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轿了,抬轿的两位轿夫也觉得很奇怪,轿里的公子看起来不重,抬起来可不轻呀。没走多远,坐箱里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让坐在上面的白衣公子唬地一下跳起来,腰间佩戴的玉笛也随之晃了晃。
这是什么声音?白衣公子提高了警觉。他仔细地观察声音的来源之处——坐箱,这时看到一条淡紫色的衣角。白衣公子心中暗想:难道是有人要刺杀我?不能啊,这个轿子是随便叫的,事先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要坐这顶轿子!
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白衣公子对着坐箱沉声喝道:“什么人躲在里面,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程婉儿见自己被人发现,只得从坐箱里钻出来。一看面前这位公子,不觉有些眼熟,再看他腰间悬着一支玉笛,似乎是刚才在西月楼三楼的那位公子。
当白衣公子看到程婉儿时,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也认出了她,这位身着淡紫色衣裙,面遮白纱的姑娘不正是刚才在西月楼与自己合奏的姑娘吗?他惊喜道:“你不是刚才弹古琴的那位姑娘吗?怎么躲在这里?”
程婉儿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对不起这位公子,刚才有两个不怀好意的人一直跟踪我,为了避开他们,我就躲在这个轿子里了,谁知正巧这时你上了轿,一时来不及,我就只好躲在这里了。”
白衣公子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人躲在轿子里要刺杀自己,现在一看只是误会,所以放下心来,毫无芥蒂地笑了笑:“没关系的!姑娘,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刚才听你的琴弹的真不错,不知你师从何人?”程婉儿谦虚地说道:“公子你客气了,我只是从小跟随外公和母亲学些皮毛,哪里正经拜过师。”
白衣公子一听:“那这样说来,姑娘你在这方面很有悟性,没有明师指点真是可惜了。”他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认识一位乐师,他在古琴这方面的造诣很深,如果你有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见一下,让他给你指点一二,我想你的琴艺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的。”
程婉儿一听喜出望外:“公子若能引见,我当然是求之不得。”“那好,”白衣公子说道:“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明日辰时我和那位乐师与你在西月楼下再见。”
白衣公子喊停轿子,让程婉儿下了轿。抬轿的轿夫诧异地看着,心想怎么上轿时是公子一个人,半路莫明地下来一位姑娘呢?白衣公子猜到轿夫的心理,一挥手说道:“快走吧,一会儿我会多给你们些赏银的。”
程婉儿目送着青顶小轿走远,才想起从章府出来了一个一午,巧儿在家一定急坏了。于是连忙向路人打听回府的路,急冲冲地赶回了章府。
一进门巧儿早就候在房里等得不耐烦了,她撅起小嘴生气地问道:“姐姐,你一上午到哪里去玩了?先生下了课,我就到处去找你,哼下次你再不带我一起出去玩,我就不理你了!”
程婉儿心想上午这件事不能和巧儿说,于是上前哄她道:“我哪有出去玩,只是上街买些丝线回来教你做女红,没想到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巧儿信以为真:“那丝线呢?让我看看。”程婉儿脸一红:“我说过迷路了嘛,哪里找得到卖丝线的地方,下次我再带你一起去买好不好?”
“好啊,好啊。”巧儿一听要出去逛街,高兴得跳了起来。“吃过午饭了吗?”程婉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我都饿得不行呢!”
简单地吃过午饭,巧儿就吵着要程婉儿带她上街,程婉儿累了一上午有些疲倦,只得哄她道:“改天我再带你去吧,今天下午我们玩点别的游戏好不好?”
巧儿歪着脑袋说道:“那我们玩什么呢?”程婉儿想想说:“不如我教你弹古琴。”巧儿撇了撇嘴:“我们哪里有古琴可弹啊?”程婉儿一挤眼睛:“走,我带你去借!”
程婉儿拉着巧儿的手出了西跨院,来到东院找章大人。丫环回道:“章大人不在府上,不过书房里有古琴。”两人找到书房,一推房门,果然案几上有一把古琴。
巧儿跑上前去,在琴上胡乱弹了几下,还没等程婉儿开口,先说道:“姐姐,我弹得好难听,要不你弹一曲给我听听嘛!”
程婉儿正想着这两天要好好练练琴,两日之后好赢那二百两赏银,于是二话不说,端坐在古琴前。她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抚琴,旁若无人地奏起一曲《高山流水》。铮铮之音忽而雄壮高亢如巍巍高山,忽而清新流畅如滔滔江水。
一曲既毕,巧儿听得是张大了嘴巴,半响才回过神来:“天哪姐姐,你弹得太好听了,我也要学,我也要向你一样弹得这样好!”程婉儿疼爱地摸摸她的头:“巧儿只要乖乖地学,一定会比姐姐弹得更好呢!”
“嗯,”巧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过你再给我弹几曲好不好,我还没听够呢!”
就这样,程婉儿和巧儿下午的时间,就都消耗在章儒轩的书房里了。在巧儿的要求下,程婉儿一曲接一曲地弹了下去。随着琴声,程婉儿又找到了童年时和外公、娘亲在一起时的快乐情景,她弹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现在的境遇,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程婉儿和巧儿完全沉浸在音乐当中,竟然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章儒轩已站在了书房门口。
程婉儿弹累了,正要歇息一下,教巧儿弹几首曲子,一抬头却发现章儒轩站在门口。她慌忙起身一施礼:“章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不起,没有经您同意就动用了书房里的古琴。”
章儒轩摆摆手,说道:“程姑娘不用客气,这把琴放在这儿也是闲着,你要是喜欢就拿到西院去好了。”这时一旁的巧儿插话道:“叔叔,你说姐姐弹的好不好听?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呢!”因为巧儿的爹爹与章儒轩同朝为官,所以章儒轩就让巧儿叫自己叔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