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交车上托着腮望着车窗外的阳光,为什么就不能下雨呢,也许是人们喜欢晴天多点吧。我回到那个贫民窟的家里,正好用了五块钱。
对了,我还真把一件重要的事忘了,我转身走去被我租出去的满是感情的房子,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去看它,不晓得它现在怎样,还有就是那个女租客已经拖了两个月的租金。
我回到再熟悉不过的家,不变的是我还是它的主人,不同的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客人。既然是客便不能擅自闯入,只能敲门。女租客果然在里面,让我不耐烦地等了颇久才前来开门。她原来在敷面膜,漫不经心地打开大门,房间好像被彻底改头换面,各种装饰布置使我几乎认不出它。
“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我问女租客。
“呵呵。“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你叫小曼吧,小曼小姐有两个月的房租没有交,过几天就马上三个月了。能交租吗?”我带点不客气的语气说。
“房东,你没看到还在敷面膜吗。能敷完再说吗?”她说。
她慢慢悠悠做完脸部护理,还有手部护理,加上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事情后,我们终于能谈上话了。
“钱什么时候给?”我毫不客气地问。
“这段时间手紧,钱不够,能通融几天吗?”小曼说。
“你这句话已经在电话里说了很多遍了。”我说。
“我现在没钱了。”小曼嘟着嘴说。
“没钱你能买这么多化妆品、护肤品吗?”我说。
“有些事以前买的,有些不用钱。”她说。
“你看你把我家弄成什么样子了,你给我少废话,还有三天就到收租的日子,加起来一共三个月的租金。我给你三天时间自己好好想清楚。”我说。
“谢谢房东,这两天我就发工资了。”小曼说。
又过了三天,我再次回家去讨债。没想到这次我敲了半天门也没回应,难道小曼不在里面,但我的房子告诉我她就在里面,是故意装作不在来逃避我,我相信我的房子是不会骗我的。在我多次敲门无果后,我果断地用备用钥匙开了门。此事,发现我的租客小曼果真在里面,这回的见面只能用尴尬来形容。我愤怒又纳闷地看着她,她羞愧又无奈地回避着我的眼神,我俩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峙了许久。
本想破口大骂的我,当我环望房子后火气却不知然地全消掉,因为它美丽了,它开心了。
“小曼小姐。”我一副严肃的模样配上一口严肃的语气。
“房东,有什么事?”小曼还故意给我弄个嬉皮笑脸加上一脸无知。
“呵呵,你说呢?”我反问。
“不知道啊。”她继续假装无知。
“别装傻了,房租啊。”我说。
“呵呵,没有。”她再也笑不出来。
“好吧,你可以走了,顺便把什么乱七八糟的全拿走,押金没得退。你已经赚很多了,我也足够仁慈了。”我说。
“房东,你把我赶走,我就没地方住了,我刚被公司炒鱿鱼了。所以才没钱交租。”她一脸可怜地诉苦。
“这是你的事,我已经对你宽限了三个月,难道三个月还不够吗,我对你已经足够好了。我现在缺钱,麻烦你离开我家。”我决绝地说。
“能不能。。。”她说着说着便润湿着眼睛。
“不能,一切能用上的借口你都用了,赶快吧。”我说。
等上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等她收拾整理完毕,我家的大门被我无情关上,位置却发生了改变,站在门外的成了小曼。她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我的家,我再次回来了,置身于家的安乐舒适感就只有身处这里才能感受到,可我还感受到房子在流泪。
于是,我便打开家门四处环视一番,小曼的踪影已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冲出小区,不远处一女子脚步蹒跚地拉着行李垂头丧气走着,她没有明确方向,迷失在人生茫茫的交叉口。我追上了她,站在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回去吧,找到新的工作再走吧。”我认真严肃地说。
“跟我开玩笑吗?”小曼无神无气地问。
“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我说。
“你说话算数啊!”小曼马上回神起来。
“呵,我帮你拿点行李吧。”我说。
“你人真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她欢喜地说。
听到这话我后悔了,都怪同情心作怪。当我帮她把行李拿回家后,使我更加后悔的是我还要回到贫民窟去住。
