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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耳朵(8)

“别费力气了!”一个声音,凯子一听,就来了精神,他想开口大骂,可惜毛巾不给他机会,那个声音继续道:“就算你挤开了眼罩,你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告诉你吧,这个眼罩上有一层特殊的物质,可以让你的眼睛产生短暂性失明,没有我们的药水,你可能就一辈子看不清东西,老实点儿吧!哦,到了。”然后传来的是刹车的声音。

凯子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是在车上!怪不得这沙发东摇西晃的,车停了,一双大手把他狠狠地拉下了车,他好想骂这个龟孙子,可惜嘴巴里含了块毛巾,说话就像周杰伦在唱《双节棍》一样,好了,不浪费力气了。

凯子很快就被带入了一个小房间,他在来的路上还听见了电梯的声音,不知这是上升还是下降,等他被强行按在了一把椅子上时,他才被摘去了眼罩,然后又被仰头,眼窝处被倒了一些液体,很清凉,像水一样,一只手在眼睛前按摩了半天,凯子渐渐地睁开了眼,他的眼睛终于能够感知到光的信息了,他想看看这个带他来到这儿的混蛋到底是谁,可惜,当他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不禁大失所望——他,戴了一副金面具。

金面具?凯子吃惊不小,是的,这副金面具,正是他的,他不知道怎么会落入这个人的手里,凯子发着鼻音,想要说话,那人示意他不要大喊,然后拔出了他嘴里的毛巾,谁知凯子被拿掉了毛巾,却不知珍惜机会,第一句话就是:“操……”那人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羞辱自己,不等他说完,就又把毛巾塞了回去,凯子失去了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那人(暂且叫他金面具吧)说:“啧啧……不珍惜机会,居然对我这个谦谦之人爆粗口……”

怒气冲天的凯子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看来他一定是个自卑的人,凯子心里有了几分底,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让他明白了很多,比如如何对付眼前的这个袭击自己的人——一定是他!不然还会有谁?

金面具踱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袭击你,为什么会有你的金面具,为什么会有你的变声器——对了,你的变声器也在我这里,你一定很好奇,猜想着面具后的我的容貌,好了,不用猜了,你不可能想得出我长得什么样子,你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我却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哦,还是用混蛋比较好一点,或者说,更准确些……被费力气了,你的手腕上绑着的是高弹性的尼龙绳,没有外力帮助,仅凭你自己,呵呵……也许你会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到底知道你有多些,嗯,为了满足你的求知欲,我就说给你听听,如有遗漏,还请提醒啊……”说着,金面具清了清嗓,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些什么看得不甚清楚,不过金面具确实能够朗声读了出来:“郭凯,男,现年26岁,某大学考古与文物研究系肄业……哦,居然还是个肄业大学生啊!佩服……大学二年级中途退学,为谋生计,加入了杀手集团,之后的日子里,你接连制造了几起刺杀事件,让你在圈内名声大响,这次你回来,必是有大动作吧?……看来你承认了,你这次要刺杀的人是谁啊?哦正是你的同学,你的好朋友——林宁刀,对吧?郭凯先生?你要对你的多年的好友痛下杀手,能告诉我原因么?……没有回答,不说?,说出来吧,那样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唔,不说,也罢,我替你说下去,这次回来,你也许是为了报仇……哦,看来我说对了,要不然你可不会是这种反应的,是的,大学二年级你为什么突然退学?还不是因为你剽窃了林小刀的期末论文?校方一直讲究诚信,所以你没脸再在学校里待下去了,就提前结了业,你一直以为是小刀的故意举报,所以你怀恨在心,于是你便暗下决心要置他于死地,想必进杀手集团就是这个目的吧?……哦,又被我说中了,你这次回来,几次想下手都没有得逞,除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外,其余的差不多都被一个人给拦了下来吧?——哦,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兄弟,而你,居然还开枪杀死了弟弟……”

“唔——”凯子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用力地摇着头,用头撞着椅背,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下来,痛苦的表情,他乞求金面具不要再说下去了,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犯下这么可怕的错误,嫉妒心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怎么,不想听了?你也不想听这段肮脏的历史?我都好意思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听?你这个混蛋,我真有心杀了你!”金面具一把揪住了凯子的衣领,真想扇他两个耳光,可是他不可以这么做,他放下凯子,继续道:“弟弟死了,哥哥痛不欲生,你知道么?那天我们一起喝酒,他几次都想用杯子扎死自己!幸好我一直在他的身边,死死地按着他,他才能活着,你这个混蛋,你能理解么?”

