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恩说完了,周围一片寂静。
水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凌远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为什么陆怀恩会对大师姐有那么深厚的情谊?
为什么凌远会一直那么讨厌陆怀恩?
为什么先皇会对一个公子有那三不‘不夺其命,不取其地,不违其意’……
“哇……哇……哇……”然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水儿接过然儿,对着眼前凌远和雪依的坟墓只说了一句话:“从今天起,然儿姓凌。”
陆怀恩知道此时的水儿对凌远是真的彻底释怀了。
他的心显得比水儿更加的轻松。
长久以来,关于凌远的过去,关于自己和凌远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直深深地藏在他的心底,不敢跟水儿提起。
一方面他怕水儿会因为知道了凌远的过去而受到伤害,另一方面,陆怀恩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总觉得这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消亡的,包括他最敬重的,水儿最想念的净名师傅。
他怕水儿不能原谅他!
而水儿的心比他想得更加开阔,水儿宁愿选择相信凌远爱陆雪依的心是真的,相信凌远爱她的心也是真的;水儿知道如果她是大师姐的话,她也会像大师姐那样去保护一个失去母亲,还要遭到生身父亲的追杀的无辜的孩子的。
水儿可怜凌远,同情陆怀恩。
她为凌远和陆雪依超度,为陆怀恩祈福。
这一切陆怀恩都看在眼里,他比以前更加爱水儿了,水儿比他认为的更加值得他去爱。
可是自从知道水儿是凌远女儿的母亲以后,陆园里的每一个人看水儿的眼光都有了些变化。
水儿不是呆子,蓝灵和柳萍突然的冷淡让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这些天的悲伤和忙碌让水儿分外的疲惫,以至于都忽略了对小然儿的照顾。
而陆园里面除了陆怀恩以外,好像每个人都不喜欢然儿。
这让水儿觉得特别对不起女儿。
这天,她想给小然儿洗个澡,就让蓝灵去烧些开水过来,过了好大一会儿,蓝灵才端了一盆水过来。
水儿本想叫蓝灵帮忙一起给然儿洗的,毕竟然儿还太小了,却看见蓝灵在旁边一本正经的装作擦拭龛台上那个刚刚才擦过的花瓶,分明就是故意不愿意帮忙的样子,水儿也就懒得开口了。
至于柳萍本来就和水儿不够亲近,现在更是有事没事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水儿只好自己一个人给然儿洗澡了。
水儿先小心的帮小然儿把衣服脱下,然后轻轻的抱着她,想把她放在木盆里,没想到小然儿小小的脚趾头刚刚沾到水,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并且拼命的挣脱,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水儿的衣袖,硬是不肯下水。
水儿也赶忙把然儿抱入怀中,就在这个时候,陆怀恩进来了,他远远的就听到然儿的哭声,他进来看到这幅场面,就伸手去试木盆里面的水温。
果然,木盆里面的水好烫,虽然说烫的跟开水一样有些夸张,但是那个温度对于一个婴儿来说,实在是太烫了!
陆怀恩双目圆睁,愤怒的看着蓝灵,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估计蓝灵现在已经是尸骨全无了。
蓝灵胆怯的看着自己的主人,真恨自己不会遁地大法,否则现在早就溜了。
她还在确定自己是否能活过下一秒,就听到陆怀恩的咆哮:“还不快拿烫伤膏来?”
蓝灵听到这话哪敢迟疑半刻,她迅速的从一个匣子里把烫伤膏找到,递给陆怀恩。
陆怀恩扶水儿坐下,轻轻的给然儿上药,其实然儿只是一个脚的大拇指有一点点泛红,并没有多严重,可是陆怀恩还是细心的上完药,又揉了又揉,还时不时的用嘴巴轻轻的对着吹着气,那温柔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疼爱女儿的父亲。
可能是陆怀恩对着然儿的脚趾吹气让她有些痒,小然儿竟破涕为笑了;水儿此时还在失神的望着陆怀恩,想着他一进门时那紧张的样子,看着他刚才那细心体贴的举动,有那么一瞬间,水儿仿佛以为然儿是她和陆怀恩的骨肉了。
蓝灵看见小家伙破涕为笑不禁放下心来,嘴里却嘟哝着,说了句:“凌小姐皮儿厚,烫不死的。”
虽然她说的声音很小,可是陆怀恩却字字听得真切。
他回过头来怒视着蓝灵,蓝灵自从进入陆园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副摸样,她知道公子是真的怒了。
本来话一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现在更加是双腿打颤,索性“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水儿见她跪下了,心生不忍,本想上前去拉她起来的。
就在这时,陆怀恩只一掌便把身旁的桌子拍的粉碎!
连然儿也被惊了一跳,天真无邪的眼睛惊慌好奇的看着陆怀恩。
只听陆怀恩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从今以后,然儿是陆园的大小姐,水儿是陆园的女主人!如有对她们不尊不敬者,尤如此桌!”
说完竟大步的离去,留下傻傻发愣的水儿,和心惊胆战的蓝灵。
自那次事件以后,整个陆园上上下下无论陆怀恩在与不在,都对水儿毕恭毕敬,虽然水儿很少吩咐他们做什么,但是但凡水儿的话,他们总是惟命是从。
可是这样的状态并不是水儿想要的,这反而让她很压抑,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多么希望她与他们之间能够像她刚进陆园时那样融洽,那样温暖,就像和家人呆在一起一样。
“蓝灵姐姐,请你帮我打点温水来好吗?我想给然儿洗个澡。”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水儿对蓝灵说话,甚至比蓝灵他们不爱搭理她时更加的小心翼翼的了。
“是。”蓝灵现在一直是这样面无表情,却又毕恭毕敬的对她答话的。
这让水儿心里头别扭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