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夫人已经歇下了,您回去吧!”冬来躬身行礼,眼角余光扫向屋内,朗声说道。唉,少夫人啊,你这屋内通明不是明摆着没睡吗!冬来心内如是想面上却不动声色。
楚定尘一言不发,绕过冬来便去推门,冬来没料到,一时怔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房门已自内打开,她家夫人正笑晏晏的站在门口。
楚定尘怔住了,眼前之人,发髻松散,外衣披肩,莫不是自己真的打扰了她的休息,毕竟今日刚刚回府,身子定是疲乏,沉浸在懊恼之中的楚定尘并没有发现陌雨凉的眸子里一片清明没有半点惺忪之态。
“刚才我有些乏了,便让冬来守着,你莫怪她。”
楚定尘知道陌雨凉待人和善,心疼下人,便也不放在心上。
屋内香炉,青烟缭绕,这是楚定尘不熟悉的味道,并不以为意,不过淡淡的,很好闻。
楚定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屋内的,又是怎样坐在床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眼前的美景,那略带疲倦的柔和,松松垮垮的外衣下闪着如玉光泽的洁白肌肤,微露的精致锁骨,让人目光留恋难返,楚定尘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在这寂静的夜这声响却太过响亮,一下子惊醒了他自己,急忙掩饰性的一笑,发红的耳根明显的昭示着他的羞涩。
陌雨凉轻轻的一笑,把身体埋入他的胸怀,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觉得他的肩膀如宽阔温暖的了,让她想一直靠下去。
楚定尘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忍不住心内燥热,目带询问。
陌雨凉看懂了楚定尘眼中流露的盼望,不顾羞涩的伸出皓臂,环住楚定尘结识的腰背……
楚定尘这一下子得到了鼓励,下一秒钟,火热的唇就印上了陌雨凉的,舌尖轻舔,细细描画……
陌雨凉双眸染上水样光泽,更显柔弱动人。决绝与心痛都被满目朦胧泪水遮住了,越聚越多却强忍着不掉落……
楚定尘只道陌雨凉已动情,心内更加火热,动作越来越热情……
“扑——”油灯灭了,黑暗中,楚定尘看不见陌雨凉绝望的悲伤……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很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话要说,却终是没有力气想是什么,不过,没关系,明天再说也不迟。
只是,真的不会太晚吗?
陌雨凉并没有睡去,她看着丈夫弯起的嘴角,心酸难忍,这个寂寞少年已经可以顶天立地了呢,希望他能够接受得了。
她一直期望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可是,两年里,却不知自己的孩子早在无形中被自己的亲人扼杀。
当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不敢相信。医圣的诊断与那道“荷塘月影”摆在面前,她的心血流不止……
“即使停了药,你的病根已落下,不可根除,已入肺腑,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医圣如是说,“我会为你尽量配制药物,你最好在我神医谷休养。”说这话时他瞄了一眼陌雨凉腰间的玉佩,眼里的诡异光芒,陌雨凉没有心思看到。
她恨吗?
怎能不恨!可那是她的妹妹,若是别人她定将其粉身碎骨,可她不能死,那样养父母会伤心。
既然是陌雨凉自己选择的路,那就让她吃尽爱的苦,她不知道,也不懂,即使没了自己,她陌溪莲也什么都不是。陌雨凉与楚定尘的默契是同样的身世造就出来的,她永远不能替代她。
屋内的陌雨凉思绪翻滚,所以没注意到窗外有熟悉的气息。
夜凉如水,弯弯的月牙时隐时现,潮湿的空气还带着雨的味道,庭院里的树木花草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陌溪莲站在窗外,不知道有多久了,她听到了自己的心破裂的声音,她抬眸,望着那苍穹唯一的光明,甜美的笑容不再,脸强烈地扭曲着,浓烈的恨意再次迸发,仿佛能刺穿月亮,指骨泛白,手心里全是鲜血。
不远处的暗影里,泛海冷着脸静静地站着,如木雕般,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他听见了屋内的响动,看见了陌溪莲的恨意,他聚精会神的盯着陌溪莲,只要她有一点异动,他就会立马飞身制止。
终于,陌溪莲动了,抬步,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泛海紧绷的脊背这才有一点点放松,抬眼望着那漆黑安静的屋子,眸子里溢满排山倒海的凄凉……
翌日,太阳又躲到黑云后面去了,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
屋内的楚定尘躺在床的里侧,面部柔和,使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俊朗、夺人目光。
倏尔,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双夺人心魄的眸子放出急切的光彩,只因入手的床铺早已冰凉,不由朗声唤道:“来人——”
门推开,四婢女中秋蝉与冬来屈身一礼。
“少夫人现在何处?”楚定尘看到两婢女在,心稍安,头部依然有些昏涨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目光触及香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当然不会想到,他之所以睡的这么沉,全是香炉惹的祸。
“回少爷,少夫人天不亮就出门了,少夫人说您醒来后把这个交给您。”冬来上前一步,将书信双手举至楚定尘面前,秋蝉未发一言,可是眼底目光闪烁,看着楚定尘欲言又止,冬来斜睨秋蝉一眼,眸子里满是不赞同。
“你们退下吧——”楚定尘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待二人退去急忙打开书信,入目的三个字——“合离书”粉碎了他的自欺欺人,更加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找不着头脑,只知道陌雨凉是真的离开了。
来不及多想,楚定尘攥着手中的所谓的信破门而出,门外秋蝉与冬来垂立两侧,低头不语,她们知道少爷看完信一定会找她们,索性就候着,也省的再麻烦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定尘语气冻人,双目寒光凛冽,别看他在陌雨凉面前像只善良的小羊,可谁都知道天绝门门主不是良善之辈,那是只不折不扣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