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秦川漫无目的地走在集市上,不知是不是太想念灸月的缘故,他总会看到灸月的影子。可明知道那不是,因为那些身影看起来虽然像,却没有那快乐的气质,那是可以感染到身边的人,让身边的人安心的气质,是灸月特有的。
秦川走进一家客栈,叫了些酒,独自喝着。“老板,一间上房,最好是窗子对着大街的,哦,完了给我准备些饭菜送到我房里,尽量快点,谢谢。”熟悉的声音从柜台那边飘来。
秦川抬头,一眼便望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她什么都没变,看起来还是那么快乐的,只是偶尔眼神中闪过的悲伤却是那么地陌生。
“灸月……”秦川开口,声音干涩。灸月身子一僵,似乎没有意识到心心念念的人会突然出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左右一看后,自嘲一笑,让小二赶快带她上楼。
“灸月!”秦川提高了声音,跑过去抓住灸月的胳膊。灸月这才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但很快镇定下来,压住怦怦乱跳的心,淡淡地问:“您怎么来了?哦……您是巡行吧?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您慢用。”秦川皱了眉。
灸月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跟着小二上了楼。心里如翻江倒海般折腾,浑身的力气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离。他怎么会来这儿?为什么好不容易适应没有他的世界,他却又出现了?他已经是皇帝了,他的世界和自己再无瓜葛了不是吗?就算再相见,也只是作为曾经的相识,一个招呼便可,甚至,也许两个人该作为陌生人来相待会更好吧?不是有句话,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吗?那他们,算是相忘于朝廷了吧?灸月进了房间,等小二出去以后,强忍着的泪水落了下来。如果一开始喜欢的是秦木漩,如果一直这么以为着,该多好,至少可以陪着他去死,而不必像现在,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连想念都变得多余。
“笨秦川!臭秦川!知不知道随便糟蹋女孩子的心,会天打雷劈的?呜呜……真是讨厌!人家好不容易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你了,你还出现在人家面前做什么?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够你宠的爱的吗?讨厌!讨厌死了……什么破琢玉烂姻缘!都是骗人的!骗人的!皇上说的没有错,这个世界谁对谁都不会是专一的,谁对谁都不会是真心的……呜呜……”灸月从怀中掏出那块琢玉,举高了手,想要把它砸碎了,可左右砸不下去,心里总还是不舍得的,最后把它放进了怀里,走到桌边,伏在桌上失声痛哭。
门外的秦川听着那压抑的哭声,心莫名如针扎般疼痛。
“啊……”里面的灸月却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秦川当机立断踹开门踢进去,骇然看到灸月被一蒙面人挟持着,刀就架在她脖子上。秦川大吼:“放开她!”没有问对方是谁,为什么这么做,他眼里心里看到的都是灸月的无助,担心那把刀会伤害到灸月。
蒙面人压低了声音,说:“我等了十天,跟了她十天,终于等到了你。”
秦川双眼一眯,说:“你先放开她再说。”
蒙面人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放开了她我还有命活?安国公的儿子武功不弱,你被踢中却毫发无损,你以为谁都是父皇,无法解释的现象就推给老天保佑吗?你的本事是深藏不露,就如你那深不见底的心机一般,我怎么敢大意呢?”
“你想怎么样?”秦川没耐心地质问。蒙面人逐渐摘下面罩,赫然露出秦木漩的脸庞。
秦川眼神一冷:“是你?你没死?”说着,他望向灸月,后者自知理亏地低下了头。
秦木漩说:“灸月将毒酒换成了假死药,又让我躺入棺材中,待运送入皇陵后,便买通里边的人将我放了出来。”那日灸月离去前的握手,便是将写着计划的纸条塞给了他。秦川说:“既然灸月救你一命,你为何还要加害她?”
秦木漩哈哈一声笑,说:“灸月不也曾救你一命吗?可你最后,不也如我这般回敬了她?秦川,如果你对灸月无情无心,就不会来找她,这些时日我一直问自己,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情有没有心,如果我等不到你,那么我就陪着灸月一直天南地北地走下去,但你若出现在她面前,她便是我与你谈判的筹码。”
“你要江山?”秦川冷了脸。
秦木漩说:“谁不爱江山?谁不想要江山?便是你,煞费苦心多年,不也是为了得到江山吗?只是现在,似乎灸月在你的心里比江山更重。好弟弟,你我只是各取所需,你要美人,我便将美人给你,我要江山,你就把江山给我,你我得到各自想要的,岂不皆大欢喜?”
秦川眯眼,冷声问:“若我都想要呢?”
秦木漩失笑,说:“我的好弟弟,你可知,太过贪心是会招致横祸的?鱼与熊掌尚且不可兼得,不是吗?”
灸月呸了一声,说:“哼!秦木漩,你别做梦了!秦川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这种荒唐的条件?你别忘了,秦川处心积虑多年,不就为了这一天吗?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只是个巧合,你还真以为,我灸月有如此大的魅力?”没想到秦木漩会忘恩负义,灸月心道真是瞎了她自己的狗眼,竟然会以为自己对他至少有点迷恋的感情而放了他。
秦木漩看着秦川,说:“是与不是,端看九弟怎么想的?灸月,还是江山?”灸月的心也突然紧张起来,怦怦跳得厉害。
秦川说:“就算把江山让给你又如何?难道朝中人还会信服你不成?未退位,未明原因,突然换了皇帝,你当朝廷在做什么?扮家家酒吗?”
秦木漩说:“关于这点,我已经想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说,“只要你吃下它,就会立刻衰老,到时候谁也认不出你的模样,而我,则易容成你,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再换回来,你我之间最为熟悉,何况你突然换了个人,朝野上下除了你亲近的人,谁还分得出谁是谁?怎么样,秦川,可想好了?我是准备拿这命赌了,赢了便是江山之主,输了,还有灸月陪着我赴黄泉路,如何都不亏,可秦川你可想好了,或输或赢,关系着你的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