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到他的叫唤,顿时整个陆园都要沸腾起来了。
看来陆怀恩是离开的太久太久了。
陆怀恩笑着把净空介绍给大家,当然他只说她是陆水儿,而不提她的法号净空。
虽说陆园内的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个个都很善良,可是一个小尼姑千里迢迢下山来找女儿,说出来多少都会引起一阵议论的,他不要让净空,他的陆水儿受到非议,受到伤害,哪怕一点点儿他都不准。
净空自从决定下山找女儿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拥有净空这个法号了。
她只能努力去做好陆水儿,做好一个母亲。
所以她也不再提起净空这个法号了,只是默默的把它藏在心底。
陆怀恩让人把陆水儿安排在女主人的房间,同时挑了两个最灵活可心的丫鬟给她,一个叫蓝灵,一个叫柳萍。
陆水儿当然是拒绝的,可是陆怀恩对她说:“你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熟,就让她们多陪陪你吧。你只当她们是姐妹就行了。”陆水儿也只好接受了。
晚饭,陆水儿几乎什么也没有吃,早早的就说累了,回房歇息了。
可是陆怀恩知道,她睡不着。
陆怀恩来到她的房前时,她正单手托腮坐在窗前发呆,眼中噙着泪水。
蓝灵和柳萍看到陆怀恩过来本想请安问好的,却被陆怀恩以手势制止了,并示意她们下去了。
“怎么还没有休息吗?”陆怀恩已经来到水儿的身后了。
“我还不困。”虽然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但是陆怀恩还是熟悉的,水儿很自然的答话,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在陆怀恩面前,她从来都不需要掩饰什么,不需要隐藏自己。
“我已经派人密切关注盟主府了,凌远一回来,我们就立刻过去要回然儿。”陆怀恩说。
这时,水儿才回过头来感激地看着他。
陆怀恩也望着她,接着说:“明日你呆在家里,让蓝灵和柳萍陪你到处走走。不要闷坏了。”
“那你呢?”水儿知道陆怀恩在家的话,一定会陪着她的。
“我明天进宫一趟,我要阻止凌远娶公主。”陆怀恩说。
“怀恩,你不要去,太危险了。其实,他娶谁都没关系,我只要他把然儿还给我就好。”水儿急忙说。
“你真的不介意他娶别人吗?”陆怀恩知道水儿一定是误以为他要去偷闯皇宫了,但他更关心的是水儿对凌远的心意,所以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然儿是我一个人的,我只要然儿。”水儿倔强的说。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爱很爱凌远,所以她一次次的原谅他,可是自从凌远把然儿偷走以后,她真的一心只想把然儿夺回来,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和凌远一起抚养然儿。
陆怀恩看着她这副摸样,不由自主的把她揽入怀中,嘴里轻轻的叫着“水儿……”,并且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尽是对水儿的爱怜和心疼,还有几分窃喜。
水儿也把头深深的埋在陆怀恩的怀中,真是一副动人的温情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陆怀恩才说:“水儿,早些睡吧。这些天累坏了。”
水儿轻轻的“嗯”了声,就乖乖的躺下了,大概从他们一起下山之前,水儿就已经习惯了在陆怀恩的注视下入睡了。
陆怀恩还是像往常一样,等他确认水儿睡熟了,才悄悄的离开。
第二天很早,陆怀恩就出门了。水儿在水月庵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了,可是等她醒来问起陆怀恩的时候,蓝灵还是告诉她公子已经出门了。
水儿简单的吃了点早饭,就百无聊懒的在院子中闲逛,蓝灵一直陪在左右。
蓝灵告诉她,这陆园在先帝下旨满门抄斩时,就已经给朝廷封了的,而且院内建筑几乎都毁了,后来现在的皇上把陆园扩建好后,赐给了公子,并且人们都说,先帝临终前要求现在的皇上要对公子做到三不,他才肯把皇位传给他的。
“哪三不?”水儿本没有把蓝灵的话放在心上的,可是没想到先皇竟如此疼爱怀恩,这让她也禁不住好奇了。
“好像是……”蓝灵挠了挠脑袋,“我想起来了,是‘不夺其命,不取其地,不违其意’,对,就是这三不!”
“哦。”水儿轻轻应了声。
她想,“看来这皇上还不算昏庸,临终前还能悔悟,是他错杀了陆大人一家老小。”
陆水儿边想边走,不觉来到了一处颇为僻静的地方,有些像水月庵的意境,所以水儿渐渐放慢了脚步。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蓝灵见水儿还在往前走,不禁在旁边央求道。
“怎么了?”陆水儿察觉到蓝灵竟然露出害怕的神色,所以更加觉得奇怪。
“这里是陆家的祠堂。里面放的都是冤死的陆家人的牌位。”蓝灵战战兢兢的说,眼睛还不时的四处观望,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遇见亡魂一般。
听她这么说,陆水儿反而加快了脚步往里走,蓝灵一个劲的叫着“小姐,小姐”,不敢离开,也不敢上前。
“既然是亡灵,我自然是要去拜祭的。”陆水儿回过头来对她说,“蓝灵姐姐,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回房中等我。我记得来时的路,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陆水儿说完,径直向祠堂走去。
陆水儿说的诚恳,可越是诚恳,蓝灵越是内疚,想想小姐这样一个娇弱的美人,初来乍到的,可面对亡灵时,却只有敬没有畏,相比较自己,在这陆园呆了也有两年多了吧,还比小姐虚长两岁呢,居然怕成这个样子,真是给公子丢脸!
蓝灵这样想着,恨得一跺脚,就跟了上来了。
陆水儿看着这些牌位,心中不免一阵悲悯,又想起在那场浩劫中死去的大师姐,还有仙去的师傅,还有她那日思夜想却不得见的小然儿,终于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