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冬天,天气异常寒冷,空气中夹杂着煤灰的味道,马上临近大学毕业的于晓慧参加了一场太原的人才招聘会,那是山西一家有名气的网络工程公司,面向太原理工大学、山西大学等太原几所重要学府的招聘。那次招聘会在理工大学柏林校区的一个报告厅举行的,要求现场笔试,成绩合格者进入面试。于晓慧和隔壁班级同乡李珺一起去参加的。大学三年,于晓慧和李珺的成绩不相上下,班级排名也经常并列第一。这两个姑娘有共同的爱好就是经常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涉猎经济、政治、文学、语言和专业课等,平时关系又特别好,但暗地里两个人却相互较劲,同样要强的性子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深厚友情。
从笔试现场出来,有个理工大学的男生主动走到她们身边问他们笔试考试如何,于晓慧和李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感觉一般”,考题的内容远远超出专业课的范围。经过交谈,知道那男孩名叫黄威,河南洛阳人。十二月的寒冬里,天气黑得很早,路灯灰暗的迎泽大街上人流横穿,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小摊叫卖声一片混杂。三人边走边聊了起来。于晓慧性格开朗,说话温声细语,自叹到“可惜是专科毕业啊,要是能去北京找工作就好了”,李珺安慰她,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又从小向往北京,肯定能如愿的。李珺则不然,她向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并且表哥在杭州一个大学里当大学老师。这对好姐们,注定在以后的人生里彼此遥遥相望,但即使这样她们深信,未来的岁月里她们仍是彼此最好的好姐们。黄威对穿着深紫色棉外套和牛仔裤,扎着马尾辫的于晓慧颇有好感,邀请她们去参加理工大学的校园招聘。出于感激,大家相互留了手机号码,然后她们急匆匆跳上909路公交返回了学校后,直奔食堂。
一周过去了,那天于晓慧刚刚同一位在山东上大学的高中同学聊了一个小时。电话刚刚挂了,就接到了笔试通过和参加复试的通知。她兴奋地跑到李珺宿舍去告知李珺,心里暗想李珺肯定也收到了通知。李珺的舍友告诉她,李珺去图书馆了,还没有回来。“我一会儿去图书馆找她,这丫头肯定也接到复试通知了”,于晓慧一边走路一边暗自告诉自己。
穿上自己新买的一件白色风衣,配上蓝色牛仔裤和一双稍微带跟的皮鞋,96斤的于晓慧显得那么地苗条,那么地清秀。她走出宿舍楼门,不由地在感叹时光真快啊,一晃三年时光就要过去了。当年高考,自己考了540多分的成绩仅仅刚刚过了三本线,她想去读,可是三本的学费太贵了,一万多块钱一个学期对农民家庭来说要一年的收入,那是父母辛辛苦苦从土地上扒出来的。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要是家里富裕该多好啊,她可以读本科,弟弟妹妹还能继续读高中完成学业。贫穷有时是一把斩断梦想的剑,但它却更锻炼了人的心智。最后,于晓慧不得不选择去读专科,就这样父母也是费了很大周折才给她凑起了七千块的学费。她清楚地记得开学前的那天晚上,父亲从家里堂屋的大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油漆桶,很费劲地揭开了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卷用塑料薄膜缠了好多圈的一团东西,父亲一层层打开,是前几天凑齐的学费。父亲用那张粗糙的大手一遍遍数着,数了三遍,父亲抬起头对于晓慧说“孩子,好好读书”,又转身对着母亲说,”把钱给缝到妮子衣服内侧”.母亲从堂屋里间的桌子上找到做鞋的框子,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针和合适颜色的线。母亲的眼睛有些花了,这些年她们姊妹四人穿的鞋子都是母亲一针针纳出来的,每双鞋子都做工堪称精美,那一针针里面更是母亲对孩子深深的不求回报的爱啊。
一抬头,于晓慧来到了图书馆楼前,发觉自己眼睛里湿润了。她正好和李珺撞个正面。李珺问“晓慧,你怎么来这么晚,我都要去食堂吃饭了”,于晓慧应声道“咱俩一起去吧”。一份炒白菜,一份炒土豆丝,每人一个馒头,就是她们的晚饭了。“通知你去复试了没”?于晓慧问道,李珺摇了摇头,反问道“通知你了是吧,恭喜呀”。“去,去,去,我就是复试过了也不一定要留在山西的。你知道的,我想去北京”。李珺告诉于晓慧,自己年后要去杭州了,和在杭州的表哥联系好了,去了先住他家。于晓慧为李珺的坚决果断深深折服,她心里忍不住想去了北京我能住谁那啊。。。。。。
三天后的复试也非常顺利,于晓慧和几个山西工大的学生都当场被录取了,要签订五年的合同,每月工资800元,包吃包住,在灵石市工作。坐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她不停地在想该如何选择未来的人生道路,如果去北京,不知道家人会不会同意呢。记忆飘向了12岁那年,那时她读初一,那年麦收季节母亲病了,家里10多亩的麦子收割都落在了父亲的肩上,她经常最后一节自习课就逃课回家,照看母亲,做饭,去麦地里割麦子,拉麦子,只要她能干的,她都争着干。晚上的麦场上,通常别人家都收拾好回家睡觉了,她和父亲还在收拾着,父亲边干活边和晓慧聊天,也自叹着这辈子要能到北京去转转多好啊。“爸,将来我一定要去北京工作,会带你和妈去北京转转的”,说话这句话的时候,于晓慧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对她这样的农村孩子来说,县城都没有去过,更不知道北京离家有近一千公里之遥,那里人才济济。她更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对鼓励了父亲更加勤劳地干活,顺利度过了那年的难关。人生就是这样地神奇,想去的地方和想见的人,无论经过多么曲折的道路,只要不放弃,总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