“我走了,你明天一大早就马上去找工作。”我说完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小曼突然前来亲吻一口我的脸蛋。
“对了,走之前能借我一点生活费吗?就那么一点点。”小曼真的好意思开口说。
“你不会连一点都没有吧。”我冒汗地说。
“真的一点都没了,全用光了,呵呵。”她傻笑着说。
“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就那么一点,够你吃几天和坐公交,省点用。欠我这些连上房租一起还。”我说。
可幸的是在我走之前我的房子对我微笑了。
当法律顾问与律师最大的不同就是没事干的时候真的很无聊,有事干的时候也用不着上法庭。我当上这公司的法律顾问也好几个月了,现在正好遇上没事干的好时节。在办公室里除了无聊就是发呆,每天如此地坐着坐着,反观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舒服自在,但也太虚度光阴。
趁着空闲之际我出去走走,公司楼下是繁华的大街,周围一片车水马龙,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影子在毫无先兆之下闯入我的视线。她穿着浅色的长袍大衣孤身一人走进一家咖啡馆在喝下午茶,从远处观看她比以前憔悴多了,也觅不着当年流露出来半点青春气息,她便是我大学时期的女朋友易玲。
躲在远处的我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窥看易玲的一举一动,眼神流露出来的是孤独,是脆弱,难道这一切都归咎于离婚的沉重打击。
“喂!”忽然身后的一声巨响,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数秒后才渐渐回过神来,原来是小曼出现。这样的出场方式既特别又销魂,也实在太销魂了。
我一脸无辜地瞧着小曼,说,“能小声点吗,快聋了。”
“不好意思,没控制好。”她笑了笑说。
“你怎么会在这?”我问。
“我找到工作了,就在这附近上班。你呢?”她问。
“本来就在这边上班。”我回答。
“你在看什么?鬼鬼祟祟地在偷看谁?”她问。
“跟你没关系,没看谁。”我转身往别处走。
“快告诉我,你在看谁?”她追上来继续问。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你怎么会有空下来闲逛。”我说。
“下来放轻松而已,我请你喝下午茶吧。”她厚着脸皮说。
“我奉劝一句,你还是别乱花钱,有钱还是早点还。”我坦白地说。
小曼不知被什么碰了一下,仿佛失魂似的在其身上乱找乱摸,说,“糟了,我的钱包好像不见了,我找不着。”
“不会吧,你再认真找找。”我说。
“应该是刚刚被碰了一下被小偷给偷了,这回糟透了,很多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她焦急不安地说。
“不会把我借给你的生活费也全放里面吧!”我操心地问。
“是的,还有我的证件也在里面。”她膛目结舌地说。
“别愣在这里,我们到附近的垃圾桶找找吧。”她的出现实在让我百般无奈,真是无话可说,只好认命吧。
为了彰显女生的高贵优雅,也为了展现男生的热血洒脱顽强拼搏精神,翻垃圾桶的脏活累活还得我干。至于小曼此时此刻能干点什么,除了在身后给予我所谓精神上的支持,就是等待我每翻完一个垃圾桶后的结果,再根据这个结果露出一个表情。除了那个翘着小嘴用双手摆在眼角表示痛哭的卖萌表情符号,还有别的吗。
我们在周围翻遍几条街的垃圾桶,与其说“我们”,不如直接说“我”,还终于找回了小曼的钱包,钱丢光了,证件还在。她依然保持洁净漂亮,我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脏臭异味沾满了双手与衣袖,迎来的是小曼的百般喜悦,自己是嘴角机械上翘与一脸苦笑。
我找到的除了小曼的钱包外,还有各式各样其他人的钱包,真叹这个世道小偷实为猖獗。
走在城市繁华的街道上,行色各异的人群也共同走在街道上,到处存在冲突,到处发生事端,到处隐藏着危机。
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使我甚为抵触。开一名贵豪车的有钱人在马路行驶的过程中把一捡破烂的老头撞倒在地,虽不构成什么大伤害,可车把人撞倒是不争的事实。开车的人不但不道歉谢罪还血口喷人,明明是自己没专心驾驶,好在车速偏慢没弄出人命,豪车也就这样扬长而去,从车里往老头身上扔出几张大面额的臭钱。老头非常艰难地才站了起来,身体已经不能以正常的姿态行走,可豪车已远去。他本想前去捡地面上那几张大钞,不料却被一同捡破烂的同伙率先抢去,这可怜的老头无助忍痛地坐在路边一角静待上天赐予他的生命安排。
我不愿再目睹眼前放映的惨况,选择与小曼匆匆离开。
“不要回去上班了,我带你旷工吧。”我对小曼说。
小曼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说。