凯子的眼泪刷地一声就流了出来,他怎么不能理解,可是他说的出来么?说出来,又会有谁却听呢?听了,又有谁信呢?信了,又有谁宽恕他呢?哭吧,也许那个弟弟能感觉到他的忏悔之心的,化为了魂灵,应该无所不知的。

然而金面具可没打算就这么便宜了他:“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么?你现在就是哭出一个太平洋,也洗刷不掉你的罪责!也永远唤不醒那个消逝的亡魂,好了,我不杀你,我没有权利处置任何人的生命,当然也包括你这个混蛋!好吧,你就在这里,潜心的忏悔吧,也许耶稣能救你,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得到最公正的审判!”

说完,房间里就响起了手机的铃声,凯子一听到铃声,就便得异常兴奋起来,他大声地哼着鼻音,金面具走到他的跟前,仔细地听了听,哦,原来是凯子的手机响了,这个家伙!金面具在凯子的身上摸了摸,果然上衣口袋里有一部手机。

是一条短信,金面具打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般只有熟人才会被主人放在电话簿里,金面具打开了短信,只有一句话,他大声地念了出来:“对不起,凯子,我做不到!”说完,又把手机还给了凯子,让他看了看,凯子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读着。

“这个号码是谁?你究竟让这个人做了什么事?说!你这个家伙是属鸭子的么?难道逼老子用刑?”金面具大喊了出来。

然而凯子却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现在,他也没必要怕眼前的这个面具男了,也许他等不到那个公平的审判了,他现在也许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林小刀下这种毒手,也许是有些遗憾,几次的大好机会都丧失在自己的优柔寡断上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也许真的是嫉妒心毁了自己,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优秀,却要让一个更优秀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明白,他开始同情周瑜,理解了他为什么会喊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壮遗言!

金面具却一点也不愠怒,他明白自己是不可以伤害他一分一毫的,自己要强压怒火,纵然是面对一个罪责滔天的人,也不可以用也用野蛮的方式,他把手机放了下来,他可实在不敢把凯子嘴里的毛巾取出来,这个家伙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爆一句粗口,自己的耳朵可真的受不了,他盯着凯子,把手机攥在手里,他有的是时间陪他玩,反正自己没有任务,只需看住他就行了。

不多时,又传来了手机的铃声,金面具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唔,还是那个号码,接还是不接?他看了一眼凯子。

不接!金面具下定了决心,不接,他一来怕对方有什么卫星定位再找上门来,二来,自己也好气气这个混蛋,让他嚣张,他看看墙上的挂表,已经十点多了,他回过头来,对凯子轻蔑一笑:“你的小刀差不多会发现你已经失踪了,不过他们可不会报警,毕竟警察只有在接到失踪报案七十二小时以上才会立案侦查,而你的审判,不久就会到来,好好期待哟……”

凯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早就不知道骂了他多少遍卑鄙无耻的混蛋,只可惜金面具一句也不可能听见,他又抬头绝望地看着时钟,唉,七十二小时,他要在这个不似炼狱胜似炼狱的地方度过,小刀,我错了,你能听到我的忏悔么?听到就来救救我吧!只可惜啊,自己不是电台,也不是发报机,小刀就是想接受,也收不到,何况还有这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在这里看着自己,就算想告诉别人,有那心,也没那胆儿啊!凯子失落极了。

指针划过表盘,七十二小时,凯子你能熬过去么?滴答滴答……(向《88分钟》致敬)

同样还是滴答滴答,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小刀回过头来,他告诫自己,这是梦!是的,这幕情景也只可能在梦中出现,套用一句古诗,“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小刀定了定神,既然是梦神赐给的,那就好好享受吧!

那只湿漉漉的手还搭在了小刀的肩上,他定了定神,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慢慢地走到门里,是的,就这样,两个人又回到了同一个屋檐下,不知道等待着小刀的是什么,小刀面对着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你是谁?”小刀的颤音告诉着对方他的心惊不已,不过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我?我是林宁刀啊。”眼前的这个裸体男人的话让小刀再次吃惊不小,这下,小刀彻底傻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撞见鬼了,还是怎么了,总之,他用奇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难道真这么凑巧?

“不,不,这不可能啊……你叫林宁刀,我也叫林宁刀,难道这个世界……真这么巧?小刀不相信,他拉着那个裸男的手,走到那口大坩埚前,两个人伸头,容颜立刻显现在了平静如水的液态的松香上,天!小刀彻底地疯了,两张脸,竟是一模一样,好比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小刀抓狂着,握着那人的肩膀摇晃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林宁刀啊!你,你又是谁?“怎么会和我如此的像?莫不成你是我的孪生兄弟?”裸男好奇地看着小刀,仿佛他真是自己的孪生兄弟一般,小刀不去管他,你是林宁刀,那老子是谁?

