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儒轩和剃头三两人找了个没人地儿,边聊边喝起了酒,不知不觉就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章儒轩喝了个五分醉,剃头三趴在桌上再也趴不起来了,章儒轩才冷不丁想起周玲珑还发着烧,一个人在屋里躺着呢。
他的酒一下就醒了一半,心里直恨自己怎么这么健忘,虽说刚才一时赌气,但也不能真的就这样置她不于不顾了呀。
章儒轩赶紧往回走,一推开门,屋里光线昏暗,看不清楚。他慌忙点上灯,冲到床边,此时的周玲珑已经烧得开始说起胡话:“娘,你在哪儿呀,我想回家……娘,你快来救我呀……走开,走开,你们这些土匪……快放开我,放开我……”
章儒轩一看这情形,立即慌了神,要知道这鹰嘴山上没有大夫,男人们偶尔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喝点姜汤发发汗就好了。要是有个大病什么的,那得上城里请大夫,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要请大夫也只能等明日清晨了。
章儒轩的大脑在快速地运转,他在想曾经在书中看过的,有哪些办法治疗发烧。对了,用热毛巾敷额头,想到这儿,章儒轩马上冲到厨房。这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厨房里没有人,但是还好炉子上坐着一壶水,他拎起来就往回赶。回到屋里把热水倒进脸盆,然后把毛巾浸湿,轻轻地敷在了周玲珑的额头上。
别说还真有作用,不一会儿,周玲珑安静了许多。
她的神志有一点恢复,睁开眼看了一眼章儒轩,又疲惫地闭上眼睛:“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放我走吗?那还不如让我病死算了,”周玲珑凄婉地笑笑:“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我的尸首下山了?”
章儒轩的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放你走!”“是真的吗?”周玲珑激动地又睁开了双眼,不过这一次好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她又继续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热手巾的作用只起了一会儿,周玲珑又开始呓语起来,章儒轩心想再试试别的办法,他想起刚才喝的酒,返身回到剃头三的住处,看酒瓶里还剩了一点底儿,就拿了回来。
章儒轩拿着酒瓶,站在床边有点迟疑,看到周玲珑那痛苦的样子,他一咬牙:要恨那就让她恨吧,还是先救人要紧。他轻轻撸起周玲珑的袖子、裤角,开始在她的胳膊和小腿上擦拭白酒,开始章儒轩转过脸有点不好意思看她那如雪的肌肤,不过周玲珑总是乱动,所以后来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白酒的效果还不错,不一会周玲珑的脸色就看起来好多了,章儒轩放下心来,心想:再观察一会儿,只要她安全度过今晚就好了。
章儒轩把烛台移到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还没看上两页,就听那边床上周玲珑连声:“冷,好冷呀!”
章儒轩又回到床边,此时的周玲珑与刚才又不一样了,只见她浑身蜷缩在一起,冷得浑身发抖,章儒轩将所有的被子都盖在了周玲珑身上,又把火盆里的火炭挑旺了,放在床边,但她仍然在不停地说着:“冷、冷……”
章儒轩愁得在屋里走了十几个来回,看看床上的周玲珑,他实在不忍心,于是脱掉外衣,来到床上抱住周玲珑,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可是周玲珑穿得太厚了,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章儒轩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解开周玲珑的外衣,两个人都只剩下单薄的内衣。
章儒轩用宽厚的臂膀,将周玲珑环在胸前,渐渐地周玲珑的身体不再冷得颤抖,呼吸也慢慢匀畅了。
章儒轩本来是想等周玲珑好点了,自己就起身到地上睡,没想到,也不知是不是他喝的酒精这时起了作用,不知不觉章儒轩竟然也昏昏睡过去了。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照到周玲珑的脸上,她动了动身体,睁开了双眼。当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臂弯里时,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是怒火中烧。
周玲珑一下把章儒轩推醒,怒声吼道:“快给我起来!”
章儒轩醒来的第一件事,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也是吃了一惊,心想糟糕,昨晚怎么睡着了?他心知自己理亏,不敢直视周玲珑的眼睛,只好假装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什么事这么吵,怎么你发烧好了?”
周玲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内衣,怒目而视:“你说,昨晚为什么睡到我床上?你这个伪君子,你怎么能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她胡乱用手去捶章儒轩,章儒轩不敢还手,只能默不作声,被她逼急了,说了一句:“好了,闹够了没有?我本来就是你的夫君,我只是睡在我应该睡的地方而已!”他不再理会周玲珑,径直下床穿上衣服走了。
留下周玲珑一个人趴在枕头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要知道自己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找一个土匪做夫君的呀,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认命了。
这一整天,章儒轩都没敢回来,直到晚上剃头三过来告诉周玲珑,说二当家的吩咐了,周玲珑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怕自己晚上打呼噜吵得她睡不好,所以在剃头三那儿睡下了。
周玲珑没说什么,但是心里想着,不回来更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又过去了,一连三天章儒轩都没有回来,也没在周玲珑面前出现过。
开始的时候周玲珑觉得一个人很惬意,不过几天过去了,还真觉得有点孤零零的。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天完全黑了,周玲珑还是没有看到章儒轩,心想今天他还是不敢回来了。于是吹熄了灯,脱掉衣服钻到被窝里。
听着瑟瑟的秋风穿过树林,带着呼啸声敲打着窗棂,周玲珑觉得有点害怕,不禁把身上的被子用力裹了裹。想起章儒轩呼噜声,虽然很吵人,但是听起来挺让人安心的。
周玲珑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趁人之危的下流胚子。她闭上了眼睛,今夜的风似乎太大了点,窗子被敲得啪啪直响。咦,似乎不太对,风声中似乎还有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