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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滨城,求谅解

经过第二次的会见,珍的心里自信了很多,她认为浩然的行为不应当定性为故意杀人罪。

回到办公室,她再次查阅了全部案件材料,她的内心对这个案件已经有了自已的想法。

她决定,上滨城,求谅解。

她完全明白前面的路充满着艰幸,磨难,但她都将微笑面对。

她不停地对自已说:不管前面道路满地荆棘,多艰验、多遥远,她都将披荆斩棘、义无反顾。

滨城比水城小多了,它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县级小城市,在水城的西北面。

7月滨城的阳光比水城火辣不少,也许是地势比水城高的原因,其室外温度不及水城高,虽叫滨城,可四周并没有河流,四面环山。

丽的家在滨城的一个小乡村,交通欠发达,车子只能通到村委会。

凌晨五点半出发,经过好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到达丽所在村的村口。

珍和小玲、倩倩一行三人将车停在村委会门口,村支书莫大哥自愿为我们带路,步行到丽的家。

村支书莫大哥四十岁左右,瘦瘦高高的,就像邻家大哥一样亲切。

一路上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树木,开得如此灿烂的栀子花,满山遍野的野花,成片成片的杜鹃正绽放着娇艳,天上的飞鸟儿唱着欢快的歌儿飞来飞去,蓝天白云,草丛间孩子们的嬉戏,心旷神怡,这不就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么?

这就是人间天堂。

这淳朴的村民,这清新的空气,这迷人的花香,都是这里最为宝贵的财富。

远离城市的喧嚣,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珍突然觉得神情气爽,什么样的磨难她都可以接受。

珍深深的明白,此行的意义关乎着浩然,她之前做足了功夫,她有信心但对失败也作了准备。

她不怕失败,她怕的是面对丽的父母她的心承受不了老人失去女儿那种撕心裂心肺的痛。

阳光普照着山野,山间微风吹来夹着花香,清爽舒服。

对于大城市没有吃过苦出门有司机的大小姐倩倩来说,走在这山间小路对她实属不易。

才半个小时,倩倩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而临近正午的阳光却没有丝毫怜惜美人的意思,继续发挥着它的威武。

要走一个小时的山野小路,看来倩倩是吃不消的了。

在村支书莫大哥的建议和安排下,倩倩只有在一个村民家暂作休息。

而珍和小玲继续往前走,珍明白,她不能停下来,她不可以停下来,她必须前行。

她为了她心中律师的信仰,为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过去的温柔,她觉得她全身充满着力量,充满着自信。

火辣的阳光照射头顶,小玲也开始出现体力不支,还好,带路的莫大哥在一幢砖瓦平房前停下了脚步,门敞开着。

“这就是袁丽父母的家。“莫大哥指着房屋说。

“老袁,老袁,在家吗?“莫大哥边大声喊边向屋里走去。

“在,在,是莫书记呀,外面太阳大,快进屋坐。“从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剪着短发中等个子偏瘦的妇女,笑着招呼着村支书莫大哥。

而珍和小玲跟着莫大哥一起进了屋。

这妇女应当就是丽的母亲了。她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一行,泡茶抬凳子。

“阿姨好。“珍率先微笑着招呼。

“这是从水城来的律师,想找你了解一些事。“莫大哥边说边坐下。

一听水城二字,珍细心地观察到她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端着杯子的水也溢出来了。

听说老袁家来了客人,几个邻居的小孩也凑进来看热闹。

而正此时,进来一个五十多岁面色黑黝中等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一米五多的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中年男人的手里拿着蔬菜,而小姑娘笑嘻嘻的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艳的油菜花,脸颊红彤彤的。

“老袁,回来呀,摘这么多菜。“莫大哥起身对着进来的中年男人笑着说。

“莫书记,今天怎么有空来寒舍呀?“中年男人说完,他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两位姑娘。

”莫叔叔好。“小姑娘甜甜一笑。

原来这小姑娘是丽的妹妹。

“莫书记,她们是?“中年男人转身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莫大哥。

“她们是水城来的律师,说是有事要向你们了解。她们不识路,我就把她们带来的。“莫大哥笑着补充道。

“您好,叔叔,我叫林珍,是水城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今天冒昧地打扰您,请多多谅解。“珍站起身,诚恳地作出介绍。

“啪”地一声响,中年男人手里的蔬菜掉在地下。

“水城?你们是水城来的?你们来做什么?“中年男人提高了嗓音,颤抖的声音说道。

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应当就是袁丽的父亲,他还没有从失去爱女的悲伤痛苦中走出来。

珍相当理解,也还明白,她说话应当小心翼翼。

“叔叔,您先坐,我们慢慢聊。“珍想以感情感化二位老人。

“你们来的目的,是不是和袁丽有关?和那个杀人犯有关?“中年男人铁青的脸坐在板凳上,眼睛凛冽地望着珍。

珍明显感受到一股怒气直冲面部,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珍平稳着自已的思绪,她不能说得太多,她怕激起她们更深的悲痛,她更怕激起他们的怒气,但她又不能不说。

