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齐原本正要进门,听到里面的对话,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平生,第一次做了偷听这么不光彩的事,因为,此时此刻,他比谁都在乎这个答案。
“傻孩子,你这是什么问题呀?”萧景文笑了笑,拍了拍萧恩玲的头,“你哥小时候是最爱和爷爷闹的,他可没你乖,不过,就他那小模样和脾气,和你爸还真像,呵呵,也像我,一样的倔。”
萧景文说到这,眼神看向了远处,好像是想起了某些事,“以前我们家是多么快乐呀,如果那天我能拦住你爸,也许……”老人说着仰起头,似乎想阻止眼眶里正在打转的晶莹,“哎,事情都过了,还说这些干什么,那孩子倔,他怨我,不就是说明,他有多爱你爸妈吗?”
“可是,爷爷,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见萧景文有些哀伤的神情有,萧恩玲忽语气变得有点激动,“爷爷,那晚是爸爸负气出去的,我记着,天,好黑,外面下着好大的雨,可是爸爸的车开的好快,后来乔叔叔打电话给爸爸,不知道争论着什么,爸爸才会生气地甩掉电话,然后……”
萧恩玲说不下去了,这些天她一直不敢去面对那场车祸的记忆,连在萧恩齐面前都不曾提起,可是在萧景文的自责中,她终于是在他的面前脱口而出。
“好孩子,不哭,不哭了,爷爷知道!爷爷早就知道了!”萧景文怜惜地抚摸着因为伤心趴在自己腿边哭泣的孙女。
可是他的这一回答,却让萧恩玲泪眼朦胧地再次诧异的抬起了头,“爷爷,你知道?”
“嗯,事情发生后不久,你乔叔叔就已经跟我忏悔过了!”
“那你……。”
“不告诉你哥哥真相是吗?”萧景文淡淡地叹了口气,“他那时还小,根本无法听爷爷说什么,后来爷爷想明白了,与其告诉他,让他再多恨一个人,还不如就这样,他恨我,不就证明他在乎这段亲情吗?有些事,不知道的还是比知道的好,爷爷现在能看到他为了靖虹把萧氏做的这么好,已经很欣慰了!爷爷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门外,萧恩齐呆立在那。
这十几年来,他光顾着和老头子斗气,从不曾如此心平气和地静下心听他说过这样的话,此时,看着客厅里那温馨的场面,他犹豫、也悔恨,尤其是听到妹妹说出了父亲当晚真正出事的缘由时,悔恨和惭愧涌上心头,他有种想进去的冲动,却是迈不开脚。
“爷爷,如果,今天哥哥也来看你,你开心吗?”恩玲的声音。
萧恩齐听到这,心里不由地一颤,想知道老头子的回答。
“他来看我?你是说那臭小子来看我?”萧景文淡笑着摇了摇头,可是眼里却明明因为恩玲的话泛起了光,“爷爷做梦都想见那小子,在梦里倒见过几次,不过他都是跟爷爷争着要靖虹呢?”
“不会的,爷爷,哥哥其实是关心你的,”萧恩玲很是心疼爷爷的无奈,不由地站起身,忽地对外头说道,“不然,哥哥就不会在知道你生病了就特地带我来看你了,对吗,哥!”
萧恩玲的话不仅让在门外的萧恩齐意外,而最诧异的,莫过于还一直闷在鼓里的萧景文,可是当他循着孙女的眼光望去,真真地在看到了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
诧异,惊喜,激动一下涌上了老人的心头,他没想到今天是这样的一个好日子,他居然能同时见到久病康复的孙女,还有这个这些年一直与他斗的孙子。
“我……”萧恩齐这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眼前老人如今的变化,那被病魔所折磨的身形面容令他心如刀绞地说不出话,可是眼前的老人却是笑着,还是那样的和蔼。
“臭小子,你来了……”萧景文由心而发地笑了,居然扶着轮椅站起身,只是,原本清晰的人影却是越发地模糊。
“我,我来带你回……。”看着老人的微笑,萧恩齐终于低着头艰难地说出了那几个字,可是,那个“家”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了恩玲还有从门外起来的音音他们的惊呼声,抬眼一看才发现,那个本来还站立着的老人,却是忽地双眼一闭,瘫倒在了轮椅上。
“爷爷……”萧恩齐慌乱地跑向老人,泪已经情不自禁地落下,他不知道,这一声迟到的“爷爷”,老人是否听到……
三年后。
机场接机口。
“哎,恩玲,你哥怎么还没来呀?”佟云哲看着身旁已经是很活跃的萧恩玲,微眯起眼眸,“你该不会是骗我吧,音音不是这班飞机?”
“云哲哥,我哪敢骗你,你自己不是也收到音音给你发的E-MAIL了吗?难道你觉得音音姐会骗你?再说了,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给杨姐,你是梦伊人设计的合作商,她应该不会没必要跟你说谎吧!”萧恩玲眨着那双灵动的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在回答完佟云哲的话后,她还是低下头偷乐了一下,哎,云哲哥,别的事,我可以帮着你,可是跟我哥抢老婆之事,我可是有坚定的立场啦。想着,萧恩玲抬头望了望窗外那片洁净的天空,爷爷,你一定也希望哥哥能再次和音音姐在一起的,对吧!
三年前,幸好医生抢救的及时,又挽回了萧景文半年多的生命,萧恩齐把萧景文带回家,让他在萧家度过了那余下的时光,可是在萧景文去世后的一个月,舒音音便和萧恩齐解除了婚约。之后舒音音在杨采静的梦伊人干了半年,得到了一个去巴黎深造的机会。今天正是她回国的日子。
“这么说,音音的确是这班飞机?”佟云哲不可置信的环视了一周,确确实实是还不见萧恩齐的踪影,可能吗?
在音音恢复了单身之后,佟云哲趁机向她表白,可是刚经历了那样一场婚姻的她想要个喘息的机会。而令佟云哲没想到的是刚刚和音音离婚的萧恩齐居然来吃回头草。然而,佟云哲更想不到的是,就在他这两年多一直被萧恩玲纠缠的时光里,萧恩齐却是借着出差之由,一直在国内和法国巴黎之间往来着。
青园。
葱郁的树林,一排排整齐的墓碑座落在夕阳的余辉中,少了一份阴冷的感觉。
一个纤细地身影手捧着白菊立在一个墓碑前。
“爷爷,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说话间,一双宽厚的手掌揽上了舒音音的肩膀,萧恩齐对着长眠在面前的三个亲人,心中默默地说道,“爷爷,爸爸妈妈,我们会照顾好恩玲!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幸福的!”
夕阳中,一对相拥而立的男女成了青园中一道温馨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