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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死

夜雨,磅礴如倾,天色昏暗,犹如末日之时,煌煌天威,凡人难以拒之。

‘枫月山庄’往南十里之外,雨丝密布,目难及五步之外……

一个人影缓缓的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他此时双手正横抱着一人,就这么走着,走着,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已将他怀中的人儿摔出丈许远。心中大急,也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痛,手忙脚乱的爬了过去。

此时躺在地上的女子,已全然失去了呼吸,那般静怡,那般不为所动。

男子慌乱的爬到了女子的身边,急切间,便用手将女子脸庞上的渣子拭去,并已经散乱不堪的秀发整理了一下,露出那娇美的容颜。

男子就那么讷讷的看着她,悲意更盛,双手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抱得那般的紧,似有人要与他抢夺一般,面颊也在女子秀发上磨蹭了几下,泣声道:“柳妹,对不起……”

“啊……”一声长啸,犹如蛟龙悲鸣,煞是凄厉。

一声长啸之后,那男子似已用尽自身最后一丝力气,“噗”喷出一口鲜血之后,便倒下了……

美人兮,

昔日拥佳人,

倩影绕心头,

回首往事画如梦。

离人去,

今与昔人别,

孤魂下九幽,

哽咽无处着悲歌。

※※※

雨夜,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夜已深,整个村子都已陷入了沉睡。

“啊!”一声惊呼。

片刻,屋中烛光亮起,林朝宇来到易凡的床边,坐了下来,关切的说道:“少爷,做噩梦了?”

本来易凡就是小孩心性,离家数日,离家后的悲伤已被路上的新鲜事物所吸引,情绪已好转很多,可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林朝宇心中也升起一丝不祥之感。

易凡一看是林朝宇,倒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扑在了林朝宇的怀中,哭声道:“林叔叔,我梦到我娘了。”

原本四人都睡着一个屋,而此时,一行其他人也都来到易凡的床边,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俱是一沉。

“我真的梦到娘了。”说着,易凡激动的拉起易瑶的手:“姐姐,我真的梦到娘了。”

“……”易瑶比之也就长了三岁,她也已六神无主,此时更不知该怎么安慰自己面前这无助的弟弟。

“娘当时就躺在血泊之中,身上也满是血污,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易凡皆是惊恐之色,环顾身边的三人,求助的问道:“爹和娘不会有事吧?”

三人一听,皆是全身一震,易瑶上前一步,抱着自己的弟弟,安慰着无助的弟弟,亦或是在自我慰藉。也正是因为姐姐的怀抱,使得原本颤抖着的易凡安静了许多,只是不断的抽泣着。

“嘭嘭”一阵敲门声,随后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林大官人,出什么事了?”

林朝宇看了看房间内的众人,对着门口道:“李老汉,没事,就是孩子做了个噩梦,给您老添麻烦了。”

“唉”只听李老汉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给我添麻烦倒是不怕,只是苦了几个孩子。”说着便摇摇头走开了。

林枫无奈的看了看面前的姐弟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两个无助的心灵,便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此时,只见林朝宇也是眉头紧锁,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想到:“庄主,夫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小姐和少爷周全的,会把他们送到你说的那个地方的。”

林朝宇看了看仍在自己面前抽泣的姐弟俩,又抬头看了看‘枫月山庄’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许是少年哭累了,亦或是困了,便沉沉的睡去了,而眼角缓缓有泪珠滑下,不知他又梦到了什么。

直到众人沉沉的睡去,一双明目带着忧伤缓缓的睁开,小心翼翼的拿起床头的行李,悄然的离开了。

许是这一行人连日赶路太过劳累,直到日上三竿,一缕阳光照上床头,林朝宇深吸一口气,幽幽的醒转过来。

正在林枫轻揉自己的一双朦胧睡眼时,屋内却响了一声惊叫:“啊,我弟弟不见了,林叔叔,我弟弟不见了。”

原本还不怎么清醒的林朝宇,此时如醍醐灌顶一般,在屋内环视一周,哪里还有易凡的影子,饶是他这般冷静的人,此时也是心中大乱,心道:“该怎么办,莫不是被‘万血门’给捉了去?”

林朝宇立刻冲出门去,只见这个农家小院内一切如常,林朝宇渐渐的冷静下来,心想:“此事若是‘万血门’所谓,我等此时焉有命在,只怕早已魂归九幽了。”想明此中一节,便已是心中大定。

而这时易瑶已是心急如焚,跑到正在劈柴的李老汉身边,问道:“李爷爷,你可有看到我弟弟。”

李老汉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娃娃,只是这娃娃面有急色,关切道:“你是说昨晚吃饭时哭鼻子的小娃娃,我没有看见他,出什么事了?”

