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还没缓过神来,身后又传来两个声音,前者是喜欢扮作无辜、骨子里却像恶魔的六皇子秦云砚,后者是刚刚及笄、任性又冷漠的十公主秦雪,她在心底哀嚎,今日出门定是忘了看黄历,否则为何诸事不顺,偏偏在不顺的时候又撞上天劫?她回过身去,跪在两人面前,磕头道:“奴婢……奴婢给两位主子请安。”
秦云砚眼眸一眨,问:“灸月姑姑躺在地上睡着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替她盖上衣服?若是着凉了,父皇怪责起来,怕是要摘了你的脑袋的。”“是是是,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宫女吓得魂不附体。秦云砚那眸子上下转了转,说:“哎呀呀,看来是真的被大哥吓得不轻啊,我就说了一句话,你看她吓成什么样了?真是无趣。”秦雪听了,冷冷地看着他,说:“幼稚。”
秦云砚的双眼立刻蒙上一层水雾,红艳艳的嘴唇嘟着,委屈地说:“十妹总伤六哥的心,为何十妹就不能对四哥那样,对六哥好一点?难道,四哥是男人,我这六哥就不是了?”秦雪凤眸一怒,道:“你再胡说,我就让父皇杀了你。”
秦云砚佯装害怕地说:“啊我不敢了,十妹饶命,我好怕……”眼珠一转,他又笑嘻嘻地说,“果真是跟四哥学的呢,动不动就杀杀杀的,你觉得父皇舍得杀我吗?算了,就当六哥真的怕你了,你先走吧,六哥我要好好教训这个女人,居然敢坏我的好事。”秦雪却拦在他面前,说:“你耍九哥,她帮九哥,有什么不对?你凭什么教训她?”
秦云砚惊讶地看着她,说:“秦雪,你吃错药了吧?居然为一个宫女说话,你跟她什么关系?很熟吗?”秦雪说:“我不认识她,但你耍九哥,我心里就是不爽。你再不走开,我就让四哥杀了你。”
秦云砚又是啧啧两声,说:“十妹,你喜欢的不是四哥吗?什么时候移情别恋,恋上秦川那个傻子了?秦川跟四哥,那可是云泥之别,四哥是云,秦川连泥都配不上。”
“秦云砚!”秦雪咬牙切齿地吼。秦帝只得秦雪这一个公主,虽然宝贝,可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她,直到她及笄以后,就更少去看她了,对她真心的只有一直视她若珍宝的四皇子秦火晟,还有便是秦川。秦火晟和秦雪之间的渊源恐怕已经说不清楚,倒是秦川,因为没有心机,向来就疼这个唯一的妹妹。至于秦云砚,对秦雪是真心还是假意,没有人看得透。
秦云砚丝毫不肯让步,说:“十妹你喜欢谁,六哥管不着,也不想管,虽然这听起来像是皇室的奇耻大辱,毕竟兄妹之间产生的情感那叫乱……什么的,你懂,只是这个女人,六哥今天要定了。”
秦雪瞪着秦云砚,秦云砚也不甘示弱地瞪着秦雪,两个人对峙着,却是苦了那个婢子,本来就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这会儿撞上两个祖宗吵嘴,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越想越害怕,干脆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她这一晕,正好缓解了两个祖宗之间压抑的气氛,秦雪甩袖而去,秦云砚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转身过去,将灸月往肩上一扛,走向他的墨宝宫,一路上那些宫人跪下后仍忍不住偷瞄他们,心中十分好奇。秦云砚也丝毫不避讳,他素喜整人,宫中的人都怕见到他,不想下半辈子过得很惨的人都不敢得罪他,自然也就不会胡说些什么。
秦云砚走进墨宝宫,将肩上的女子往床上一扔,便走出去吩咐:“谁来找我都说不见。”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华公公跟在秦云砚身边也有二十几年了,打秦云砚出生开始就是他照顾的他,此时担忧地望着秦云砚,道:“这……六皇子,灸月姑姑始终是皇上的婢子,可断不能出了什么事,否则皇上问罪起来,您可如何脱身?”这宫女灸月一进来便是姑姑的位置,旁人望尘莫及,想必皇上定是宠爱有加,轻易得罪不得。
秦云砚不耐烦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华公公,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做,就去大门口站着,别让人闯了进来,到时候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是,奴才这就去看着,这个六皇子,您可仔细着,千万别做出傻事来。”华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这才走向外面的宫门口。秦云砚扁了扁嘴,转过去,将门关上,看着床上的女子,露出一抹邪笑。
灸月自高中以后就再没尝试过醉酒的滋味,应付那些所谓上流社会Party的时候也只是小酌几杯,这一回醉得彻底,迷迷糊糊醒来时头痛得厉害,总觉得整个头皮都不是自己的了,胀胀的,很是难受。灸月捶着脑袋爬起来,身上的锦被滑落,带来一丝凉意,洁白的肌肤上起了小小的颗粒。灸月搓搓手臂,猛然觉得不对劲,往下一看,竟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她张大了嘴巴将被子往上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这不是她的房间!但见墙壁雪白,挂着山水墨宝,桌椅皆为上等红木,柜子雕着金蟒,床帘是深粉色纺纱,红色锦被绣着巨蟒。灸月脑袋打结:“我又穿了?不会吧……”她的手往旁边摸去,摸到了一块软软的温热的东西,她转头再看去……吓!差点吓得跌下床去,什么时候她身边躺了个男人?而且居然还是六皇子?
灸月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尖叫出声,有没有人能跟她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喝多了,撞到了柱子,所以一不小心穿到了六皇子侍妾的身上?灸月连滚带爬下了床,将衣服往身上一遮,奔至镜子前,镜子里的容颜依旧,也就是说,她没有穿越。
灸月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天都无法回过神来。她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和二皇子喝着酒,转眼醒来却在六皇子的房间,还……难道是二皇子将醉酒的她丢在求安林,然后顺势就被可能好色成性的六皇子捡了回来,接着就……不会的,二皇子不会那么做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灸月急得都快哭了。她回头看看六皇子,那神情餍足,仿佛睡得很香甜。她吞口口水,将衣服完整地穿好,在镜子前梳理了头发,待看不出凌乱的痕迹以后,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