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想和二位老人单独谈谈,行吗?”珍轻轻地说,用请求的眼神望着二老。

她多么希望自已今天能成功。

“就在这谈吧,我、袁丽的妈妈、妹妹都在,莫书记也在,也听听。”中年男人用一双极度冰冷的眼神射向珍。

珍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像一支利箭,穿透脊梁,冰冷刺骨。

”是不是和那个杀人犯有关?如果是来为杀人犯求情的,就马上给我滚。如果不是,那你们就是我朋友,我的坐上宾。“还没等珍回答,中年男人又面无表情抛下话语。

珍知道,对于案子,她无论说什么都会引起他们二位老人的反感和愤怒,悲伤和难过。

既然这样,珍想,就不如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这次不行,下次再次,下次不行,再下次又来,她要用情感去感化二位老人。

“叔叔,阿姨,我首先向您们说声对不起!今天无论我说什么,可能都让您们难受生气,都会打扰到您们平静的生活,更会激起您们无限的思念“。

珍站起身,向他们二人深深地鞠躬。

“我是一名律师,刑事辩护律师,我深深地懂得生命是何等的可贵,生活是何等的美好,失去孩子对每一个家庭来说,都是深深的伤害和无限的自责,”

“自责自已为什么没有把孩子看好,自责自已为什么没有把最好的东西给予他们,自责自已为什么没有好好的陪伴他们的成长,”

“只有父母才会用毕生的生命去保护自已的孩子,不让他们受委屈,不让他们难过,希望他们都能健康、平安、幸福。”

“每一个家庭,孩子意味着希望,意味着寄托。我非常理解您们的心情,更能明白您们所遭受的痛苦。“

除了珍温柔的话语,屋里寂静无声,屋外不停传来知了声声外,珍仿佛都能听到他人心跳的声音以及呼吸声。

突然,丽的母亲轻轻哭泣起来,而珍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珍内心自责,自责自已提起伤心往事引起二位老人无限的思念。

她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这个母亲。她继续道:

“而当孩子犯了错误,做错了事,父母的内心都是温柔的,他们都会原谅孩子,因为他们知道成长中难免不犯错,”

“成长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原谅一个人很难,但比起恨一个人一辈子,所得到的是无量的。“

“我是李承浩的律师,我知道他应当得到法律的严惩,他一定会为自已成长的错付出高额的代价,他应当对自已的行为承担后果,他犯了错,我们无法宽恕他的行为,我们应当指责他,“

“但我们是否可以原谅他犯错,因为,我们相信,您们二位老人的善良定能让他一辈子牢记在心,我们也相信,你们二位老人的谅解,他定会永远铭记,内疚会伴随他终身。“

“我也知道,他对袁丽做出的伤害,任何人都无法释怀。原谅一个人很难,原谅一个伤害了至亲而犯罪的人更难,”

“可若当自已的孩子也犯同样错误的时候,作为母亲父亲的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可做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情感的,---“

没等珍说完,就听到哭诉声:“不要在说了,我听明白了,你要我们原谅那个杀人犯,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女儿那么年轻被他害死,我怎么可能原谅他。你们走吧,我们不想见到你。?袁丽的妈妈站起来流着泪大声地对着珍和小玲说。

珍不想放弃,她知道,如果袁丽的父母对浩然作出了谅解,获得了原谅,那么,对浩然来说就可以从轻判决。

可珍也知道,要获取谅解书是何等的难。

“阿姨,您听我说----”珍还没说完,袁丽的父亲板着一张脸将珍和小玲赶出门外。

而此时,啪啪啪,啪啪啪,

一群小孩拿着鸡蛋、蔬菜不断地投向珍和小玲,还不停地骂“滚出去,滚远点。“

珍和小玲满脸,满身,头发都被鸡蛋和蔬菜碎屑弄得狼狈不堪。

幸好村支书莫大哥制止了孩子们。

返回的路上,珍一直没有说话,她的心情非常的沉重,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已的方法错了”。

珍没有责怪孩子们,也没有对丽父母的行为有异想,她这次求谅解失败了,她觉得可能是自已的诚心不够,也有可能是自已的方法欠妥。

但她还是觉得,她非常有收获,看得出丽的父母是淳朴善良的人,她坚信自已一定会打动他们,获取谅解书。

太阳已偏西了,落日的余辉映满了天空,金灿灿的,好美好美。

成串的漂亮的蝴蝶和蜻蜓在空中自由飞舞,伴随着鸟儿轻轻的歌声,一切都是那么安详、静谧。

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向珍暗示着美好,努力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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