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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耳朵(4)

小刀看着医生,疑惑不解,医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一口气把它喝下去,之后会有些不良反应,但我用生命担保,你不会有事,任何后遗症都不会有,好了,喝吧,我在旁边看着你……”说完,把药瓶放在小刀的胸前,小刀听了他的话,不由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看了一眼医生,坚定,不容任何人质疑,小刀伸出手来,接过了药瓶,闻了闻,味道很不错。

好了,这不是毒药,就算是也无妨,小刀一横心,把瓶口放到了唇边,仰头喝下了药,医生看着他,面无表情,只有他知道这药究竟有多么强烈的反应,他不能心疼,是的,他必须对病人负责,不过没关系,他看到小刀裸露出来的健壮的肌肉时,他有理由相信这年轻人可以闯过这一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观察了。

祝他好运吧,药液一点一点地流进了小刀的嘴巴,途径喉,食道,最重要流到胃,小刀喝完了药液,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眼神之中充满了异样,他看了看周围,手抚在胸口,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眼前怎么这么模糊呢?胸闷,小刀用手捂着头,头也有些晕,不过还好,他的意思还算好,他咬着牙,渐渐地伏在了桌面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医生看了看他:“有什么感觉?”然后把手搭在了小刀的肩膀上,等待着回答。

“恶心。”小刀艰难地突出了两个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自己性命如何,只觉得自己的胃灼热难忍,他咽了口口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灯光静静地泻着,小刀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妙,胸中似乎有一团气化不开,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

“哇——”像看到了美女一般,小刀张大了嘴巴,好了,看到美好不会是这个动作时,医生赶紧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刀实在没有能力忍下去,仿佛他们就要在身体之中炸裂开来,医生拍着他的背,让他能够气息顺畅,不多时,小桶里就盛满了小刀的“作品”,只可惜媛媛的蛋饼和一番好心,小刀苦笑,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想起媛媛。

医生又递过来一瓶瓶装水,小刀也不客气,漱了口还喝了一大口,然后厌恶地看着那瓶曾装有折磨着他的肠胃的药液的瓶子,回头看医生时,医生已经把那只桶拿起来了正在戴橡皮手套,不多时他把手就伸了进去,在里面摸着什么,小刀羞愧地低下头,这可真是一出绝好的讽刺剧他拿起瓶装水喝了一口,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看来一吐为快的感觉让他感觉好了很多,头也不那么晕了,胸口也不那么闷了,更令人感到高兴的是,他居然听不到恼人的幻听声了!

小刀刚要说声感谢时,只见医生用镊子夹了一个块状的东西,走了过来,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小刀看着那东西疑惑不解,医生摘下了那双橡皮手套,哦,那气味可真不怎么样,他把手套撇在一边,拿起镊子夹住了那块东西,问小刀:“你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说完,他把那东西放在小刀眼前,让小刀仔细看。

仔细看,看什么,那东西通身是琥珀色的,就像一块没有成型的琥珀,小刀在这方面也算得上是半个行家,他又看了看,的确,没什么好看的了,他也纳闷自己的身体里怎么出现这么个东西!他对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最近是不是吃什么东西了?比如说,松子儿。”医生又问了他,他相信一定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不,不,我从来不吃松子,我对松子有些反感。”小刀说的是真的,他从来没吃过松子,连松子是啥样都不知道。

“这不可能啊,那样平常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比如琥珀什么的?”医生并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这倒是有的,我就开了一家琥珀店,专门经营琥珀饰品的。”小刀回答后,又问了一句:“那这是什么?”

“你体内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松香块,是的,松香味很浓,你的身体怎么会存在着松香块呢?”

“我也不清楚啊,难道是松香闻多了?气味在体内凝结了?”小刀半开玩笑地道。

“那没理由,不可能啊,当我看到你的症状时,我就非常好奇,我决定试试,正如你所见,我使用了一种目前医学界普遍使用的药剂,它具有很强的吸附性,这些松香分子在你的胃部凝结,被你吐了出来,喏,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这药剂无法治本,我还不清楚你的病因,不过近一个月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症状了,一个月吧,一个月后你再来,我会给你复查一下,好吧,我们走吧!”医生递给小刀一张纸巾,两个人走出了暗室。

见到光的感觉真好,小刀揉了揉眼睛,抚了抚肚子,空空地什么也没有,他看见了媛媛正在椅子上焦急地等待着他,他走了过去,媛媛看着他,目光有些呆滞,她站起身来,抱住了小刀,有些悲伤的神色,溢于言表。

“怎么了媛媛?为什么伤心?”小刀抚了抚媛媛的发丝与脖颈,问道。

“我以为你弃我而去了呢!”媛媛没有哭,只是语调略带伤感,她把头放在小刀的肩上。

“傻媛媛,别说这么丧气话,我怎么会死呢?一个月后我们不是还要幸福地在一起么?我很好,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小刀安慰着她,他的心里,除了媛媛,就是琥珀,可是他一样不打算放弃,好了,缠绵的事交给了一个月以后,现在他要吃一点,肚子里的诸葛亮又要K歌了,他可是实在受不了了,媛媛站直了身子,两个人朝外面走。

