远都是你的朵儿师妹。“
打断了他的话,每一言每一语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在他听来,都是那么刺耳戳心。
“是啊,永远的朵儿师妹!听到了吗?她说无论怎样,永远都是自己的师妹!她这是在和自己撇清那唯一别于他人的亲密关系吗?“
心里是化不开的结,曾经两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那甜甜的笑脸,亲昵的称呼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而这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或许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心乱如麻,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静一静,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更加冷了几分,转身对朵朵道:
“随你喜欢!“
朵儿听后心中一凉,这是她意料之中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自己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就真的听不出来言外之意吗?他就不能借此挑明一些不同吗?还是本就没有不同,仅仅是自己一直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那解师兄以后还是少来这里了,免得让大把爱慕你的师姐们误会,也省得她们再看我碍眼,老感觉我和你有什么似的。“
解凡尘一听,冷冽的幽亮眸子瞬间黯然了,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可人的小人儿,见她满不在乎的坐在亭中,悠闲自在地荡着小脚。
他试图从她的脸上读到些细微的异样,好让他知道,这都是她言不由衷的气话。可令他失望了,现实不是他的臆想。
“好!“
丢下没有温度的一个字,心如刀割,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看着他离去的萧索背影,再也憋不住,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心中莫名的怒火在熊熊地燃烧,各种不痛快一起煽风点火,很快将她吞噬。
“啊!……“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们总是无比向往着天堂,却总是为自己大力营造地狱。继而,让心里的魔障统领我们暂时的思想,让它玩弄着自己、毁灭自己、疯狂自己……,总之,就是让自己不能自己,失去自己,做一些不受自己控制而又冲动的事。
足尖点地,随声而起,双手分别竖立两指交叉于胸前,速地腾身破亭顶而出,一个旋身,足点飞檐,又是逆空双掌出击亭柱。眨眼,好好的亭子就成了废墟,碎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