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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妹妹

“恭迎少夫人回府——”身着白衣,头上分别四色彩带的的婢女躬身立于车旁,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四人身后齐齐跪着一众仆人,没人抬头,除了这声问安便寂静无声,气氛不免怪怪的。

远处飞奔而来的少女,轻易地打破了这肃静的氛围。

“姐姐,你可回来了,溪莲想你了,我想去找您可姐夫不让……”众人眼带笑意,女孩十五六岁的模样,乖巧可爱的笑容,神采飞扬,让人忍不住想要宠溺,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更是随风飘飞了所有人的目光。

陌溪莲挽着陌雨凉的手臂,话语里全是抱怨,嘴也撅得老高,显然在宣泄自己的不公平待遇。陌雨凉轻抚妹妹的双髻,满目宠溺,听着她百灵鸟般的声音,眉梢却挂上悲凉。

“禀少夫人,少爷在书房接见客人。”橙带婢女春水悄然走近陌雨凉轻声说道。

“我有些累了。”语气淡然,微仰的角度,使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春水默契的退下。

“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特地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塘月影’为你洗尘,你一定要多吃些哦……”陌溪莲调皮一笑,便转身离去。她不知道,她的姐姐看着她的目光复杂且悲伤,直到她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

“夏花,你没有看错吗?你知道后果的!”凝眉,目光却未收回。

“回少夫人,夏花绝没有看错,表小姐确实从少爷……”黄带婢女并未把话说完,她知道少夫人明白,只是不愿相信而已。何况,少夫人的神情太让人心疼了,明明很痛苦却从不表露,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陌雨凉整个身体仿佛抽干了力气,再也站不稳,夏花急忙扶住。陌雨凉深吸了一口气,便拂开夏花的手,倔强的抬步,仿佛刚才的失态者另有其人。

夏花以为少夫人被少爷伤了心,却不知陌雨凉一直坚信楚定尘的心,伤她的是另一个人。

“都按我的要求准备好了吗?”陌雨凉挑眉看向绿带婢女,清冷的声音透着决绝。

“回少夫人秋蝉已按您说的准备好了。”秋蝉心酸酸的,少夫人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苦难啊!

“退下吧——”陌雨凉站在房门外,看着门上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恋雨阁”三字,心一颤,轻拂门扉,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屏风依旧,画上的女子一脸喜悦,犹记得当年他执笔时专注的神色,满是幸福,他小小年纪便要承受无父无母的遭遇,只要一点真心的关爱便会那么满足,让人看着就心软,可现在少年已成长了起来,而自己也只觉得心酸了。

即使知道楚定尘本没有错,她也不得不离开了。

“这样也好,我本就不属于这里,该离开了……”这样想心就不再那么痛了,也许这样的结局早就注定了。

陌雨凉转过屏风,看着檀柜上摆放着一套烟水百花裙和崭新的里衣,为几个丫头的细心感动,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推开侧房浴室的门,烟雾缭绕,热气扑面,眼睛里不争气的开始涌出水汽。女子轻解罗裳,闭目,置身池中,沉入水底,让严重的泪不复存在,直到不能呼吸时才浮起……

她不知道暗处的一双眸子注视着她,眼里有愧疚复杂也有恨。

不知不觉间,疲乏的身子终于在安静中睡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身职业装奔波于现代都市,忙着工作,忙着应酬……然后她需要出差,为了能容光焕发的迎接挑战,养精蓄锐就变得非常重要,所以就在经济舱里小憩了一会。不成想,飞机忽然一顿震颤,接着乘客乱作一团,好乱好乱……

她只觉得一阵摇晃便醒了过来,入目的是冬来关切的眼神,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地。

十年前,她一觉醒来,也是如现在一样迷茫。飞机经济舱狭窄的靠椅,变成了身下的雕花楠木大床;原本身上的薄毯,也变为一条绣着富贵牡丹的锦被;而自己二十二岁的身体也变成了八岁的陌雨凉……

一时间,震惊,彷徨……难以接受!也正是那时初见他,小小少年,装作大人的模样,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开心,终于让她展颜一笑,终于接受这个不能改变的事实。后来,她知道这里是祥瑞大陆,知道他与前世的自己一样孤单无依,知道……知道的太多,现在竟不知道自己一直坚信的到底还有几分真!

“少夫人,冬来给您梳发吧。”

正在胡思乱想的陌雨凉,被突然打断,发现自己早已坐在卧室的铜镜前。抬眸看向镜中之人,粉面桃腮,双颊被热气蒸腾出淡淡的嫣红,双眸迷蒙看不出情绪,轻抿着水嫩的红唇,柳叶眉轻蹙、仿佛诉说着沉重的心事。

“少夫人,梳凌云髻怎么样?”冬来看着夫人仍然神思未定,心理中有些不安,仿佛夫人会随时消失一样,便再一次出声打断。

“冬来,你逾矩了!”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疲惫,不是她自恃身份高贵,而是前世的打拼时便明白世界有它自身的法则,若不遵守必会受到伤害,她不想有一天她们因一句错话而惹出祸端,她早已把她们当做朋友了啊。

“少夫人,冬来……”冬来忽然跪地,眼里闪着泪花,双唇紧抿。“少夫人,这个样子的您让人不安啊!”这话却不说出口,只怕这更加勾起少夫人的悲伤,少夫人虽外表冷淡但却是最最善良的人。

“你起来吧,哎,你,不必自责。”一声叹息,叹不尽沧桑无奈。

“少夫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冬来睁大双眼,满目期待,怎么能发生在夫人身上呢。

“这世上还有谁比医圣的医术更好呢?”看似风轻云淡的轻飘飘的溢出,心却不禁隐隐不甘。

“咚—咚—咚—”

“少夫人,少爷和莲小姐在膳厅等您。”

“你去回少爷,我马上就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镜中的容颜,捡出一只镂空穿枝菊纹钗插入乌发,起身而去,东来垂头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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