“刚才我碰到俞晓薇了。”媛媛手挽着小刀的右臂,朝前走着,两个人的身影投在墙上,煞是好看。

“俞晓薇是谁啊?”小刀确实不知俞晓薇是谁,他并不完全了解媛媛的过去,他目前只知道媛媛很爱他,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探人老底是很低俗的,小刀朝前走着,嘴巴里淡然无味,他急需盐分。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可以说是我的好姐妹,晚上我和她还要在一起聚一聚。”

“哦,那看来晚上去看看凯子的计划又泡汤了!”小刀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下午,吃完午饭就去吧?”媛媛提议下午,小刀点了点头,看来他只能如此了。

“中午不能回家了,买一点现成的去店里吃吧,唉,希望凯子没事,能平平安安的。”小刀推开了弹簧门,走了出去。

“好吧。”媛媛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走出了医院,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病的感觉好!当然这是废话,两个人出了医院大门之后,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他们走了,我也该换个人写了。

好吧,头脑中随机动了一下,就选中了她——不是媛媛,而是小薇,小薇刚刚给一个病人换完药,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张脸,是的,他看清楚了,是刀兵,她浅浅一笑,带上了门,走到刀兵面前。

“晚上我们可以到广场去逛逛么?我想和你聊聊……”刀兵说出口那一刹那,小薇的心还是沉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得来,躲是肯定躲不了了,好吧,小薇,勇敢地去面对吧:“刀兵,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晚上我约了人,实在不能陪你去了,改天吧,好么,刀兵?就当我求你了。”小薇的语气,就是块石头也会化成一滩脓水。

“能告诉我你约了谁么?”刀兵觉得自己还是有知情权的,况且这个问题也不算过分。

“媛媛,沈媛媛,一个闺蜜,好些年不联系了,刚才在医院里偶然碰到了她,她是来陪她男朋友看病的,我和她约好了,晚上一起去红蜻蜓酒吧,晚上我可能会很晚才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平安的。”

小薇的话让刀兵将信将疑,他看着小薇,半分钟,足有半分钟,半晌,他才机械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小薇,小薇又安慰了他几句,好歹刀兵也是舟车劳顿一般地赶过来,自己不能太伤他的自尊了,说了半天,刀兵才勉强放下了沮丧的心情,别了小薇,小薇端着药盘,站在原地,心想着,也不知刀兵到底有没有原谅她。

就算是吧,小薇歪了一下嘴,耸耸肩,大不了晚上回去哄哄他好了,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哄,小薇心想。

午饭吃过后,小刀没有歇息,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子,媛媛也没有闲着,也跟着小刀一起忙。

完毕,小刀抹了一下嘴唇,坐在椅子上歇息着,他想去见见凯子,现在,马上,他的目光落在门外的街上,车来车往,他想起了和凯子在一起度过的岁月,那是个什么年代?少年时代,两个年轻男孩建立着的纯真的友谊,绝不是靠金钱能算得清的,小刀又看了看自己的店,不,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可是他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这个店,他爱着的店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小刀又回过头,看了看媛媛,那是他心爱的人,两个人的爱情马上就要开出绚烂的花,如果你现在问他要他舍弃其中的一个,他一定选不出,他现在呆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媛媛见他出了神,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又想什么呢?不是说好了要去看凯子么?现在就走么?”媛媛半蹲下来,平视着他的脸。

“嗯,我们有必要去看看他了,失踪了一个上午,连个电话也不打,什么意思嘛!”小刀站起身来,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媛媛也直起身来,跟在小刀的后面,两个人一先一后地出了琥珀店,媛媛出了门,伸手拉上了卷帘门。

“小刀,你怎么了?”媛媛见小刀望着大街出了神以为有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小刀。

“媛媛,我有预感。”小刀望着大街上的车,平静地说了一句,也不只是听惯了小刀的无端预感,还是小刀的预感一向不令人信服,媛媛开始对小刀嗤之以鼻,不再理他,径直走到了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刀回过神来,媛媛已经钻进了车里,他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老是容易灵魂出窍,他快步走了过去,钻进了车,关上了门,霎时间,他的头脑有一个预感一闪而过,他神色紧张地看着前方,看得司机毛骨悚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车上载着一位先知,正在计算着末日的日期,司机不再看他了,再看怕把自己的心脏病吓出来,开车吧。

“媛媛,我真的有一种预感。”小刀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对媛媛道。也许说出来,心里能好受些。

“好了,小刀,”媛媛也终于忍不住了,她语气略带愠色:“能说些令人愉快的么?小刀,你不能预见一些好事么?你为什么总是愿意想那些不幸的事?难道你看到我被吓得失去常态,你很开心?”