“谁……谁是你兄弟?我问你,你父亲叫什么?”小刀像提验证问题一样问着裸男。

“我父亲?我父亲叫林建峰啊!他是大学里的教授。”裸男的话让小刀彻底绝望了,难道自己大白天遇见鬼了?不可能啊,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显然不相信世上能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而且还能聚在一起,小刀听他说自己的父亲的情况竟不差一丝一毫,真是见鬼!算了,就先当他是林宁刀吧!哦,真可笑,那我又是谁呢?

是啊,那我又是谁呢?小刀问他:“算了……对了,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呢?”

“我也很奇怪啊,那是晚上的时候,我马上就要睡觉了,谁知突然停电了,我去检查线路,谁知自己就眼前一黑,之后就像是睡了很长时间,刚才不知是谁在我的耳朵边上念叨着什么,我被搅得睡不下去了,就醒了,你……”裸男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看着小刀,不再出声。

小刀显然是被裸男的故事给吸引了,他不再摆出敌对的架势,两个人开始了交谈。

“你让我怎么称呼你呢?”小刀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年轻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小刀啊,或者叫我林先生也好啊……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看起来这里好像是个地下室。”裸男看到四周除了门,没有窗户,灯光也特别明亮,猜想起来,他又看着小刀,小刀被盯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心里想着果然是从坩埚里出来的人,竟像个孩子一样,难道松香真的可以使人复生?小刀的心跳加快了。

“这里是琥珀中心的地下实验室,你刚才就是从这口坩埚里爬出来的吧?……你是他们的实验品!”

“琥珀中心?”裸男吃惊不小,他显然不是因为这四个字,而是后五个字,心想难道自己被克隆了?口中却道:“怪不得刚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琥珀色,原来我是从坩埚里出来的!天!这真可怕!……我是实验品?我会死么?”裸男惊恐地看着小刀,仿佛从他身上剥下点什么似的,小刀有些浑身不自在。

“不,他们不会让你死的……对了,你知道你父亲么?”小刀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一些秘密了。

“我父亲?林建峰?他是大学……”裸男刚要开始炫耀他的父亲,谁知小刀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是说,他的另一个身份……对,你不知道的那个身份,是的,他正是这琥珀中心的地下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小刀此话一出,裸男大惊失色,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还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工作,他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小刀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表情,他渐渐地相信,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不过……

“可是,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死于一场车祸,已经一年了……”裸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说。

“是的,这个我是知道的,”小刀也明白,他的父亲——同样也是自己的父亲,一年前死在了车轮之下,小刀连最后一眼见到他也没能做到,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太任性了,可是眼前的这个裸男又怎么会知道他父亲身上的秘密呢?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他不可能见到父亲的日记,见到父亲的手稿,他什么也不可能知道,他对他父亲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了他父亲是个大学教授的层面上,这实在有些可笑,小刀继续说:“你知道么?(当然他不可能知道)是的,你的父亲真的是琥珀中心的高级研究员,他生前一直在研究一项关于琥珀的极诡异的课题!”小刀故意卖了个关子,让裸男提起兴趣来。

“什么课题?什么诡异的课题?”裸男果然上了钩,他着急地问小刀,看着这张极熟悉的面孔。

“死人复活术!……就是利用琥珀的神秘的力量,使人复活!”小刀平静的一句话,让裸男顿时目瞪口呆,小刀见裸男不说话,又简单地把复活术的步骤复述了一遍,裸男张大着嘴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坩埚。

“那……我是死而复活的么?我是不是死过了一次?……你快告诉我啊!”裸男快要跳起来了。

“不,我不知道,你不可能是死的,至少你还在和我说话,至少你不是个鬼魂!你有名字,你叫林宁刀,你是个男人,你还记得你的父亲,你还知道他叫林建峰,你还记得什么……?”小刀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记得,我有个哥们儿,死党,我们从初中就在一起,高中,到了大学也在一起,我们很要好,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叫郭凯,但他从来不介意我们叫他凯子,是的,他脾气很好,我们从来没有打过对方,顶多为了一件事争吵过,但我们又会很快就会忘记,会和好如初,到了大学,我们又学了同样的专业,琥珀研究,可是大二那年,他却突然退学了,之后我们就很快就断了联系,我很怀念他……”裸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他在拼命地唤醒着什么。

“你有女朋友么?”小刀又突然问了一句,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身世像他的父亲一样,谜一样地笼罩着。

“女朋友?我……”裸男说着,突然大叫了一声,蹲了下来,痛苦地捂着头,口中大叫着“不不”,小刀吓坏了,他不知道裸男怎么了,忙蹲了下来,捂着他的头,裸男现在直感到头痛欲裂,他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脑子里闪电般地滑过了好几幅画面,但他拼命地让自己断了念想,不多时,汗珠就布满了裸男的额头。

“你没事吧?”小刀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但他还是问了一句,然后扶起了裸男,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裸男的头痛缓解了许多,小刀用手指揉了揉他的太阳穴:“我是不是触动了你的什么敏感的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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