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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一一七)“命运”不在自己手里

虽然与计划进入现代化的年份二零零零年相比晚了一年,但滏阳中学的现代化程度还是让冷兵感到非常震撼。围绕着整体塑胶跑道的绿荫大操场东侧中端红旗烈烈;公寓式学生宿舍楼错落别致;堆砌着雕梁画栋的阅览室如同《红楼梦》里的怡红院再现;镶嵌着屏幕墙的多媒体教室大气高端;只能凭电子借书证才能进入的图书馆,让心里觉得已经很见过世面的冷兵再次见识了什么才叫世面。

冷兵考入了全省的重点高中——滏阳中学;冷栋在服刑期间因表现优异再次被减刑半年而提前了一年出狱,并经看守所推荐,被市属重点企业——沣润纺织品有限公司聘为管理总监。这两件事给在村里把名誉看得比利益重得多的家里人争了脸面。冷栋驾驶着那辆穿越过“生死时速”的摩托车,在报名的新生面前,算是给弟弟冷兵赚足了面子。但冷栋真的没有把弟弟冷兵在新学校的登记报名、新生体检及宿舍安排等各项事物安排妥帖的心思,丢给了冷兵二百元的零花钱,便匆匆地离开,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这个没有大学进驻的县级市里,滏阳中学便是人们心中的“最高学府”。能在滏阳中学读书的孩子的头上自然而然地被人们加上了“无王之冕”。在人生全新而关键的高中阶段,冷兵顺利地被分配到了因升学率高到几近百分之百而名声显赫的高一二班。一个学期下来,在这个尖子生云集,竞争近乎惨烈的班级里,冷兵的考试成绩以稳稳地占据了前十名的位置而拿到了第一批奖学金。让冷兵内心更激动不已的是,新年前夕,他收到了思念期盼已久的,江雪文给他发来的印制精美的新年贺卡。

学习!学习!学习似乎从来都不是仅仅为了自己!为了家!为了家里的娘亲!为了心里的江雪文!

在这个“卧虎藏龙”的班级里,冷兵开始感到在学习上拿到好的名次不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他第一个学期的同桌冯思民记忆力超群,所有需要记忆的书本,每一页的标点符号都能丝毫不差地印在脑子里。转过年来的第二个学期,他的第二位同桌冉向然更是让他望尘莫及,年龄比他还小着两岁,平时学习轻轻松松,下午的两节自习课都是去操场参加足球运动,然而成绩却像冷兵在小学和初中时的那样名列前茅“赫然独立”。

让冷兵唯一能够得到一点慰藉的是,他的作文水平至今无人能够企及。冷兵不仅担任着校刊《滏阳文学》的“责任编辑”,还是市新闻媒体驻校记者站的特约记者。冷兵的文章不仅经常在市级刊物上发表,在省级报刊见报也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对诗词的爱好,冷兵简直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其模仿白居易的《长恨歌》写的诙谐长诗《长睡歌》中,反映男生宿舍纪律混乱的“东西停战未谈判,南北冲突又开战。鞋垫袜子快慢炮,枕头导弹省火箭。忽闻熄灯黑暗生,群雄咒骂熄灯钟。宇宙爆炸星球崩,此时无灯胜有灯。但见一人门口站,一道光柱亮如电。千呼万唤始坦白,教导主任查夜来。”以及劝导同学之间不应相互影响而导致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学习的“同是学海苦渡人,相欢何必总相干?理想前途不足贵,但愿长睡不愿醒!”等脍炙人口的“名言警句”,让每一名老师和同学都能够耳熟能详。

也正是基于对文学的深爱,冷兵很早就盼望着升入高中二年级时,自己能被分到文科班学习,以进一步加强和挖掘自己对文学创作方面的求知欲望和兴趣培养。可是这个自然而合理的愿望很正常地被喜欢并看重他的班主任老师给否决掉了。因为要为自己班的升学率和每一名学生的前途负责和着想的班主任老师明白无误地人为,只有把理科学扎实了,在即将面对的高考中,才能更加相对稳妥地升入更理想一点的大学。对于一个听话的孩子或好学生来讲,命运始终就没有,也不可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看着身边的同学大都如愿以偿地分到了自己想上的班级,冷兵的心里涩涩地生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学升初中时,也是因为老师太喜欢自己的成绩好,而硬是让自己违心地留级。为了陪伴自己,还阴错阳差地让好朋友杜秋峰失去了升入初中的机会。那个时候的自己因为年纪小,自我意识尚弱,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还是可以用“老师爱自己”的这个虚荣的理由进行自我掩饰。而现在,又出现了相似的问题,难道好学生背负的老师的爱竟是如此地沉重,爱到自己不能真正地来表达和实现自己?不!已经长大了的冷兵不想再跟小学时那样委曲求全地去做一个老师眼里的好孩子,他要试着努力地去争取做一个真实的自己!

经过跟班主任一次又一次的谈判,及一而再再而三地向班主任保证自己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但让冷兵乐观不起来的是,班主任老师都以班集体的荣誉为重,以学校已经研究确定了的文理分班名额不便更改为由,硬生生地把冷兵留在了自己所带的理科班里。这对冷兵来说虽然谈不上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但在心理上造成的腻烦和反弹却使冷兵一下子失去了对学习原有的动力和兴趣。一旦对学习有了负面情绪,对于一个学生而言那将是非常“致命”的!尤其是在这个竞争近趋白热化了的重点中学的重点班里,不进则退的天然规律使得冷兵的学习成绩“一泻千里”。高二的第一个学期下来,冷兵已经由班里的优秀生蜕变为班级的“垫底”。这让冷兵对学习越来越厌烦,由上课走神,到跟任课老师对峙,再到逃课,直至逃学,冷兵正在一步一步地偏离一个好学生好孩子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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