此时,林朝宇走了过来,轻轻的拍拍易瑶的肩膀,以示安慰,并向李老汉道:“没什么事,多谢李老汉的盛情款待,在下无以为报,这两锭银子您就收下吧。”

李老汉见状,连忙上前,抬手将银子推了回去,微笑的说道:“林大官人,真是会开玩笑,粗茶淡饭而已,谈何盛情,再说在这山野之地,你给我银子我上何处去花,你不是难为我老头子吗?”

林朝宇见说不过眼前的老汉,只好将银子收回袋中,歉然道:“恩情无以为报,请受林某一拜。”

林朝宇对着老人,深深一鞠躬,便回房收拾行李。

李老汉也不再阻拦,受了此礼。

片刻间,林朝宇便收拾好行装,离开了这个小村庄。

此时正行在路上,林朝宇突然拉着两个孩子听了下来,向易瑶说道:“小姐,少爷应该往‘枫月山庄’的方向去了。阿枫,你保护好小姐,我去将少爷追回来。”后半句便是向着林枫说道。

林枫看了看眼前这个孤苦的女子,坚定的说道:“放心吧,爹,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而此时易瑶却一反常态,倔强的说道:“不,我要去,林叔叔,带我一起去找我弟弟吧。我知道,现在他可能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说道最后已是要哭出来的感觉。

林朝宇闻言,心中一阵刀绞,苦思一阵,道:“好吧,一起走我倒是要放心些,但是为了赶上少爷,我们要加快步伐,你受得了吗?”

易瑶坚定的点了一下头,道:“嗯,我,我没有问题。”

“那好。”

林朝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其实他心中很是歉意,本来林枫这个年纪该是无邪之时,却无故被卷了进来,而他此时也只能将心中的歉意埋在心中。

“阿枫,记得照顾好小姐。”林朝宇说道。

“是,我会的。”

“那我们赶紧赶路吧。”说完,林朝宇便快步往前走去。

易瑶紧随其后,而林枫故意落后半步,以方便照顾易瑶。

这一切尽在林朝宇眼中,微微皱眉,心中道:“傻小子,你如此这般,可不知小姐一家经历此等变故,她会是什么心境,只怕你要有苦头吃了。”

林枫就这样望着眼前这曼妙的身影,已然忘记奔波之苦。

易瑶却一心羁绊于弟弟,无心他想,就这样一路奔行。

就这样,三人时快时慢的奔行了半日,终于远远的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艰难的前行着。

林朝宇心中大定,喊道:“少爷。”

而前方的身影一颤,不由分说的往前跑。

易瑶见状大急,便向前追去,喊道:“弟弟,别再跑啦。”

林枫也是一急,便跟着易瑶追了出去,喊道:“少爷,快回来。”

“不,我要去找爹和娘,你们不用管我。”易凡怒声喊道。

林朝宇闻言,大摇其头,也不见其如何作势,便身化一道残影,呼吸间便出现在易凡的面前。

易凡收势不及,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林朝宇的身上,原本想接着跑,却被按住了肩膀,不能移动分毫。

“林叔叔,快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娘。”易凡心中大急。

易瑶和林枫见状,心中稍定,也追上了林朝宇,正待常常的舒一口气。

树林中却传来一阵狂傲的笑声:“哈哈哈哈”

林朝宇众人闻声,心中警兆大生,皆是凝神戒备。即便是易凡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林朝宇双手法决一引,一柄赤色仙剑祭起,横于身前,警惕的看着四周,朗声道:“不知是哪路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老三,你没事笑什么笑,我还想多看看戏呢。”一个声音不满的说道

“对不起啊,大哥,我刚才实在是忍不住啦。”另一个声音响起,应该是所谓的老三,歉意的说道:“这样不是更有高人的感觉嘛。”

“高人你个头,现在被人发现了不是。”另一声音怒道。

“二哥,你打我作甚,我和你拼了。”老三喝道。

“都给我闭嘴,出去吧。”老大怒道。

三个蒙面人缓缓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形态各异,一个高大魁梧的莽汉,一个矮小佝偻,感觉很是猥琐,另一个倒是正常一点。只是这三人皆是蒙面,不辨其神色。