我带着小曼走了一大段路,穿街过市来到了一座哥特式的教堂。教堂昏暗的光线透过高长的窗斜射进内,高耸而庄严的空间里零零散散坐在长凳上祈祷的人也同样昏暗。
“为什么带我来教堂?”小曼问。
“因为今天是周三,教堂的人会多一点。”我说。
“那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继续问。
“虽然今天人也不算多,可他们都是虔诚在祷告,而他们几乎都是衣衫褴褛。”我说。
“然后呢?”她满不在乎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甲说。
“别玩了。他们很多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由于各种原因生活得不太好,来到这里便有了精神寄托,有了心灵的依靠。这个社会上弱势群体还真是很多的,所以教堂便成了某些人的庇护所。”我说。
“接着我们要干什么?”她再问。
“教堂里都有神父,人们实在问题解决不了也会找神父帮忙。”我说。
“我现在缺钱,他能帮忙吗?”她说。
“别闹了,我就想坐下来静一下,你陪着我吧。”我说。
我就这样不言不语不吐半点声音静默地坐下来,小曼感同身受也静默起来。直到窗户透不进一点光线,悬挂的吊灯亮起我才回到现实当中。
“我的肚子饿了,你能再借点钱给我吗?”小曼纠结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你还会丢钱吗?”我问。
“我会很小心的,应该不会的,现在我连生活费都没了。你是大好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她说。
“你为什么会一个女孩来找房子租,你还打算住多久?”我问。
“其实,我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父母整天催着我结婚,不愿我一个女孩子出外面闯荡,我就跟他们吵架了。一气之下我就拉着行李跑出来,那天我急着找房子,看到你那里不错就没想太多住下了。我真不知道还要住多久,能认识这样的房东我也挺高兴的。”她说。
“你还真以为我是开慈善机构的。我本来是不想租出去的,只是当时手上缺钱才迫于无奈。我现在住在贫民窟的一个破房子里就为了攒多点生活费,现在生活费够了,我就不想呆那里。”我说。
“那么你要赶我走吗?我也不想走。”她装得楚楚可怜地说。
“有想过,但你什么都没有,我又怎么忍心呢。”我说。
“要不你回来吧,我们一起住吧。”真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说,让我大吃一惊。
“孤男寡女的,也不太好吧。”我捉摸不定地说。
“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她说。
“坏人有样子看的吗?坏人到处都是。”我说。
“我是不会看错的,我的第六感很灵验,只要不收我房租就可以了。”她说。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我说。
“哪有男女同居要女的给房租的,说好了就这么定。”她得意洋洋地说。
“你也说得真对,就是太好人了,才穷到要把房子租出去。”我说。
看来我也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这样我便回到家里。
这貌似能省去我在外面租房子的费用,其实亏大了的是没租收。当我再次踏入这个家门口,房子是再次焕发出神采。我与小曼目不转睛地互视着对方笑个不停。
“你打算以后都不交租,还打算我来养你吗?”我说。
“我可没这样说过,是你说的。”小曼说。
“租你还是要交,交一半,你吃的穿的我可不管。”我说。
“我现在都没钱了,我不依靠你我依靠谁。”说完便往我嘴里快速亲上一口又马上躲远去。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但我们需要签一份合同。”现在轮到我得意洋洋地说。
“什么合同?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肯定是想出什么办法来欺负我不懂。你看你笑得多奸!”小曼有所畏惧又带点不满地说。
“你没有男朋友吧?”我问。
“当然没有,有也不用自己租房子。”小曼说。
一下子功夫我便打印出写好的合同摆在她面前。
甲方:我
乙方:小曼
乙方在甲方的居所居住期间从今起免去一切租金。乙方与甲方共同居住期间须绝对听从甲方。乙方找到男朋友后就不能居住在甲方的居所,必须立即离开。当然,乙方也可自愿离开甲方居所。
只要乙方不再居住在甲方的住所,该合同自动解除。
“要不签名,要不交房租。你自己想。”我说。
小曼执起笔干脆利落地把名字写在合同上。
自我回来后时刻感觉到一股暖意流淌于屋内的每一寸空间,它没有再发我脾气。
这一晚我安心地躺再温暖的床上憨憨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