小刀被媛媛的反唇相讥造得一愣,他实在没有想到,仅仅只是自己的一句话,让自己心爱的人蒙受了多么大的心灵损失,他默默地低下了头,他错了,也许他一开始信仰的信条是对的,有什么话最好还是让它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让它重见天日!这真是至理名言!可是小刀却在见到媛媛之后,逐渐地忘记了它,他不愿意一辈子封闭自己,当他看到了可以为之敞开心扉的人时,他背叛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他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低下头,算了吧,本以为媛媛会好奇地追问……自作多情吧,小刀默不作声,自己做错了,有何面目仰观宇宙之浩瀚?车还在路上飞驰着。

“小刀……小刀……”媛媛轻轻地摇了摇小刀的胳膊,小刀没有搭理她,她开口道:“好了,小刀,刚才怪我,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的,我知道你现在心很乱,找不到倾诉的人,小刀,你知道么?我心里也很乱,我不止一次地想,就这么生活下去,什么意思也没有,每天不停地机械性地重复着简单而又乏味的工作,我的心里也很苦闷,可是我不想说出来,是的,不想说,只是因为我不想你的那颗受过伤的心再为我担心一分一毫,好吧,小刀,既然你想说,那就说吧,你说什么都行,我都愿意听下去,你说啊,你的那个预感是什么?你说啊?……”媛媛用胳膊顶了顶小刀,小刀把脸埋在臂弯里,半天没有说话。

车开得很快,路两旁的景物快速地向后退着,媛媛见小刀不再作声,也只好不再理他,把头转向车外,专心地看起风景来,可是她越是想专下心来,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城市的景象是灰色的天堂,她看得有些出神,不多时,她却看出景象早已是一片模糊,倒是自己在车玻璃上的形象渐渐清晰起来。

自己的形象虽说并没有变老变丑,可是却凭添了几分忧怨,她不清楚自己啥时候多了几分林黛玉的气质,她这才明白,林黛玉为什么会朝思暮想地想见贾宝玉,然而一见面却又泣涕涟涟了,他并不是因为两个人不能长相厮守而哭,而是因为她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呢?不好说啊,看来曹雪芹是高明的,林黛玉和贾宝玉,这两块玉是不可以放在一起的,悲剧的结尾再合适不过了,媛媛哈了一口气,哈气落在玻璃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自己的命运会像林黛玉一样么?不,不要啊,媛媛下意识地回头,小刀已经恢复如常。

车子驶出了市区,很快就到了完美小区,凯子的家马上就到了,小刀准备好了零钱,很快车就停稳了,两个人鱼贯下了车,小刀当然没忘记付车费,关上车门,小刀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凯子家的阳台,他在家么?一个人猫在家里,既不打电话告诉我们行踪,又不肯让我们来看一眼,什么意思呢?会不会他压根就不在家?

甭废话了,上楼吧,小刀拉开了单元门,和媛媛上了楼,楼层虽不多,可小刀每踏一步都觉得心惊胆战,他的预感虽然有些令人心惊不已,却每次都能预料得八九不离十,很快,两个人就站在了凯子的家门口,小刀按了一下门铃。

没有人应答,房门里没有任何动静,小刀不放心,又继续敲着凯子的家门,没有应答,这是一定的,小刀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看来自己的预感没有错,是的,凯子不在家,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不然像他这种人,除了上班与泡吧,再也没有什么爱好,喜欢蜗居家中,有些类似“宅男”,凯子不在家,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会干什么呢?现在又在哪儿呢?

“小刀,要不要报警啊?”媛媛不禁着急起来,也许警察会帮助他们的。

“不,媛媛,只有失踪超过七十二小时才能报警请求警方协助,现在凯子只是不见了,才六个小时多,警察是不会管的,我们也不清楚凯子怎么样了,祈祷也许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对了,媛媛,早上你给凯子打过电话了?”

“打过了,但一直没有人接,连续三次都是这样。”媛媛看着小刀严肃的脸,看来他的预感又应验了。

小刀掏出了手机,给凯子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只可惜,没有回应,小刀气呼呼地合上了手机,放回口袋,回过头来时对媛媛说:“走吧,也许凯子正在哪片花下眠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好了,我们走吧,凯子应该会给我们回电话的,下午我们去看店,晚上你就去和你的那个闺蜜……叫……俞晓薇的去聚会吧,用不用我赞助你一点儿?”

“不必,不必了。”媛媛摆了摆手,她没有要小刀的钱,小刀见她没有了下文,就径直下了楼,媛媛也下了去,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像架子鼓一样,出了单元门,小刀伸了个懒腰,虽说肌肉松弛了下来,心情却一点也不好,凯子突然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小刀想放松也根本做不到,媛媛也阴沉着脸走出了单元门。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寻找凯子之旅,不多时,两个人就走出了小区的大门,路过保卫室时,保安竟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小刀一下子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到了保卫室里,显然,他明白了,保安已经认出了他和媛媛,那认识他和媛媛,就自然就认识凯子!没错,那他就一定知道些什么,知道他早上都干了些什么,出没出门,身上的装束,手里的东西,总之,这个保安是一个突破口,小刀兴奋了起来,是的,线索就在眼前!

小刀很快就冲到了保卫室的窗前,保安微笑着看着小刀说:“林先生,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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