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的风信花了吗?律深拿着自己的衣服望着海浅的背影,在心里轻轻的问她。还是,她已经买了新的,忘记了从前?
“看什么呢想什么呢?还说你们没什么……”温凯未来得及说下面的话,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嘴巴,几秒之后待他不挣扎安静了,他才得以重新呼吸道新鲜空气,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说“喂,你们……”
走了足够远,海浅情不自禁驻足回头,那时律深的身影恰好刚刚消失在街角,海浅的视线里唯有那条没尽头的路。那一刻她好像也明白了,其实,自己就是想的太多。
雨渐渐下大了,时渐黄昏,又一天,过去了。
日子复刻着日子。
春暖燕归,夏炎日照,秋凉落叶,冬寒飘雪,四季流转而过,每个人都在年复一年的生日时,从渐渐的期盼之大到宁愿不长大,明知道时间不能倒流,却停止不了怀念从前。
圣诞节,也是海浅的生日,S市不如自己生活的城市,圣诞夜会下鹅毛般的大雪。这里的圣诞节虽然也有各种被装饰的圣诞树,各色耀眼的彩灯,也有圣诞老人,但那种节日气氛,让她总是觉得淡了许多。
时过晚上九点,依旧独自一人坐在校外的知名咖啡店,搅着杯中的蓝山,直到它渐渐变凉,只能望着街上人来人亦往。白日里已接到了父亲、纪阿姨和纪铭轩的生日问候,自己因为功课繁忙不能回家,而父亲腿上的绷带还不能拆除所以不能飞来,可就连每年这日都陪在她身边的柏琛也音信全无,海浅心中虽不至于难过,但感伤总是有的。
那个曾万般熟悉的人,细想想,自从自家出事后,他就一直未找过她也未联系过她。有很多次她拿起电话都想打过去问个究竟,终就放弃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主动的人。
宁愿失去,也不会费尽心机得到。
看来是没必要等到了,他是有心忘记了自己,忘记他们的过往曾经,自己何必强求。柏琛这个名字,她会忘记的,海浅苦笑着起身,却见一个清瘦的服务生推着一个小车向自己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的服务生。车上放了一个大概八寸的蛋糕,上面插了很多五彩的蜡烛,服务生将小车停在她面前,抑扬顿挫的说:“海小姐,生日快乐!”
“你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又如何知道我姓海?”海浅来不及感动,心上是更多的错愕感。
“海小姐是我们这里的金卡会员,我们有您全部的资料,见您今日来此,我们特地为您准备了这份祝福,希望您能接受。”服务生流利的答道,说完后还附上一个标准的微笑。
“谢谢!”是真的感动,还有除亲人之外的人记得她的生日,这些陌生的店员一起为她唱生日歌,海浅还能在吹蜡烛之前许了心愿,难得不孤单。
带走了未吃的蛋糕,这是店里特地做给她的,海浅微笑着离开,一步步走在街上。可走了很久走了很远,她忽然觉得,即使前一刻是幸福的,即使这一刻街上人潮汹涌,她逆着人群而行,她却孤单,没来由的感觉孤单。最后,她停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广场上,那里只有人过往没有人停留,海浅想,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
海浅自顾坐在广场边的木椅上,木椅很凉,她却毫不在意,她把蛋糕放在右手边,然后准备去拿背包里的MP3,可就在转头翻包那一刻,余光瞥到一个身影站在了她面前,蓦然抬头,却被停在她面前的人,惊的忘记了手中该有的动作。
深蓝色的风信子,在朦胧的街灯下显得神秘忧郁,而捧着它的人,因为顺着灯光照射的方向而立,海浅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可她已猜到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是让她平静的心湖不停起波澜的人,是想遗忘却越发记忆深刻的人。他或许前世曾在她的心上刻过痕,所以今生她记着他的模样,那样深。
故作淡定的拉上背包拉链将其放在一旁,然后以最自然的状态摆正自己的身体,似并不在意的抬头,实则海浅心下早已开始小鹿乱撞。
他的身影靠近,她终于看清楚他的脸,俊朗的容颜上此刻正嵌着恰到好处神情,淡淡的素净,隐匿的悦然。
“生日快乐!”律深单手将风信子递给她,他不温不火的语调,让海浅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泰然自若去顷刻间因这一句消荡然无存,她惊住的表情,恰恰在律深的意料之中。但不经意的一眼,注视她的脸,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这种气质,是真实存在的,是为她存在的。
不自知敛去的嘴角的笑意,是因惊觉了她的美丽,不自然的低头,只为额前垂下的发,可以遮挡住自己无法收回的视线。
海浅愣愣的看着他把花塞到自己的手里,并顺势坐在位子另一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话语,只留给她一个棱角分明却没有任何表情装饰的侧脸,而望着他英俊的容颜,海浅最后已然忘记了这一刻自己该有怎样的语言。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生日的?”海浅捧着花盆仍没有转移视线,直到听到他再次开口,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迅速别过脸,微微挺直了身体,她跟他在一起虽然感觉不太自然,不过心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嗯。”海浅轻轻应了声,她的确很想知道,可直觉告诉她,他是不会给她答案的。
“生日时你会许愿吗?”他真的没有回答,他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她听不出他的语气里掩藏的,究竟是悲是喜。
“会。”海浅答的很肯定,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从前她不过生日,自然不会许愿,现在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庆生,是因为有了新的生活态度。
“你认为你许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他刚刚明显的冷笑了下,海浅虽未看到,却听得到。
“你认为不会实现吗?”海浅心下有些不悦,她毫不畏惧的反问一句,并且坚定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律深看得见海浅眼里的坚定,可他深黑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海浅所能想到的情绪,惊讶也好、迟疑也罢,一如她看到他的多数时候,永远都是似含着笑容的表情,而实则永远并非真心的笑。很短暂的时间,海浅被他透着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先垂下眼眸,假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