林朝宇心中一惊,所谓异人有异象,心中顿时警兆大生,微微上前半步,将身边的三个孩子挡在身后,凝神戒备眼前的三人。

此时,那形态佝偻的矮小汉子走了出来,缓缓抬手指了指眼前的四人。

正在林朝宇凝神戒备之时,只听那人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林朝宇四人一怔,互相看了看,眼中大有啼笑皆非之意。而林朝宇马上意识到不对,刚才自己显露的一手神行术,岂能一般,况且现在自己祭起仙剑,显然不是凡人之举,而眼前三人却不惧怕,明显不是凡人。

林朝宇心中一怒,喝道:“三位是何许人也,要动手便来吧,何须藏头露尾。”

林朝宇说完,便是法决前引,赤色仙剑瞬间红芒大涨,朝着三人疾飞而去,在空中留下淡淡红影。

只见眼前三人虽惊不乱,双手一震,法宝纷纷祭起,光华大作,形成一片三色的光幕。

红影以迅雷之势撞在光幕之上,“嘭”一声巨响,赤色仙剑倒飞而回,落在了林朝宇的手中,林朝宇也是后退两步才站稳身形,而嘴角也渗出了血丝。只见仙剑正发出阵阵低鸣。显然在刚才的碰撞之中吃了亏。

前方的三人却没有得势不饶人,也不追击,缓缓将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

林朝宇的样子,易凡三人皆看在眼中,心中都是大急,却也无甚办法。

而此时林朝宇低声的说道:“阿枫,快带小姐和少爷离开这里,快。”

林枫闻言一惊,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也不等林枫发问,林朝宇急道:“快,拿上我的行李快走,往东去一个叫铸剑谷的地方。”

林枫也不在多言,多年以来他以养成了对他父亲的命令毫无置疑的习惯,转身便拉着正吃惊的易姐弟俩,往林中而去。

此时,林枫朗声笑道:“幽冥三鬼,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没想到,还有人能记得我们三人。”其中身形正常的那人笑道,又回身向那矮小佝偻之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不多时,只见那矮小佝偻的汉子身形一晃,便没入树林之中,林朝宇明白他是去干什么,但是在面前两人气机牵引之下,动弹不得。

林朝宇心中大急,而眼前的两人,自己却万万不是对手,正在苦思之时,而林中突然光华大作,巨响震天,只听林中片刻传来一声惨叫,听着声音,似乎是刚才那个矮小之人。

林朝宇听在耳中,心中大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至少三个孩子不会落于‘万血门’之手。

正在林朝宇分神之际,眼前两道光华大涨,两件法宝齐飞而至,在触不及防之际,林朝宇只能将仙剑横于身前,运起体内功法,剑身红芒暴涨,“轰隆”一声巨响,林朝宇应声飞出,这一击力道之巨,已然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此时已是七窍流血,奄奄一息,而他手中的赤色仙剑也已断裂。

二鬼正欲上前结果了林朝宇,突然天空紫云闪动,雷声滚滚,一柄紫色仙剑迅势飞至,落于二鬼身前三丈之地,二鬼皆是一怔,一鬼讶道:“紫阙?难道他还没有死。”

而此时,一人身穿紫衣,脚踏紫云,缓缓落了下来,样子几如神仙,只是这个神仙却有些狼狈和邋遢。

只见此人气度不凡,只是往那一站,二鬼便不敢在往前半步。而他身上的一身紫衣却是破烂不堪,背后的一道长长伤口,隐隐能看见白骨,伤口处的皮肉已然翻卷发黑。头发也是散乱不堪,满脸的胡渣子。

紫衣人回首看了看林朝宇,便转过头来,眉头一皱,单脚跺地,紫色仙剑顺势飞起,只见紫衣人口中念念有词,手掐剑诀,在法决牵引之下,仙剑紫芒大盛。

二鬼见势不对,便祭起法宝,御空飞遁。

紫衣人大喝一声:“天雷,诛邪。”

瞬时,紫色仙剑化为一道惊雷,恍如游龙一般,直追二鬼而去,而二鬼气机牵引之下,便御起法宝与之相抗,片刻间,便被震得飞了出去。

紫衣人欲飞身前去查看,却是牵动旧伤,疼得脸色煞白,便只好作罢,抬手一引,仙剑便飞了回来。

紫衣人缓缓的来的林朝宇身边,轻轻的将他扶起,林朝宇已是奄奄一息,含糊不清的说道:“庄……庄……庄主。”声音戛然而止。

紫衣人抬手探了探林朝宇的鼻息,已然断气了。

叹息,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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